銳利的眸子看了看流理台上的慘不忍睹,他眨動眼楮,當機立斷說︰「那種惡心巴拉的料理,你休想說服我吃,就算我再怎麼疼愛你,也絕對不會拿自己的腸胃健康開玩笑。」
說完,極其囂張的轉身離開,完全不給她留丁點面子。
然後,遠遠還傳來臭男人的命令,「快點把這些燻死人的油煙給我消滅掉,我快受不了了!」
算了,吃苦當吃補,羞辱當,給自己心理建設後,傅筱安馬上決定遺忘這一天的記憶。
偏偏隔天清早,她的情緒還處于一種方興未艾的低落中時,趙棠雍竟然親自下廚露了兩手,徹底重挫了她僅剩的自尊!
同樣的菜刀,同樣的鍋鏟,只見人家三兩下就搞定了一頓不輸五星級飯店的早餐,整個人依然英氣勃發,帥得不像話。
「你、你會下廚?」驚嚇之余,她顫抖著嗓音問。
「在國外念書的時候,多少學了點。」男人得意揚揚。
哼,好一個多少學了點,他根本是存心羞辱她的!
吃著美味的早餐,傅筱安一點都開心不起來。
突然,他正經八百的問︰「你平常的三餐都是怎麼打發?」
「自助餐,吃泡面,要不就是熬白粥配點脆瓜、面筋。」
趙棠雍一听,整個人毫不客氣的翻了一記大白眼。
「忘了這件事情。從明天開始,我會另外請個鐘點廚娘過來,想吃什麼都可以跟她說,不要再給我搞出像昨天那種場面,簡直是生化戰場!」
嗄,生化戰場……傅筱安的雄心壯志都在現實里被消磨殆盡,最後,不得不認清事實,乖乖的回歸基本盤,不再意圖炒作。
雖說,以色侍人能幾時,但是她每一出手,非但沒讓趙棠雍開心,還讓他很頭痛,信心大失的她只好接受學姊的建議,一動不如一靜,把自己變美就對了。
瞪大眼楮,她湊近面前的鏡子,生硬的刷動手中的睫毛膏,成果卻叫人不大滿意,于是她不死心的又重復了一次步驟。
餅去的二十多個歲月,傅筱安從來沒這麼仔細的盯著自己過,更遑論是粉妝自己。這是她第一次化妝,雖然稱不上技巧純熟,但她想,應該不會太困難才對,因為她好歹是個貨真價實的女人,化妝這種玩意兒對一個女人來說,是天賦,與生俱來的本能,要不,琳瑯滿目的彩妝品是要賣給誰?
放下睫毛膏,身子往後一退,透過鏡子端詳成果,驀然——
「啊,鬼啊!」她狠狠的被自己嚇了一跳,整個人從椅子上彈跳起身來。
下一秒,她轉身奔向浴室,扭開水龍頭,拚了命的洗那張恐怖的臉。
天啊,怎麼會這樣?學姊明明說很簡單的啊,為什麼她依著步驟做完,卻像是魔戒里的半獸人?
想到她竟然天真的試圖將這等恐怖的畫面呈現在趙棠雍面前,傅筱安當下更是心寒,只得卯起來賣力搓洗自己的臉。
忽地,一個充滿疑惑的嗓音從身後傳來——
「你還要洗多久?」
她猛然一驚,定住動作抬起頭,就見洗臉台前的鏡子里映照出一張熟悉的無敵帥臉,那個她現在最不想看見的男人,竟然就貼靠在她身後不到一公分遠的距離。
「我在問你,你還要洗多久?我要用洗手間。」
她被嚇得花容失色,「你什麼時候來的?我、我……」
「你在驚訝什麼?半個小時前我不是讓張秘書打過電話了嗎?」挑眉。
啊對,張秘書確實打過電話,她才會瘋了似的想要化妝給他一個不同以往的自己。
「桌上那些化妝品是做什麼的?還有,你為什麼洗臉要把自己的臉搓得紅通通的?想要扮演關公嗎?」趙棠雍不解。
必!必你個頭啦!「我、我……我在學化妝。」氣悶。
前些日子,她曾經偷偷探過他口風,要他分別簡單評論女人化妝與不化妝之間的差異,記得他是這樣說的——
「化妝的女人風情萬種,像杯醇酒,可以讓男人見識到不同的迷人滋味,至于不化妝的女人,我想,充其量就只是一杯白開水吧!」
所以她想,以趙棠雍的能耐,多得是喝不完的瓊漿玉液,口味自然被養刁了,哪會希罕一杯白開水,因此她才會想要努力讓自己變成一杯醇酒啊!
誰知道,再度鎩羽而歸。
听了她的回答後,趙棠雍皮笑肉不笑的牽了牽嘴角,突然,伸手冷不防的一把掐住她的臉——
「你想毒殺我是不是?你知不知道那些化妝品含鉛量有多高?有多少男人是被自己最親密的女人害死的,你知不知道?」
「可是你明明說化妝的女人風情萬種,是杯醇酒……」
「酒是穿腸毒藥,你沒听過嗎?!」
暗筱安登時啞口無言。夠了,真是夠了,她討好不了這個男人,她根本當不了一個完美的情婦!為什麼她的努力,總跟理想差個十萬八千里,難道,她就真是一個沒用的情婦嗎?
端詳著面前寫滿氣餒的臉,趙棠雍暗忖。
她該不會是想要討好他吧?
早懷疑她很久了,最近老是反常的做一些以前不會做的事情,害他還以為她是被附身了呢!原來是這樣。
他忍不住在心里竊竊的笑著。
好啦、好啦,勇氣可嘉,最近身邊有了她,生活果然有趣了起來。他決定給她一點小獎賞。
就在傅筱安跟自己生悶氣的時候,趙棠雍無預警的抱住她,二話不說就給了她一記深刻的吻,吻得她暈頭轉向,分不清楚天南地北。
「我月底要去英國出差,你想不想跟我一起去?」他用魅力迷惑這個沒心機的傻女人。
眸光迷蒙,「我可以去嗎?」哎唷,她很沒用的,他真的願意把她這個拖油瓶帶在身邊?
「我說可以就可以。你不是夢想著要去倫敦的劇場看表演?這幾天你可以先想想要看哪出歌劇,我好讓人先安排。」
「太棒了!」暫時撇下那些妄想討好他的挫敗,她摟著他的頸子,傻氣的猛點頭,整個屋子都是她開心又嬌甜的笑聲。
她臉上那毫無保留的笑像一記撞鐘,撞進了趙棠雍的心里,響亮了他身體里的每個角落。
多美好的笑容,那麼自在開懷的暢快,讓他無法抽離視線,眸色也悄悄轉深。
這個傻氣的女人,就非得對他笑得這麼沒有心機嗎?他可是個滿腦子都想掠奪的野蠻男人,尤其看到無害的笑容,就想要佔為已有,她該要有點危機意識的。
察覺他的沉默,「怎麼了?」她問。
收回目光,他倏地松開她,「沒事,出去吃飯。」
越是察覺自己那麼固執的想要珍惜她,趙棠雍就越是感到害舊。
如果她只是一個情婦,他理所當然可以享受與她的溫存,可是,他卻不願意這樣對待她,知道自己對她的重視,已經超越了對情婦該有的態度,可是,卻改變不了。
甚至,他不只一次有走火入魔的希望把她的純淨保留到人生最重要的一天……該死,他該不會想要娶她吧?他當場落荒而逃。
溫暖一撤開,傅筱安的身子就冷了,茫然的望著他離去的背影。
怎麼了?她明明感受到他那細微的轉變,擁抱她的手勁,凝望她的眼神,還有身體傳來的熱度……那些她明明都感受到了。
為什麼,最後他只是松開了她?
她不夠好嗎?不夠吸引他嗎?難道,她連當一個情婦,都不夠稱職嗎?
一股無法消解的失落深深吸附住她的心情,讓她感受到似是絕望卻又心痛的感受。
第一次,她對自己身為女人這件事,那麼的無力且挫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