也好,就趁這三天的相處機會,好好把握機會了解他吧。
以一種不著痕跡的方式,從他手掌中將自己的手抽出,他也沒有多做留難,顯然對于方才甜蜜蜜的對話也使用到極限了,沒有打算再接再厲,
反正他是勝利的一方,再糾纏下去就太沒有風度了,也沒有必要。
不過,他還是出乎預料的在還給她安靜前,做了個突兀的動作,俊臉湊近她,出其不意在她雙唇奪取一記輕吻。
一記很輕很輕的吻,踫觸不到一秒就離開,完全沒有破壞掉她完美的唇彩,他的唇也干干淨淨的。
輕輕地,就像是三級有感地震,微微的搖動,似有若無,恍惚一下,也就結束了。
他笑了笑,緩緩退開。雖然她平靜無波的臉上沒有露出疑惑的情緒,但他似乎心情頗為愉悅,解釋道︰「早安吻。方才見面時竟然忘了,現在補上。」他是真的心情很好。
孫湉湉發現此刻的他很真實,卻不明白自己做了什麼,竟遭到他如此盛情以待。在真實的惡劣與虛偽的溫和之間,她其實比較欣賞後者。
她沒有以氣急敗壞的惱怒情緒來回績他的期待。先且不管她是真的不感到憤怒,就算她心底被惹得有些生氣吧,也不會在此刻順應他的撩撥,
讓他知道自己可以用這種方式掌控她情緒起伏。這樣一來,她何異于束手就擒?從此還有什麼對等的立場去與他協調談判?她是他的妻子,不願淪為下屬般的存在。
她不介意策略性的示弱。畢竟對手是一個如此強勢的男人,所謂的以柔克剛,並不能真正攻克一個心如堅鐵的男人,但用于短暫軟化而言,
還是有點效果的。可是甫交手之初,若是輕易敗北,對未來很不利呢……
在他親吻她過後的幾秒之間,她腦中思索著幾種應對方式,也很快做出決定,對他微笑,然後低頭從手袋里抽出一條繡帕,體貼的往他唇上輕輕拭去,彷佛他唇上真的沾染上顏色似的。帶著點微嗔意味地道︰「瞧,這可不就是魯莽的後果。要是你能好心些提早讓我知道家族里有早安吻的規矩的話,我就不會點上胝脂了。你一個大男人沾上女人家的脂粉,讓外人知道了笑話你,就是我的罪過了。」她在猜,他會繼續進攻,還是到此為止?
當然,要他順著她含蓄的要求應聲好是別妄想了,雖然現在是大白天,但她沒有作白日夢的習慣。如果繼續進攻,他會勝利,
口舌上的勝利。表示他這個人更偏好于無時不刻的佔上風,強過對主題目標的達成。若是這種二世祖習性,不算難纏。
如果他就此為止……那就比較麻煩。這種商人的狡膾,她不太能應付。表示他將修正對待她的方式,將她的難度升級。以後再有類似的交鋒,她會應對得更艱難。
而他,笑笑的,安靜了。
她也只好笑笑地,收回手帕。
安靜的車廂里,各做各的事。她低頭看著捏在右手心的繡帕,再看看拎在左手的手袋,突然興起一個荒謬的沖動,不想將帕子放回手袋里,
唯一想做的是打開窗戶,將帕子狠狠丟出去,讓它飛得愈遠愈好。
當然,光是想想就已嚇到自己,自是不可能真去做了。
她想嘆氣,但嘆氣沒有用,唯一能做的是努力轉動自己不特別精明的腦袋,去想她要怎麼努力,才可以得到理想中的平靜婚姻生活吧。
第四章
「你終于對你的未婚妻感興趣了嗎?」早上接到表弟的共同度假邀請時,周盛威還沒有這個感覺;但在晚餐之後,他很敏感的從一些細微的蛛絲馬跡里察覺到不同,于是直接問道。
「我一直對她很感興趣,所以她成了我的未婚妻。」
「少來。那是身為王家未來族長對未來夫人的興趣,而不是來自你王子齊本人對女人的興趣,我們現在討論的是你這個人,不涉身分地位。」
王子齊只是笑笑,沒有說些什麼。月光偶爾投向客廳那邊,孫湉湉正坐在那里,陪著祖母和一群伴婦們聊家常。也不見她有多麼熱絡的投入貴婦聊天群里,似乎很輕易就被接納了,不時有人會找她聊個一兩句話,她都會微笑響應,卻不主導話題,不說些引人注月的話,但也不會讓人覺得她是在以三言兩語打發別人對她的熱情或好奇。
她會是一個很懂得讓來客感到賓至如歸的稱職女主人。
「你的夫人似乎太安靜了。」周盛威跟王子齊一樣靠在陽台的扶手上,遠遠看著屋里女人堆的熱鬧,好一會後,說出觀察所得。好奇問道︰「她怕生嗎?」
「不,她大概認為讓別人暢所欲言,好過自己長袖善舞吃力不討好。」
「哦?不怕被人掩了身為主母該有的萬丈光芒?」
「我一直很清醒的知道我未來的夫人是位淑女,而非電燈泡。莫非你一直對此有相反的理解?」
「意思是,你們兩人已經針對這方面討論過了?你要求她低調?」
王子齊揚了揚眉,沒回話。這種事需要夫妻兩人特地討論嗎?她一個書香世家的小姐、受過最嚴謹閨訓的人,待人處世自有其度,還用他來指手畫腳?他可不是幼兒園老師,她也不是三歲小娃。這種問題實在不值得回答,所以也就不答了。眼光仍然投向自己的未婚妻,很稱職的表現出一個未婚夫應有的關懷。
周盛威很了解自家表弟的說話風格,對于沒有必要回的話、還沒有定論的、或者心中尚有疑惑的,任誰跟他問了,也只有被隨口打發的下場,
再怎麼追問也沒用。顯然此刻他發出的好奇即是其中一種。沒得到響應,也就無須追問,只要繼續表達自己的看法就可以了。
他道︰「你知道的,有些當家主母生怕自己在家族里表現得太退卻,會給夫婿丟臉、會顯得上不了台面,有失大家風範。相信你也清楚,安靜有時候只是因為掌握不了局面,又不知道如何力挽,只好被壓制著了,是怯場的表現。」他揚揚下巴。「你不覺得有幾位女士望向令夫人的目光帶著些輕蔑嗎?」
「是嗎?」丈夫的臉面是來自妻子在女人堆里的閑話維持的嗎?真是有趣的論調。男人何時淪落至如此不堪的境地?王子齊好笑地想著。
「如果你適時的英雄救美一下,那麼這次的度假之行,也就不算白白浪費時間了。」
「你今天精神如此不濟,以至于眼力判斷力低落,莫非是睡眠不足造成?」王子齊關懷的看了他一眼。
「我一點問題也沒有,睡眠很足。你七點半打電話過來時,我早就已經醒了。」周盛威白了他一眼,繼續說完自己要說的︰「你把她帶來,將
她丟給一群不甚相熟、只見過兩三次的女人堆里,就算她應付得還可以,不需要你援手,你還是應該過去做一個英雄救美的表態。既然都帶她過來培養感情了,總要有所收獲吧?」
「收獲什麼?」隨口問,漫不經心地。
「收獲芳心一顆,保固期至少有十年。只消付出一點點小小的殷勤,多麼劃算。你還等什麼?」半開玩笑的慫恿,心中倒不認為這個淡漠而自我的表弟會因為憐香惜玉而有所動作。不是說王子齊不懂憐香惜玉,而是眼前這位孫家千金還沒有被放在太重要的位置上罷了。
周盛威以為表弟還會再等等,等他心情好、或者孫家千金處境明顯不妙時,才會有所動作。不過,他猜錯了。因為王子齊還真的在他說完話之後行動了。周盛威愣了三秒才開口︰「嘿,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