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叫嗎?那多傷喉嚨啊。要是叫破了嗓子,綁匪肯定不會買川貝枇杷膏來替她修補聲帶的。
哭泣嗎?又沒人看,哭什麼?她做不來這種沒效益的事。
哀求嗎?如果有用,她就不會被綁來這兒了。
當然她也勘察過地形,卻看不出自己身處在何方,密封的落地窗外頭是一片樹林,放眼望去,不見其它住家。倘若她逃得出這房子,恐怕也會在這片樹林中迷路,搞不好還餓得奄奄一息、虛月兌得干癟癟的,等到有人發現她時,她也只剩一口氣了。
星羅綁架了她。
真是沒天理,他是「星」BA理應是同伴的人卻做出這種事!他到底知不知道他的任務啊?
還是數百年來流浪各處,盤纏用盡于是落草為寇,當起劫匪來了?這個古人恐怕不知道五百年來人類因著文明的演化、教育水平的提升,如今很少有人去做這種鄙事了;而且法律對此類犯罪絕不寬貸。古代有砍頭,現代有槍斃,他老兄千萬要三思才好。
不過,人質嘛,通常代表綁匪有所求于別人,所以擄來某一重要人物來做為要脅的籌碼。因此,暫時她是不會有什麼危險的。
伸手倒了杯香噴噴的熱女乃茶,加了一匙肉桂粉拌勻,小口小口的品啜著。在冷氣房喝熱乎乎的茶真是世間一大享受啊……
房門再度被拉開,星羅高瘦的身影出現在她視覺內。她停住了動作,一口茶就這麼含在口中,鼓鼓的口腔將她完美的瓜子臉撐出走樣的造型。
這人來干嘛?她心中問著。
「以一個人質來說,你十分認命。」星羅身軀半倚著門框,像是贊嘆的口氣。
「呵呵呵……」她咯咯直笑。幸好記得先吞下口中那些水份,否則不嗆死也要出模嘍。
「這樣好多了。」他道。
「什麼意思呢?呵呵呵……」她的笑聲更高亢,存心折磨他耳膜。
「像個被嚇傻的呆瓜。」他微乎其微的蹙了下眉心。
而你,則將會是個被笑聲搞瘋了的猩猩,她暗道,並鍥而不舍的笑出一長串聲音。如果她沒猜錯,這人……對她的笑聲很抓狂,「噎——」她的笑聲驀地梗住,雙眼驚恐的睜大。
原本還笑得好不快意的季曼曼,此時全身僵直得無法動彈,她什麼也沒看見,但此刻她的頸子平空多了一條纏繞住的黑色……布條?!
布條的另一頭牢牢握在星羅手中,而他只消再施一點力道,她就要死去。他仍是淡然的表情,看不出嗜血,也看不出掌握住他人生死的快意。
「很好,看來你是發現了我厭惡你的笑聲。」
她全身發冷、無法呼吸,但一雙眼瞪著他不移,即使俏臉已呈現死灰的顏色……
「女人自恃的利器哪……」他手腕一抖,季曼曼便如同一具布女圭女圭般被擺平在地毯上,雖能艱辛的呼吸,但仍改變不了受制于人的劣勢。他居高臨下的俯身,接著道︰「長發、身段、嬌笑、矯聲、楚楚可憐的表情,永遠站不穩的身軀,隨時相準目標撲獵過去……你是擅用這些利器的個中翹楚,不是嗎?」
而你,則是變態里的個中翹楚,無人能望其項背!
「你的眼楮在罵我呢,不是該流淚了嗎?」他看來心情好極了。
省省吧!在你面前流淚還不如覷空再笑得你抓狂。
「真有意思,矯情的女人不該有堅毅的表情,來,哭吧,讓我看看你的眼淚。」他他他……想干什麼?!
季曼曼不敢置信的看著他手上那一瓶芥茉醬,不……會……吧……?!變態!變態!大變態!
「你怕嗆辣的食物是嗎?」芥茉醬被挖出好大一匙,放入女乃茶內。
這家伙是進來執行滿清十大酷刑的嗎?簡直無聊到極點!也真是……太惡劣了!
猶如平空出現時的無影,捆住她頸子的黑色布條又莫名消失無縱。但她可沒心思去猜測那玩意兒,逃命要緊,她身子努力撐起,但一下子就被揪得牢牢的。
她的下巴被握住,接下來是那杯加料的女乃茶,正抵住她唇間,看來是躲不過了。
好大的一口灌入她嘴內,轟!
無形的原子彈在她腦海里爆炸,嗆味直沖腦門,刺激到每一處孔竅,全身為之戰栗……
她睜大美目,也帶出了一長串淚水,那男人平板的面孔正近在咫尺……很好!
以著生平最迅捷的意志力,她想也不想的湊上面孔,以嘴唇牢抵住他唇,將滿口的嗆味分送出去。
要流淚是吧?大家一齊來!
「呵呵呵呵……」
別懷疑,這是季曼曼的笑聲,還特別笑出會讓「某人」抓狂的聲調。
「哇咧……咯咯咯……」
千萬別以為這是被芥茉嗆壞腦門的癥頭,也不必猜測她是不是被惡整得失常拉。
事實上她就只是得意的笑而已。
以一個人質而言,她夠囂張。
倒也不是說她有多大的勇氣,事實上在任何正常的情況下,她一如其他人相同的貪生怕死、欺善怕惡。但她不巧又比別人多了一點胡搞瞎搞的劣根性。
比如說,她很忌憚元旭日那個莽夫,斷然不會惹他來讓自己的日子過得悲慘。可是一旦她的口子已經被弄得很淒慘了,那麼她肯定會撈個人來墊背;只不過在韓璇的護翼下,元旭日倒也不太鳥她,除非她敢再度不怕死的輕薄他愛人。當然,她不敢,小命比較重要嘛!
別人封她為「蛇魔女」的名號不是沒道理的。
要知道「蛇」、「魔」以及「女人」這三類東西絕不會主動去招惹別人,但人若來犯,了不起玉石俱焚而已。
昨天害她被嗆出了一缸淚水,到今天仍是紅腫雙眼,難看死了。就不知道他災情如何了?有沒有腫成香腸嘴?順帶得到一雙血絲眼?
「叩叩——」門板被禮貌的輕敲。
誰呀?這麼懂禮數?
綁匪何必對人質多禮?未免太奇怪了不是?
門被打開,走進來的除了每天來送飯的婦人外上遠有一名英俊的男子。
「你心情很好?」男子笑問,揮手示意婦人放下餐點後退出,一雙銳利的眼緊盯在季曼曼嬌柔的面容上。
「不,我的心情很憂郁。」她嬌聲回應,移身坐在茶幾前,看到晚餐的菜色,差點變臉!
天!辣子雞丁、麻婆豆腐、紅油炒手、辣泡菜,然後是一碗胡椒炒飯!
這百分之百是星羅叮囑出來的菜單,果然是「用力」給她照顧了。盛情得教人感動呀。
「還喜歡今天的菜色嗎?」
「如果說不滿意,可以換別的嗎?」她不抱希望的問,口氣溫柔似水。
「當然可以,麻辣火鍋。」
「啊,你真壞。」嗔他一眼,她像是泄氣的委頓在沙發中,瞪著香噴噴的菜發呆。「不問問我是誰嗎?」他大方的坐在她對面。
「綁匪乙。」
「呃?」男子一愣。「什麼?」
「知道你是綁匪乙就夠了。還有,請叫我肉小姐,謝謝。」
「肉小姐?我以為是季小姐才是,怎麼——」
「叫肉小姐比較恰當。肉票對綁匪,就只是這種身分與關系。」她很慎重的點頭並解釋。
「你真是奇怪!」男子失笑。
「謝謝。可以請問你一件事嗎?」她正色道。
「問我們的目的嗎?」他了然。
「不,我想問星羅。那個奪走我初吻的男人在哪里?」好嬌羞的聲音、好矜持的表情。
男子打跌了下,差點滑坐到地上。
「嘎?!」
「干嘛這樣看人家?」她玩著長發睨他一眼。
「台北商界知名公關高手季曼曼的初吻對象可能得登報才找得到吧?這樣栽給我們星羅,你于心何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