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還敢問?!他斜瞄她。
「就是遇見你。」
「喔。咦?不對,你搞錯了,我是來帶給你幸運的,才不是懲罰,你別恩仇不分。」「幸運?」他打鼻腔哼出嗤聲。敢對她嗤之以鼻?太過分了!她這是為誰辛苦為誰忙哪?真是不知感恩的大惡人。
「你的名字是我取的,你對家人的誤會是我解開的,你差點被張三砍掉雙手,是我救回來的,你沒成為王二麻子的徒弟,是我的功勞,你的人生減去了那麼多的痛苦,是我努力來的,可你回報了我什麼?繼續當一個大壞蛋!真是氣死我了!」她也是有脾氣的。
要翻舊帳嗎?很好,大家一起來!
「是誰將我丟下來當乞丐的?是誰總是莫名其妙的出現,又莫名其妙的消失的?你說你是神仙,還是個對我有恩的神仙。但你除了成日暗示我跪拜你、替你蓋廟之外,請問你做了什麼?我挨餓受凍、不偷不搶,全因為你那一句‘不可以當壞人’;我不隨著其他人變壞,就算餓得半死,任人欺負依然不做壞事,那時你在哪里?高興就出現一下,整得我喉嚨痛又發高燒,一張臉還任你畫著玩,不高興就走人,三年五年的不見蹤影,我簡直是你的玩具!」一口窩囊氣,如滔滔江水狂泄而出。
「玩具?!」她怪叫。
「不然是什麼?」
「哪有這麼難玩的玩具?」梅抗議︰「充其量你也只是一根不可雕的朽木,才不可能是玩具咧。」
忍住!千萬忍住!他才大病初愈,不宜吐血,不然這麼一倒下來,怕不躺上十天半個月,教他如何處理重要公事?現下可不是臥病的時候。
「放開我!」她再叫,至少讓她雙腳可以踩到地嘛。
「不放!」他摟得更緊,反正不重,輕松得很。
「你總不可能抱住我一輩子吧?」
他眼中閃過堅定,一副執拗到底的任性樣。
「有何不可?」
梅怔住,覺得熱呼呼的身軀開始發涼,他……他不會是認真的吧?
有沒有天理啊?!一個區區凡人竟敢挾持花神?
就算他日後必墜阿鼻地獄無疑,也不必這麼自暴自棄呀,就不相信他真能抱住她一輩子!
哼!等她雙手得到自由,一定要讓他好看!
他最好從現在開始練習「悔不當初」這四個字該怎麼寫,哼!哼!哼……放開她啦……
第三天了,這男人死抓著她不肯放已經有三天了。
當然梅不是沒有機會掙月兌他的。憑她堂堂一個得道的修煉者,怎麼可能當真對付不了凡人!但她並沒有傷害凡人的習慣。在雙手被鉗住的情況下,她還是有法子用傷害他的方式掙月兌,但她一點也不想用那種方法。
老實說,畢竟也算是把他從小守護到大(雖然常孤雪恩將仇報的不肯承認),怎麼忍心讓他受傷害?前些日子看他高燒不退,心里就很芥蒂了,甚至還施法助他痊愈;要她將一個好好的人弄成傷殘或疑呆,善良如她,怎麼下得了手?所以嘍,她就由他去,看他能抓多久。
再加上她非常好奇最近山寨里在搞些什麼名堂,欲知詳情的最好方法,就是緊跟在他身旁了。
「寨……寨主,早……」鐘南山啞口無言。
「常大哥,這女人是誰?」鐘萍泫然欲泣地問。
「把頭兒,你……她……這……」伏勇的大嗓門也結巴起來。
這是個極秘密的聚會,通常只有鐘南山、伏勇,以及晉華父子以及常孤雪參與,地點在焚天峰山腳下的一間客棧中。此客棧表面上供旅客休憩住宿,私底下卻是「孤寨」轉運物資的地方。
每一雙瞠大的眼,全鎖在那個正坐在常孤雪腿上嗑瓜子的梅身上。
她可自在了,坐在他右腿上,一只小腳曲起踩著他左腿,另一只腳踞著地,好不舒適自在,懶得伸長手拿瓜子,于是拉起他左手掌向上弓起,放了一把瓜子在上面,方便她取用。
而常孤雪上這個孤寨里的大寨主、山大王,不苟言笑、冷酷寡情的男子,竟就這麼由著一個女人在他身上放肆、不僅沒將她甩飛出去,反而還以右手死抓著她雙腕不放,並隨著她吃瓜子的動作移來動去,半點也不嫌煩、不感到累。
「劉昆那邊的動靜如何?」常孤雪似乎無意為此異象做解釋,直接切入會議的主題。
「啊……啊……」鐘南山還沒回神。
「老大,這個女人來路不明,適合听我們談話嗎?」
「當然不適合!我們可是把人頭提在手上,隨時準備要丟的,這女人也許是細作──」鐘萍不悅地叫。
「她不是,她只是我的──妻子。」
「咳──」梅嗆了下,瞄著他這個說謊不臉紅的壞人。實在很想一口氣吹昏他,但實在怕了他堵來的嘴,到時他沒昏,反倒是她昏了還得了?
「我不相信!」鐘萍心碎的大叫。
「我也不相信。」梅跟著點頭。
「那一點也不重要。」常孤雪咬牙回她一句,立即堅定的把話題轉回公事上。
「這兩年來,南方的‘太平城’已建立得差不多,我們暗中運送過去的物資已能維持大伙基本的日子。現在缺的是武器,以及軍隊。」
「燕門城的軍隊里不缺的就是武器,咱們去搶來便成了。」伏勇叫著,並自告奮勇道︰「我去!」
「不,不必了,晉師父傳來的密函中有提到……噎……燕家軍正覬覦咱們‘孤寨’的金銀財寶……嗚……正想一舉攻上山來。咱們寨里……有他們的內應……」鐘萍邊抽噎邊報告。她負責整理密件加以傅遞。雖然很心酸,但她還是堅強的報告著。
「劉昆終于動了。」常孤雪冷笑了聲。
「老大,你早知道他有問題,為啥還要讓他們來投靠?」伏勇直來直往的性情就是想不透其中的曲折。
「我要讓‘孤寨’正大光明的消失。」常孤雪一雙算計的眼閃過嗜血的光芒。「啊!」其他人同聲驚呼,不敢置信。卡滋卡滋……由于嘴巴正在忙,好不容易全吞下去了,梅也跟著應景的「啊」了聲。
常孤雪的唇角抽搐了下,險險垮掉他臉上深沉精悍的表情,最後仍是忍住沒理她,繼續道︰
「肉球,你派幾個人暗中盯住劉昆與于莽,注意他們每天的行動。鐘叔,你以辦年貨的名義,陸續將婦孺老人們送下山。太平城那邊將會陸續有人過來接應。伏勇,你開始將所有人區分好。听命于于莽或劉昆的,編成一隊,我們這邊的弟兄另成一隊。」
「老大,那燕門城的大軍若來犯要怎麼辦?我們也不過上千人而已,他們可是數十萬大軍哪!」伏勇叫著。
「引他們攻入山,而我們由密道潛下去,再放火燒山──」「不可以!」梅瞪他。
「他們是亂源,死一個少一個。」常孤雪冷哼,對那些長年征戰擄掠的軍人沒半點慈心。
「壞人也是人,否則我干嘛來點化你?」
「什麼壞人!常大哥是大好人!他省吃儉用,都是為了給戰爭中的無辜人民過太平日,你別冤了他!」鐘萍不許有人誤解她心目中的大英雄。
「真正的好人不會擅造殺戮。你以為救了災民,殺掉一大群軍人,就可以遠離阿鼻地獄嗎?」梅很想勸他沒事多放生,少作夢。
常孤雪並沒有被她撩撥出獅子吼(非常之稀奇的),他只是深深看著她,露出一抹奸險的笑。
「以殺止殺,我不認為有錯。」
「胡說八道!錯得亂七八糟!」這人是牛呀?講人話永遠听不入他耳中!「不可以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