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明天你沒有時間去做這些事。」
「我有!明天是星期六,我時間多得很。」
「你沒有,因為我們要去玩。」他低沉說著,一手勾著她腰,一手輕輕順著她鳥窩般的亂發。
「去玩?!」她訝叫。
「對,我們開車到墾丁玩四天,如何?」
約會?!正式的旅游約會?!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直覺的問︰
「那你的工作怎麼辦?!大眾食堂可以休業兩天嗎?會不會違約?」
他忍不住笑了,撥開她一邊的發,讓小小的耳朵露出來,鼻尖湊了過去,輕輕磨著,也說著︰
「別擔心,我有人可以代班。我這個食堂還有一個合伙人,只要是我想休假時,他就會來代班。不會有問題的。」她是一個多麼有責任心的人呀!他喜歡她的實際。
「那……那我們明天出發前,可不可以給我一點時間去買衣服……」她的聲音被他的唇堵住了,也吻化了。
久久,久久久……之後——
「我想,我們干脆現在就出發算了。」他低喘。
為什麼?她也喘得發不出聲音,只能用眼神表達不解。
「省得你又想要去『瞎拚』。」
「我哪有!我只是想讓自己年輕一點!」她才不是購物狂。
「可是我喜歡你這個樣子。」他淡淡說著。
喜……喜歡?!
他喜歡她現在的打扮?!喜歡……喜歡……他說了喜歡她!
雖然他……只是說喜歡她的樣子,不是喜歡她的人……
「你喜歡我……」吞了下口水,「老氣的打扮?」不敢問他喜不喜歡她,只敢偷偷的用這樣斷句的方式,竊到他一句喜歡。他不會發現吧?
「你的打扮一點也不老氣。」他像是沒有發現,只強調這一點。
呀!怎麼不說喜歡!沒關系,她再接再厲︰
「那,你喜歡我……」再頓一下,「打扮得很干練的樣子嗎?」
「我覺得我們這樣外表看起來很像姐弟戀也不錯,挺時麾的不是?」他眼楮在笑,可是嘴唇好正經的抿著。
「方暢!你剛才說喜歡的,怎麼現在卻只有『不錯』!」她暗自跺腳。
「好了好了!計較那麼多做什麼?真是小心眼。」他推著她往公寓大門走。「反正你現在這樣的打扮很好,不要改變。今晚早點睡,明天早上八點來接你會不會太早?」
「不會。我還可以做好早餐等你來吃。」她悶悶地說。沒來由的感到有點生氣,但還是問著︰「你明天想吃什麼?廣東粥還是土司夾蛋?配豆漿可以嗎?」
「都好。我不挑。」他笑,把她推進大門了。
「那……」她看他,不想這麼快就跟他分開,可是他好象已經要走人的樣子,那她也不好邀他上樓坐坐了吧?上次他到過她小窩一次,只是看看就定了,不到五分鐘,時間短得讓她連胡思亂想的機會也沒有就走了,害她好懷疑自己身上是不是沒有長著魅力這樣的東西?
「再見。」他站在門外對她揮手。
「再見……」她站在門內,想看他走遠了才關門,沒有動作。
「攸貞。」他突然叫著她的名。
她怔怔的望著他,應著︰
「呀?」
「我喜歡你的打扮,我喜歡你的笨拙,我喜歡你的認真,我很喜歡你。」他輕而堅定的說著。說完後,幫她把門帶上,走了。
一秒、兩秒、三秒……
踫!門被用力的打開,直拍去撞牆——
「方暢!」王攸貞大聲叫著。
方暢一直走著,沒有停住,沒有回頭,只抬高一只手,對身後的她揮了揮,閑閑道再見。
「呀!」她想尖叫,于是在低叫一聲後,緊緊以雙手搗住自己的嘴,怕自己忘情的大叫,會被當成瘋婆子送醫;也怕自己大笑,會笑到嘴巴都裂掉了,也是得送醫的……
她不能大叫,不能大笑,雖然她此刻只想有這樣的癲狂。
可是她沒有,她流淚了,不知道為了什麼。
他喜歡她,說了喜歡她,他說了……
他說了!
第七章
四月的台北,還在春與夏兩季之間擺蕩,常常的細雨綿綿。可是在南台灣的墾丁,卻已經堂堂的步入盛夏了。
往上望是炙熱的艷陽、湛藍的天空、白胖胖的雲朵;向下看是溫熱的沙灘,清涼的海水、戲水的人潮。
王攸貞是旱鴨子,不會游泳,除了會偶爾忍不住的胞去踩踩浪之外,大多時候她都躲在大樹下乘涼兼防曬。她可不希望一趟旅行回去,綽號就從還不錯听的「超級秘書」變成了「黑人牙膏妹」或什麼「109妹」的。
其實別人怎麼說她都還不打緊,她只在乎著跟方暢又更加不登對了。
眼光再度下意識的搜尋向海面上那個正在沖浪的心上人,看在眼里,甜在心底,可又有著微微的酸意……為著他怎麼也曬不黑的好膚質!
昨天他們中午到了墾丁之後,吃完飯沒多久,也稍微逛了下市區,算是做完熱身運動也似,他馬上租了機車,一路奔向海邊。
他游泳、他跟其它游客一起玩沙灘排球,後來看到有人在玩沖浪,他跑過去求教,居然不到一個小時就抓到竅門玩上手了;然後,一路玩到太陽下山,他們的肚子都咕咕哀叫了,他才依依不舍的收手,帶著她往墾丁著名的海邊夜市去覓食。
那時她在做什麼呢?她在買帽子、買防曬油、買冰淇淋、買扇子,然後花容失色的找樹蔭東藏西躲。
可是,晚上回到飯店,一檢驗完彼此的戰果——沒曬多少太陽的她居然已經曬黑了一層,而曬了一整天的方暢卻僅僅只是皮膚發紅,第二天就恢復原來的樣子了,真是沒天理!
她發誓,她可以看起來比方暢老、比方暢丑,可是絕不允許別人看到他們走在一起時,便下意識驚呼著——黑白無常在出巡耶——這樣的話!
所以今天,她更加嚴密的做著滴水不漏的防曬工事,只在濃密的樹蔭下散步著,凡走出樹蔭的地方,一定撐陽傘。說到昨天晚上呀……她嘆了一口氣。他只訂了一個房間,害她跟他提行李進房時心里怦怦亂眺,忍不住的胡思亂想,想說這麼快就有親密好嗎?可是又覺得有點……期待。他們是互相喜歡的,有……有……親密……也很合情合理吧?但但但……實在是太快了,他們之間的情話還說得不夠多,了解也不是很多,她還沒向他坦承所有,那些關于她來到他身邊,最原先的念頭呀。這麼快有肌膚之親,可以嗎?可以嗎?
然後,門打開了——有床,兩張床,兩張單人床,兩張被一只大大的床頭櫃分隔出楚河漢界的單人床。
她覺得心放下了,好沉好沉的放下了——大概是放到了太平洋的海溝最深處那里吧,她想。
結果,一、夜、都、沒、事!
他睡得翻天,而她咬著棉被失眠了一整夜。
看來她是太邪惡了,才會瘋狂的去想那些有的沒的,人家清純的小男生可是謹守禮教的優良童子軍,從來對她就沒有綺念的……嘆氣。
她就這麼沒吸引力嗎?昨夜有好多次她都忍不住跳起來想把他搖起來質問這句話。可是想歸想,還是只能捶著枕頭出氣,自個兒消化滿腔的懊惱。
「怎麼在嘆氣?」不知何時走回來的方暢坐在她身邊問著。
「呀,回來了?快擦一擦!」她連忙從提袋里拿出大毛巾幫他擦著。雖然天氣很熱,但樹蔭下並不,還常有一陣陣涼風吹過來,他這樣一身濕,會感冒的。
「覺得無聊嗎?我下午教你游泳好了。」昨天他就有這樣的提議了,不過就見她望著毒辣的大太陽死命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