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笨問題。」花靈又倒了杯參茶,湊到他唇邊。「再喝一杯,你的腦袋最近有點虛的樣子。」
李格非來不及拒絕就被灌了半杯,他沒好氣的推開!花靈笑了笑,將那半杯收回,竟放到自己唇邊,把剩下的茶喝完。
她這大膽的動作,把李格非驚得滿面通紅,根本說不出話!
「沒有別的問題了嗎?」花靈若無其事的笑問。
「妳、妳這個女人!」這輩子沒被調戲過的李格非,臉皮當然沒有辦法厚過花靈。
「只這個程度就害羞啦?我可是你的情婦耶。」
「妳!」李格非瞪她,瞪了好一會,恨恨別開眼︰「別戲弄我。」
「你以為我很閑?成天戲弄男人?」
他不理會她,不想面對這個問題,他與她,本來就是一場錯誤!不提也罷!還是回到正題吧。
「妳為什麼要讓富裕琴知道子熙的死訊?」這是他不能接受的。
花靈見他眼神暗淡,也就先放過兩人的私事,不教他為難。
「她該知道的。她害死了子熙,怎麼能不得到報應?」
「我寧願留她一輩子活在世上苦苦追尋子熙的下落,也不教她死得稱心如意!我不希望子熙連死亡都要被她糾纏!」
「誰說要讓她死了?沒有那麼便宜的事,她不會死。」她笑笑的看著李格非,雲淡風輕道︰「我早上已叫花神醫趕去金銀島救人了。她會把那女人救活,而且保證讓那女人一路活到老天承諾給她的歲數!」
「花神醫?她听妳的話?」李格非一時還無法相信。而且……「妳不是說不接花氏宗主的位置?!」
「我是不接沒錯。」
「但妳命令了花神醫,只有花氏宗主才有資格號令花氏子孫!」
花靈將懷中的「花承萬代」取出來——其實不過是一把鑰匙,還取名咧,真是!不在乎的在手中把玩,從左手丟到右手,丟來丟去。漫不經心道︰
「我沒有接那個位置。花神醫願意听進我這個外人的『建議』,跑去金銀島救人,是她慈悲為懷的關系,才不是因為哪個宗主給她下令。」
「妳別玩這麼貴重的令符!」李格非看不下去。
「令符?哼。」花靈哼聲完,竟隨手將「花承萬代」給遠遠丟開,甩得老遠,像在丟垃圾似的,再不看一眼。
「妳在做什麼!」李格非大驚,飛身過去,在令符落地前,牢牢抓住,不讓其有絲毫損傷。「花靈!妳這個無法無天的女人!」吼!
花靈看李格非一身是火、氣勢洶洶的向她沖過來,竟是笑了。
「妳還笑,快收好!」將令符推到她鼻前。
她接過,然後拉過他一只衣袖,將令符放進袖袋里。
「這鑰匙認主人呢,還是放你身上最適合。」
「妳——妳拿回去!」
「我看你很喜歡啊,就收下吧。」她站起身,抬頭看他的臉。
兩人距離好近,氣氛好曖昧,教李格非萬分的不自在。
「我才不喜……我原本不知道這是花氏的令符……我——」
「這重要嗎?」
「這不重要嗎?」她要吊兒啷當到什麼時候?!
「當我只是來路不明的人時,我是花靈;當我現在可能是盛蓮花家後代時,我還是花靈。我沒有變。」她盯著他,許久後,以好輕緩的聲音,帶著點懇求的︰「你也不要變,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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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寂的月夜,獨坐在小亭中,回想著中午與花靈的談話。
李格非低頭凝視手上的「花承萬代」,久久無法回神。
听說,這個偉大的令符可以使向來子息艱難的花家就此子孫綿延旺盛,所以花家令符現世的消息在前兩天傳遍全國之後,造成巨大的轟動,無不想親眼一睹這塊神奇的令牌!對于近來惡耗連連、治安敗壞的盛蓮國而言,花家令符的出現,無疑是個美好的消息。
少育,一向是盛蓮國的隱憂。人們雖然有兩百年的平均壽命,生育年齡也長達一百五十年左右,但每一個盛蓮女性在一生中極少能生出兩個以上的子女。
不過比起少育更慘的,是不育。墨蓮男子的悲慘命運正是緣由自此。
花承萬代?放在他這個墨蓮身上,真是個笑話。他自嘲的輕笑。
「我當然不會變!我是墨蓮,我今生今世都不會變!」中午,他氣極了,所以這麼吼她。
「也沒有人叫你變啊!墨蓮又怎樣?了不起喔!老拿出來現是怎樣?」
現?這是什麼用詞!「墨蓮沒有怎樣!它只是一種絕望!」
「就只是不能讓女人受孕而已,又不是不舉,有必要這麼自暴自棄嗎?」花靈嗤道。
「妳懂什麼!妳什麼都不懂!妳永遠不會懂!」他咆哮。還有,小小疑惑一下——什麼是不舉?不舉是什麼意思?
「你才不懂!你才搞不清楚狀況!不能生育難道就表示你沒有追求幸福的權利嗎?不能生育難道就活該一輩子自暴自棄嗎?如果你是這種心態的話,那你跟那些企圖立法把墨蓮關在殘蓮島的家伙有什麼不同?你要是不認為墨蓮男人也有追求幸福的權利的話,那勸你不要當這撈啥子『墨蓮代言人』了,因為你會把墨蓮男人帶向地獄——別人想關的是墨蓮的身體自由,而你更可怕,關的是他們心靈的自由!」
「妳……」他被花靈一番亂七八糟的話斥得幾乎說不出話,好一會才道︰「是妳把一切想得太天真了!妳以為告訴墨蓮人他們可以去追求幸福,就會被冷漠的社會接受嗎?不會!他們仍只會被傷害!妳別妄想了!」
「你不去做,怎麼知道這是妄想?」花靈很想用力敲他的頭。
李格非被她的冥頑不靈氣得口不擇言,什麼話都說了︰
「我當然知道!以前我父親將一個家生奴收養為養女,給她月兌籍從良賜姓、給她最好的教育、給她一切所能享受到的物質生活與關愛!那養女承諾我父親會照顧我一輩子,我父親甚至不敢要求她娶我,只要願意照顧我就好。但那個女人在我父親過世後就消失了,再次出現時,她是大司徒的得意媳婦、官場上的新貴、是主張執行『墨蓮法案』的核心人物!妳的這番幸福高調,才是對墨蓮最殘忍的傷害!」
怎會被花靈氣到連這件從不肯讓人知道、深藏心底的往事都月兌口吼出來了呢?李格非疲倦的揉揉眉心。想嘆氣的,但一思及花靈後來的反應,那嘆無奈的轉為失笑……那個女人,那個女人哪……
「什麼?有這種事!姓李的!我問你,那個女人有沒有非禮過你?你的手、你的腿、你的臉、你的唇什麼的,有沒有給她偷模偷親過?你給我交代清楚!」花靈大驚失色,扯著他衣領,暴跳得像個被偷走所有珍寶的守財奴。
「妳胡說什麼?誰會對我這麼做?!」
「我會!」花靈捧住他臉,就要霸王硬上吻——
然後,出于學武者的自衛意識,結局是——花靈被一記過肩摔,狠狠的摔進蓮花池里。
呵……
直到笑出聲音,李格非才發現自己在笑,有些赧然的抹抹臉。
「公子。」不知何時出現的白總管,站在涼亭外輕聲喚著。
李格非臉色一整,好一會才面向白牧樺,正色道︰
「妳回來了。京島那邊的動靜如何了?」
「大司徒富天虹及時撇清與富美財等人的關系,為示清正,更上書要求蓮帝嚴懲造亂的西水道富家。不過,西水道這邊已傳出消息,富美財被劫獄,富家上下人去樓空,相傳是連夜逃離盛蓮,不知所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