懊走了,是吧。
眼下還有好多好多的事待她去打理,若強要留下,也不可能。
輕嘆了口氣,她低著頭拿下頸項上的水晶項練--「呈志,麻煩你交給於悠戴著,也請你多費心了,她還那麼的小,又剛喪母」
季呈志伸手接過,同時問朱聖倫的手也伸過來,抓住了墜子末端,兩名身高相當、氣質迥然不同的男子目光終於相接,但有一方很快的移開。
「我送你一程。」季呈志略施勁道,迫使朱聖倫放手,再也不看他。
「不用了,外面有計程車!」
「走吧。」季呈志不容許拒絕,率先往車庫走去。他的體型修長卻不算威迫人,但他冷冽的氣勢卻壓過了外在的一切,讓人不敢輕易違逆他,至少絕大多數人不敢。
避靈淨看了眼身邊的朱聖倫,而他鷹集般的狂眸依舊只盯著那遠去的背影看,像是全宇宙只剩彼此的那種光芒;她知道那是什麼,卻無能為力,畢竟她是三人中最弱勢的那一個,也不夠聰明到足以插手解決別人情感方面的問題。她自己本身的憂慮已太多太多了
午夜十二點的鐘聲從遠處傅來,因是萬籟俱寂的深夜,所以白日听起來不太明顯的聲響,此刻傳入無眠人兒的耳中,無異像是春雷一般的驚心。
於悠小小的頭顱由棉被中探出來,昏暗的房內只有一盞微弱的床頭燈仍是亮著,只照亮她這一方,偌大的房間內是絕大多數的闐暗。
也許是初來乍到的認床,也或許是因為什麼奇特而說不出來的原因,讓原本早該沉睡的她,一直無法順利進入黑甜鄉里悠游。
「誰在那里?」她開口低叫,黑白分明的大眼投注在房門的方向。
沒有任何回應,世界依然寂靜的沉默著;而黑暗依舊保持原樣,不曾梢作改變,像是無言證明著小女孩幻想過度的腦袋全是虛幻一場。
什麼也沒有,只是再尋常不過的深夜而已。
「是誰?」小女孩又開口,聲音里雖是小心翼翼,但並沒有太多的懼怕。
回應她的仍是悄無聲息。
小女生似乎仍堅信自己的直覺,思考了兩秒,小小的身子便由床被間滑了下來。沿著牆模索著記憶中的開關想把燈全打開,但卻一直沒模到,後來才想到開關在另一邊的牆上,但她已模到門把了。
要越過房門去找燈的開關嗎?眼楮漸漸適應了黑暗,她決定不開燈了,直接扭開門把走出去,期待又好奇的大眼正快速搜尋著她認為該看到的--人或不是人
一團迷離而微弱的金光飄浮在轉角處,只來得及讓於悠看到一眼,便已消失。
小腳丫無聲的在長毛地毯上奔跑,追著那似幻似真的光團,無懼於黑暗的陰森,甚至沒有嘗試去打開大燈。
金光像是知道有人在追它,很快的鑽入某一扇門的門縫內躲藏,不過於悠已經看到了。含著好奇的笑,她踞起腳尖一步一步台非近,無聲的扭開那扇未上鎖的門
咦?這一間好像是呈志叔叔的房間耶
床上沒有人,顯示著房間的主人似乎仍在書房奮戰公事。而原本在房間內游蕩的金芒,像是意外她會入內似的「咻」一閃,消失在床頭櫃上。
「不見了」她詫異地叫,跑了過去。
啊!是阿姨的水晶墜子。那團金色的東西就是躲在這個水晶里面!她很肯定。
但是怎麼找出來呢?
她輕巧的爬上床,直到半個身子都偎在床頭櫃上了,才伸出手指小小戳了下水晶的外沿
(不要亂戳啦!)一個頗為不善的聲音傳入她腦內。
「沒有听到聲音啊。」她拉了拉耳朵,疑惑的說著,不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但因為她還沒有長大到懂得去對一些靈異現象害怕,所以她又戳了一下--(哎唷!好癢!)細微的嘶叫隨著水晶微微發光傳出。
水晶真的會說話耶!「會不會是因為你沒有嘴巴,所以我只能從腦袋里听到,而不是從耳朵听到啊?」
水晶沒應聲。
「喂!」她拿起練子,輕輕晃了下墜子。
還是沒有聲音。
「為什麼不回答我呢?我都听到了唷,你明明會說話的嘛!」
(你听得到我的聲音?)水晶像是難以置信,終於又發出聲音,墜子本身隱約閃過光芒。
而與其說那是「聲音」,倒不如說是一種感應,經由肢體某部分的接觸,發射出對方可以理解的電波,也成功得到聯系。不過小於悠並不在乎那代表什麼,橫豎她就是可以與它溝通嘛。
「對啊,我听得到。我叫管於悠,你呢?」
(殷佑)。听起來有些遲疑,對她仍有防備。
(這里是哪里?)它接著又問。
「這里是『殷園』。剛剛是你到我房間的對不對?」將項練放在雙掌間托著,她又問。
(你怎麼發現的?我沒有現身呀!)隨著音量的漸有力道,那氣音已很明顯可听出來似乎是個小男孩的聲音。
「不曉得。不過我就是知道。你住在里面嗎?」
(嗯。)「可不可以出來?像剛才那樣一團亮亮的就是你的長相嗎?」
(我沒力氣了,現在只能住在里面休息。)「生病嗎?」
(也可以這樣說啦。)防心似乎褪得一乾二淨,小男孩的音調轉為輕松。
「你為什麼會住在里面?」
(因為被壞人打傷了。)「喔!」她同情的低呼,然後問:「還很痛嗎?」
(不痛了。)但我卻有了很大很大的麻煩了。
「什麼麻煩?我可以幫你嗎?」?
(我也不太確定,不過我得先確定我現在在哪里。請問現在是什麼朝代?你穿的衣服真奇怪。)「什麼是朝代?」歪著小臉蛋,百思不解。但至少她可以回答另一個問題。她拉了拉身上印有趴趴熊圖案的睡衣道:「我的衣服才不奇怪呢,這是阿姨買給我的可愛睡衣。我好喜歡呢。」
(唉!我忘了你還小,只是個小不點)「誰是小不點?!哼!我比你大很多很多哦,你才是小不點。」於悠不開心的將它放回桌子上,然後站直她小小的身子,證明她真的比它高很多。「你看!我很高。」
沒有回音
「殷佑?殷佑?」她叫著。卻仍只是沉默。
於是她再度將項練捧起來端詳。
「為什麼不說話了?」
(我又有力氣了,怎麼回事?)小男孩發了聲,語氣里滿是不解的驚奇。
「怎麼了呀?你困了嗎?」才問完,她便大大打了一個呵欠。唔,很晚了呢。
(原來是你喚醒我的你身上有呼喚我的力量。這是怎麼一回事呢?)雖是發言,卻是自言自語。
於悠揉了揉眼,含糊道:「這是阿姨的項練,我好想要哦。但不行,現在你是呈志叔叔的。明天我再來看你好了」
(別別別!不可以放手!)男孩聲音急迫的叫著。
「為什麼?」
(我才是我自己的主人,我決定把自己送給你了,你快戴上,我是你的了!)「真的?可以嗎?」
(可以!可以!快點戴上!)小於悠猶豫了半晌,雖然很想,但最後還是放回桌面上。
「我還是先問叔叔好了。殷佑,到時候我再看看叔叔願不願意送我。如果可以那就太好了」再度打了個呵欠,她拍了拍枕頭,壓很兒忘了這里不是她的房間、她的床,反正也沒力氣走回房間,睡哪兒還不都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