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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求安心 第8頁

作者︰席絹

「安安妳好,很高興認識妳。相逢就是有緣,等一下讓我送妳回家吧!」

「不用了。」

「當然要。我們正好可以好好談一談剛才那件事。」

哪件事?

「剛才妳所看的那個人,我挺熟的。如果妳好奇的話,我們可以聊聊他,妳看如何?」

這麼巧?葉安安心中暗自警戒。

「我不認識他。」

任放歌揚了下眉,很快跟著點頭,非常沒立場地說著︰

「事實上我跟他也不太熱,只是同公司而已,連他叫什麼名字我到現在都還沒想起來。」

這人講話真真假假的不太正經,一直纏著她是什麼目的?

沒再理會他,徑自推著購物車往收銀台的方向走。

認識葉安安的人,都會說她非常冷感,不知道該如何跟她相處。

沒有人可以在她那張情緒起伏不明顯的臉上看出她在想什麼,加上她從不在人群里突顯自己的存在感,所以她若不是被周遭的人徹底忽略,就是被人家敬而遠之。總而言之,她是一個沒什麼人緣的人。

在她二十五年的生命中,也不能說沒試圖交過朋友,若有人向她伸來友誼之手,她不會拒絕;不過每一段友情若不是無疾,而終就是自然而然的冷卻,極少聯絡,演變到後來,她的朋友都只是泛泛之交,有時路上遇見了也認不出來。為什麼會是這樣,她自己也搞不太懂。也許,友情本來就是這樣吧。

獨來獨往是她習慣的生活方式,覺得一直這樣過下去也不錯。自己一個人過日子,當然也有感到無聊的時候。不過這問題並不大,她很懂得如何排遣寂寞。

她的公寓除了家人之外,從來沒有朋友造訪過,大多時候這個三十坪的空間都沉浸在寂靜里。不過最近情況有點失常,變得吵雜。

這個以她朋友自居的男人打從順利進入她屋子作客之後,完全不必她客套地說些什麼「請把這里當自己家,不必客氣」之類的話,他已經自動自發地身體力行起來。

第一次來就幫她泡茶;第二次不請自來,還帶了來了水龍頭,幫她換掉壞的;然後,今天,他帶來兩人份的食物,一副來這里野餐的愜意樣。

她覺得事情到這個地步,有必要跟他好好談一下她身為屋主的看法,可是卻始終找不到恰當的時機切入他的忙碌中,因為打一進來,他的手機就響個不停。

她一邊等一邊吃他帶來的食物——挺好吃的,不趁熱吃,走味了多可惜。

他很忙,很難想象有人會忙成這樣,總是不斷地有朋友來找。是他太受歡迎,還是她的世界與別人真的不一樣?在認識他之前,她以為所謂友情只不過是久久想到聯絡一次,然後就沒了,辦來手機常常只是裝飾用,每個月繳給電信公司的只有基本費,不會再多了,沒存在感得讓她常常忘了它的存在。

可是他不同,剛才才講完了老王,馬上又來一個小趙,現在又是大頭仔,不知道後頭還有多少人排隊等著與他通電話呢。

他有很多很多的朋友,這是她對任放歌這個人初步的了解。

好不容易,他的手機終于沒電、不可能再度響起聲音,他才愉快地收起電話,拿過筷子唏哩呼嚕地吃著他那一份。

葉安安還沒問他特地來她這兒有何指教呢,就見他老兄吃完了午餐,對她道︰「好,我們走。」

好什麼?還有,哪來的我們?正常人听到他這麼說,百分之九十九都會以不可思議的表情問出以上的問題,然後嚴詞拒絕,請他老兄自己走人。不過葉安安的反應一向異于正常人,所以她直覺地應道︰

「去哪?」

「上次我們在超市見到的那個人,我請人查了一下,發現他有點問題,既然妳對他也有點好奇,就一同走吧。我們去約會,順便跟蹤他。」說得好生自然。

約會?跟蹤?

她想了一下,道︰「可是我現在想睡午覺。」每天吃完午飯後,總要小睡一下,假日也不例外。

「嗯……既然如此,那妳睡,我等妳。」

「你不走嗎?」

「我不忙的。」拿過隨身帶來的手提電腦,他道︰「趁這個時間,我可以打一些文件。」

「你不能一個人去嗎?」她不習慣讓人等。

「一個人去了還叫約會嗎?」他反問。

也是。她點點頭。打消了請他走人的念頭,決定進臥房睡覺去,讓他自己去打發時間。

她是個社交生活貧乏至極的人,但他不同,他是個交友滿天下的人,所以當他這麼自在地在別人家打混得如魚得水,這麼地把別人家當自己家待著,好像朋友間的往來就應該這樣一般,她也不好說些什麼了,因為她是真的不知道跟朋友相處的正確方式。雖然有點奇怪,不過,也許他這樣厚臉皮才是正確的,那就這樣吧。

不理他,轉身走向臥房,反倒是任放歌忍不住叫住她——

「安安。」

才認識沒多久的人,怎麼可以把別人的名字叫得這麼順?真是了不起的特異功能,她心里好生佩服。停住步伐,看他。

「讓不知底細的人入侵妳的生活,妳完全不感到困擾嗎?」對他這麼隨便當然很OK啦,可是他不得不擔心起要是每個阿貓阿狗都能隨意來去,那多危險。單身女子獨居在外,要警覺點哪!

這安安是神經太大條,還是對他太放心?

「你,任放歌,二十七歲,天空信息的機要主任。」瞧,她是知道他的底細的。

「那是我對妳說的數據,但我也有可能是騙妳的吧?」

「你為什麼要騙我?」她有值得他騙的地方嗎?

「或許我想對妳騙財騙色,所以造一個假身分,而妳就這麼放心地在有陌生人待在妳屋子的情況下說妳要去睡覺?!」

他干嘛臉色這麼凝重?好像一個被騙財騙色的人正在現身說法、痛陳斑斑血淚史。

「我會鎖門。」

「鎖門?」他走到她的房門前,雙手扭了幾扭,那副看起來堅固耐用的喇叭鎖就滑落在他手指間,讓他拋著玩了。「在這種情況下,妳如何阻止一個的侵犯?」

其實還是可以,但葉安安沒有說,她只是看著他,唇角有著微微的笑意。好淡,但足以讓她整張冷然的冰臉霎時發光,顯得十分美麗,教他一時不察看呆了過去。

葉安安不太了解他突然發傻的原因,但心底卻穩約泛起一抹難以言喻的喜意。沒有男人這樣看過她,這麼直楞楞的眼光,怎麼會出現在他這種表情靈活的人臉上?他知道自己現在是這種表情嗎7

就算對他還稱不上了解,葉安安卻是知道對他這種長袖善舞的人來說,「張口結舌」這四個字肯定不在他的字典里,那麼,他為什麼會看著她看到失神?就為了她笑?想及此,那笑不由自主地擴大了。

「嘿!妳笑了!」

「很稀奇?」

「就跟極光一樣稀奇。」可不是,冰冰冷冷的外貌,溫度可比南北兩極,若是難得的一笑,簡直像北極光一樣罕見且美麗。

「你一定很不怕冷。」她知道別人怎麼看她,一律說她冰冷難以親近,連家人都常為了她的冷淡而抱怨。雖然並不真切了解自身的性情,但也無意為這樣的評語做出改善,由他們去。

「這位小姐,妳的笑容很美,反應也很優,不過,話題帶開一下下就好了,接下來回到我們剛才在討論的正題上。」他正經地頓了頓,見她同意地點頭後才道︰「請妳告訴我,如果今天我是,而妳的門鎖又這麼不堪一擊的情況下,妳要怎麼保護好妳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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