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喜言腰身驀地一緊,整個人被抱後退一大步,才躲過那巴掌。她側臉看過去,喜悅地叫︰
「啊,你來了?!」她立即向那個婦人招手︰「你別擔心了,他可以替你找好的律師爭取監護權。現在最重要的是你們快走,別跟這瘋子攪和了。」
「是……是嗎?」女子顫抖問著。
楊敦日再次將範喜言抱開,抽空拿出一張名片給那女子,以一貫安撫人心的溫文微笑道︰
「敝姓楊,歡迎你們隨時找我服務。現在,我想你們還是快走吧!」
「但是,他——」
「羅嗦,你們走了,他也就沒戲唱了,還蘑菇什麼?!」常奇偉不爽地擋開莽漢偷襲的拳頭。
一雙苦情鴛鴦很快地走人。
範喜言站在兩個保護她的男人身後叫著︰
「我剛才已經報警了,你再留著鬧事,就等著去警察局喝茶吧!」
「喜——言,別說話好嗎?」楊敦日感到頭疼。對付莽漢不能這樣處理的,這只會更激化對方情緒而已。很容易造成自身危險的。
「可是他剛才在店里砸東西啊!桌椅都被砸壞了,他必須賠。」她理直氣壯,還有滿月復道理要說。
楊敦日拉住她手,擺起笑臉看向那戾氣滿身的男人——
「先生,您的行為已經是觸法行為了,您是知道的吧?對於您自己的家務事,我們並不想插手,但毀損店里桌椅這件事,不妨我們就私了吧,走法院總是麻煩,我想您也是不願意的,對下對?」
莽漢也算識時務,兩個男人可不好對付,雖然他恨不得給那胖女人一頓好打!但現在不行,以後就不知道了……
「什麼私了?他媽的,我在處理我老婆的事,她插什麼手?砸掉她的店算客氣了。那女人就是欠打!」
「真是抱歉,她不該多事的,但您這樣也不對,不是嗎?男女體能上先天有差異——」正想好生化解掉範喜言未來可能遭到的報復,但他的道歉惹來她的怒火,很火大地打斷他——
「為什麼要抱歉?!這種人渣被警察抓去關最好,省得出來危害世人。今天我就是要他賠,而且還要上法院告他,看他還能不能出來為非作歹!」
「臭婊子你說什麼?!看我打死你——」莽漢被激得沖過來,一心一意要把範喜言揍個不成人形。女人天生就是欠人打、欠人踹,不然不會乖!
常奇偉狠狠瞪了範喜言一眼,很有默契地與楊敦日迎上前應戰。雖然他覺得範喜言欠教訓,但沒有人有權利對他人使用暴力,所以他得保她安好無恙。不過心中開始想著要不要拆散這一對戀人——為了敦日的生命安全著想。這種情況以後一定會常常上演吧?
三個男人立即陷入混戰中。範喜言心急地左看右看,都不見警車蹤影。唉!派出所的效率也未免太差了?她可不想看到楊身上有傷。
驀地,她驚呼——
「他身上有刀!」
情勢逆轉,莽漢掏出一把水果刀,開始亂揮亂砍起來。她想也沒想,抓起地上那片半人高的厭茶壓克力招牌就往那男人的背後打去,好大的一個撞擊聲,打中了那人的後腦勺與肩背,也打掉了他手上的刀。
「啊——」莽漢大吼一聲,頭暈腦脹地只想落荒而逃,不分東南西北地沖,結果撞到了她。她一時站不住,往大馬路跌過去-
「喜言!」楊敦日大叫,立即奔過去要扶起她。
「敦日,小心車——」常奇偉大喝。
緊接著是一串尖銳的煞車聲,自四面八方傳來——
「啊——」她被推到人行道上。
「敦日——」常奇偉來不及沖過去拉他。
踫!
五、六輛車撞擊在一起,而楊敦日——
在車禍的中心點。
「敦日……敦日……」她顫抖地緊跟在疾行的病床邊,醫護人員正推著床往手術室跑去。
「走開!別踫他!你只會害死他!」常奇偉大吼。
當手術室大門合上後,常奇偉再也忍下住抓著她往椅子上一丟,指著她叫︰
範喜言!如果你消失掉就好了,他就不必受這種苦——」突然,他噎住剩余的咒罵,雙目暴凸——
因為,她真的……真的……消失掉了!
就這麼「咻」地不見了!
「什麼?她不見了?!」嗚,好痛。
雖然血淋淋地進醫院,但他的傷勢其實沒有看起來的嚴重,除了皮肉傷之外,只斷了三根肋骨與左手骨折。手術完後一听到這個消息幾乎讓他沖起來。
「敦日,我不是開玩笑,她真的不見了,突然就在我眼前消失不見,像變魔術似的。我不會騙你,我也無法解釋這一切……」被驚嚇過度的常奇偉仍是一臉青白。
楊敦日咬牙忍痛,吐氣道︰
「她……回去了……有一股神秘的力量來帶她回去了……我曾想過會有那麼一天,但怎會呢?」
「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好像知道什麼?她到底……」
「她不是我們這個時代的人,她其實來自唐朝。」
「嘎?」常奇偉傻眼。不會吧?那女人!
「我必須想辦法讓她回來。奇偉,你幫我好嗎?替我去打听什麼法師、巫師,那些號稱有法力的人,找幾個來,我希望有人能幫我帶回她!」
「你開玩笑!台灣一大堆裝神弄鬼的騙子,你去哪里找傳說中的得道高僧或法師呀?」
「但我必須試呀!我不能忍受這種分離,無論如何都要找回她!」他望著好友︰「幫我,好嗎?」
「你這又是何必?那女人制造麻煩的功力早晚會整死你的。何況,她『回』唐朝了,回到屬於她的地方了,也許這輩子再也不可能出現。就像古代的黃梁夢醒一樣,你放棄她吧——」
「我不能……」他緊閉雙眼忍受身體一波波襲來的劇疼,氣若游絲地道︰「我們的愛情才要開始……我小心翼翼地經營,逐漸得到她的心……我不能放棄……在我已經陷得這麼深時……」伸手要模索手機,想自己打電話找人。
常奇偉止住他的動作。
「她會整死你,一定會的!這女人連消失了都要攪得你不得安寧!」
「你會幫我……」他笑,咳了好幾聲,全身痛得像要垮成碎片。
常奇偉咒罵連連,打電話回公司交代員工找人,並動用自己家里的人脈去尋找那些有真本事的人。
「她一定給你下了咒,搞下好她正是唐朝的巫婆,專門騙你這種呆子的心來修邪術。」連撥二十通電話請托。
楊敦日感激地拍拍他。知道好友向來有口無心,也是代他不平。
「奇偉,有一天你會了解我的心情的。」
他可不認為。
哼了哼,把水遞到好友唇邊,讓他潤潤嘴,由於還沒排氣,不能喝水、進食。只能用這方式讓他的唇不會乾裂得太嚴重。
「世上女人多的是。如果她不能回來,你可別傻傻地守到老死。」
「我愛她。」簡單扼要,表明了自己的心意。
「你會忘了她的!」他會幫好友忘記。
楊敦日搖頭,不喜歡好友這麼說。
「我愛她。忘不了的。」
常奇偉怒火一揚,叫道︰
「你早晚會被她害死,那個女人——」
「不管喜言是怎樣的人、會不會惹來更多麻煩,我還是要她回來,回到我身邊。如果她現在就在我身邊,我要請求她嫁給我,因為我無法不愛她……」
咻——
病房里突然出現第三個人,並且跌坐在兩人之間——
一個穿著華麗唐朝服飾的女子。
一個淚流滿面的女子。
是範喜言。
兩個嘴巴大張的男人被嚇得三魂七魄各自散開,飄飄渺渺地回不了神。只能呆呆地看她一直流淚,直嚷叫著︰「我回來了!我以自由之身回來了!敦日,你還好吧?我擔心得都要死掉了,三天來吃不下、睡不著,就怕你有個萬一,更怕我回不來!」她好小心地避開他骨折的地方,偎向他身子,死命地摟住他完好的右手,並獻上她朱紅的小嘴,烙印向他乾裂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