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輕人事業心旺盛著呢,志向遠大的人,從來容不下什麼纏纏綿綿。光剛才兩人對視那一眼,就可知道即使是他孫女這樣的大美人,也進不了闕大少的眼底的。既然如此,就別忙了,省得日後還生出些無謂的波折。
「妳好。」闕東辰客氣有禮的打聲招呼,確實無意與大美女說更多,注意全放在趙董事身上。
一老一少都以為大美女很快就要離開了,但誰知大美女根本不打算輕易被打發,事實上當她第一眼看到溫文俊雅的闕東辰時,心中是非常驚訝的。這男人跟她想象中的完全兩樣!她在香港見過闕飛駿幾次,兩人也算認識了,但她卻從來沒有想過闕飛駿的哥哥竟是長成這樣子的!除此之外,她還听了許多關于他的小道消息,其中最有名的就是——這個年紀輕輕、還沒在事業上做出什麼成績的大少爺,竟然就高薪聘請了一名私人廚師隨侍在側,派頭擺得十足,生怕世人不知道他堂堂「闕刁」大名似的。讓人覺得這個人一定長得腦滿腸肥、渾身油膩膩,凡有他經過的地方一定充滿了食物的味道,甚至隨身口袋里還裝著滿滿的零食呢。
因為想象得太不堪,所以當完全不在她想象內的闕東辰站立在她面前時,她才會訝異得瞠大了眼,不住的打量。
怎麼說呢……很玉樹臨風……很、很瘦……氣質非常沉穩文雅,一點也不像是市儈的商人。
「您今天訪客真多,也幸好您換到這間寬敞點,不然可就招待不下了。」闕東辰從外頭被領進來時,瞥見了端坐在沙發上的女客。那是一名廚師,他知道。年初他到香港談合約時,被弟弟趁空拉他去參觀美食大賽,那時只是初賽,不過弟弟鐵口直斷的告訴他哪幾個一定會得冠軍,其中一個就是現在坐在客廳的這位,由于姓氏頗為特別,又是最貌美的那一個,所以記下了,知道是一名姓秋的年輕大廚。
「听說你也帶人來了,希望我的小客廳還容得下。」趙董事發現孫女在一旁發呆,也就不理她。比了比身前的餐台道︰「你這個時間過來,不會也是給我帶來什麼餐點吧?」
「是的。不過既然今日已經有人為您精心料理午餐,那小佷也就不多事了。」
「我倒是好奇你帶來了什麼……對了,你的廚師也來了嗎?」
「是的,她在外面。」
「那就讓你的廚師和帶來的食物進來吧。」
闕東辰沒有馬上行動,略為疑惑的看著趙董事,不明白這個固執的老人,今天怎麼會如此好說話。
「比起上個月,你的模樣好上許多,這讓我對你的廚師開始感到好奇了。」
原來如此……闕東辰唇角微勾,道︰「請稍等。」便起身走出去領人進來。
「爺爺,他——」趙麗虹連忙開口,沒來由的,心中產生一種氣堵的感覺,或許是來自闕東辰的無視,或者是他來送午餐的討好行為,總之,很不爽就是了。
「妳也該走了。」
「不行,我現在可不能走!如果您要吃他帶來的午餐,那也得吃我帶來的!我就不相信秋大廚的美食會輸給任何人!爺爺,您要公平,可不能偏心!」
「如果妳非要吵到我吃下妳帶來的這些,自然需要我的偏心。」
「怎麼說?」
「老實說我一點也不想吃這些東西。妳這個好養的平凡食客帶來的食物,比不上經過闕刁認證過的來得讓我感興趣,光這一點,妳就輸了。」
說到吃食方面,向來挑剔的趙董事一點也不給自家孫女情面。
「爺,這是什麼意思?我不明白。」趙麗虹滿頭霧水。
「就是因為不明白,妳才輸了。」趙董事微笑的看著門板那邊,輕聲說道︰「那個闕刁,倒是明白了。真是個聰明的小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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闕東辰出來領人時,就發現外頭的情況有些僵。奉姁與那名秋大廚似乎有過不甚愉快的談話,倒不是奉殉臉色有什麼異樣——事實上這位女士
在工作時間內,永遠強令自己保持著舒緩和悅的臉色,至少在人前,絕對不會將這張職業面孔給卸下。奉姁身上沒有問題,有問題的是那位秋大廚。看得出來秋大廚臉色不怎麼好,像是在跟誰生氣似的。這個秋大廚……八成與家里那位秋女士出自于同門吧?
以愛吃且善吃而聞名台灣數十年的闕家,對廚藝界的各個知名人物都列有檔案,方便他們每次更換主廚時,能夠有完整的信息去挑選出最合意的廚師,享用到真正美味的食物。這十年來聲名鵲起的秋家,自然早早的被劉總管給列入檔案里,這五六年的數據搜集下來,多少知道這個廚藝家族的成員大多喜怒形于色,他們強調個人特色,強調恣意揮灑;在食物的創作上追求個人的登峰造極,所以非常熱中于參加世界美食大賽,並以在有生之年創造出別人做不出來的絕品招牌菜為目標。
追求美食的人會被手藝精湛的廚師征服,而,從不愛求新獵奇的人,則對于「獨家特色」這個名詞沒有太大的興趣。至少,對闕東辰而言,一日三餐,就是吃飯,滿足生理需要而已,食物不應該用來當成藝術品買弄。所以他實在是闕家最好養的人啊……
「怎麼了?」闕東辰走到奉姁身邊,開口問。
奉姁見老板出來,也站了起來,將一邊的提籃抱好。「沒事。要進去了嗎?」
「恩。」點頭,就要將她帶進去。
不料那名臉色不善的秋大廚也起身走過來,說道——
「奉小姐,如果老先生拒絕了你的吃食,希望你能給我這個機會嘗嘗你的手藝。」
「抱歉,不方便。」奉姁臉上的笑意保持得很完整,帶著恰當的歉意拒絕這個無理的要求。
「為什麼,你怕了嗎?」秋大廚質問。
「這些食物屬于闕先生,我不能做主。」奉姁老實回應。
秋大廚這才正眼看向闕東辰,直接要求︰「你是闕先生吧?請你行個方便,這對我很重要。」
闕東辰伸手拿過那籃食物,淡淡地掃過秋大廚一眼,聲音不帶任何情緒,但說出口的內容足以讓人從頭冷到腳。
「你所謂的重要,我需要在意嗎?」
「你!」
不待秋大廚發飆,闕東辰已經牽著奉姁的手走進去了。
而奉姁……向來在工作領域里利落,工作之外遲鈍的奉姁,就只能呆呆的看著自己的左手被牢牢包覆在闕大少的右手里,完全無法做出反應。
結果是,趙董事將孫女帶來的食物,每盤吃了一口。而闕東辰帶來的食物,則是他老人家這天中午的正餐,每樣菜至少被吃了一半。然後,奉姁從此又必須多準備一人份的午餐——直到挑嘴的趙老先生再度厭倦為止。
奉姁對周遭打量她的視線向來遲鈍,可是今天她非常明確的發現自己好像突然多了兩個敵人;一個是趙老先生的孫女,一個是趙老先生孫女找來的秋大廚。樹敵的原因非常簡單——她煮的午餐有人捧場,而另外兩人嘔心瀝血的作品被直接打入冷宮。那個很不會做人的趙老先生甚至當著孫女與秋大廚的面說︰「這些東西我吃不慣,別再煮過來佔地方了。」
這個老人家是故意的吧?奉姁心中很陰暗的想著人心險惡。
「怎麼了?」闕大少從公文里抬頭,問著上車後就一徑兒沉思的奉姁。
「你覺得這樣做,就能有機會得到他在董事會上的支持嗎?」在前來醫院時,闕大少明白告訴她,他是為了取得醫院董事會最有影響力的一名股東的好感,所以才會麻煩她幫忙做午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