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打完一架,她雖然鼻青臉腫,但可沒有輸。以沒受傷的左手掀起癱得像一團爛泥的康仔,打算快速經過「智中」,遠離這些吵死人的噪音。
「哎哎哎!輕點呀!大姐頭——」康仔很努力要發揮男子漢忍痛的本色,但被打的地方實在是太痛了,又被粗魯女死命的拽垃,簡直快痛昏他了。
「會痛?你要知道會痛就不會充英雄的以一個打七個,要不是安妮通知我來救你,你大概早被棄尸了!」
一听到美女的芳名,康仔立即雙目一亮!
「安妮?那她人呢?」
孫琳琳不客氣的打他一個響頭!
「她趕著去補習,少一副豬哥相了!」
康仔是她的哥兒們,長得相貌堂堂、弱不禁風,偏偏至大的毛病是見不得美女落難,常常被打得落花流水也不肯覺悟。兩個月前救了被太妹圍堵的安妮,然後被太妹手上的刀片劃傷了手臂,縫了十五針,還是她去替他討回公道的。結果今天更了不起了,硬杠上了「西高」的太保集團,只為了救一名女校的不知名美女。
沒救了,這人!
「小孫,我告訴你,「善蘿女中」的女孩子氣質真是好得沒話說,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多風格各異的大美人呢?真是我們男人的好福氣。」
一個人在連站也站不穩的情況下,依然能興高采烈的說話,算不算是特異功能的一種呢?她拉過他一支手架上肩,承受他大半體重,也不客氣的讓他痛得頻抽氣。
「輕一點呀,老大!」他齜牙咧嘴的求饒。
「病死你算了!」她的臉頰也很痛呀,被一記拳頭掃過,吃了三成力道也很夠瞧的了。難兄難妹的差別只在一個還能走,一個已然是軟腳蟹。
隨著他們愈接近「智群高中」,那鞭炮聲更為囂張得不知收斂。
「他們這邊是怎麼了?這麼吵!」
她撇撇嘴角。
「放榜啦,還有什麼!」忍不住將眼光瞟向那些紅榜,其中被用以斗大字體標示出來的正是各科系榜首的部分。自然,不會有意外的,T大法律系榜首映入眼簾。
她可是沒有刻意去找「他」的名字喔,沒有喔!是他們學校太招搖,把名字寫得斗大,以致于就算她是超級大近視也躲不過這些字的荼毒,更何況她只是個小近視眼。
「鐘——尉——泱。哇!法律系的榜首耶,不愧是「智中」的特優生!」康仔嘖呼不已。
孫琳琳一陣頭皮發麻,瞪向他——
「你認識他?」
「我父母跟他母親有生意上的往來。你也知道有孩子的大人總會比較彼此孩子的功課什麼的,我見過他幾次,典型的未來社會菁英、國家專才。」相較之下,他在高職就讀,簡直令父母羞于在鐘夫人面前提起。
「哼!」她嗤叫了聲,拽著他,又要往前走。
沒走幾步,一片陰影罩在他們的上空,擋去他門蹣跚的步伐。
委靡的身軀下意識的挺直備戰,她全身都知覺到來者何人。除了「他」,還有誰能令她這麼警戒?!
「又打架?」「他」的聲音溫文且夾著克制,即使處于盛怒也不會在言語口氣上失禮,但百分之百的壓迫人。
她斜瞄上去一眼,很習慣的張揚出惡形惡狀。
「不爽呀?!我還有戰利品咧。」踢了踢一邊的難兄,口氣十足太妹樣。
被喚為戰利品的康仔被踢得哀哀叫,抬起沉重的頭顱抗議︰「老大,你是怕我死得太慢錯過投胎的時辰是不是呀?好歹也可憐一下我身受——咦?你你你!鐘尉泱!」當下跳開了半步遠,然後在傷口的疼痛加劇下猛抽著。
「他」原本專注在孫琳琳身上的目光稍移寸許,認出了來人,有禮且淡然的打招呼︰「你是——康居寬?好久不見了。」
「你今天怎麼會來?啊!抱禧你考到榜首,真是了不起,哈哈哈——」康仔在語無倫次之後開始傻笑,覺得現下這種情況真的很好笑,他們根本是那種不該出現在同一畫面的人。
「謝謝。」「他」微微一笑,迅速擋住了正想溜開的孫琳琳。「怎麼?沒臉見我?」
「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我會沒臉見你?干——嘛,考到T大了不起呀?滾邊去吧!老娘是懶得鳥你。」
「他」好看的眉頭不贊同的微蹙起。
「又說粗話。你真是沒藥救了。」
「既然知道我沒藥救,你這個蠢貨為什麼從來不肯覺悟,放棄對牛彈琴的樂趣?你不煩,我可快煩死了。」
天曉得她到底犯了什麼惡煞才會在這一年以來跟他廝纏得莫名其妙。
對!就是這人!「他」不好生準備聯考,不好好當他的乖學生,偏生還有時間撥冗來與她窄路相逢,而且每逢必訓誡她的不良行止,直到她火大的動手或……落荒而逃。原則上,會逃開是因為她懶得理他,可不是怕了他喔!老天!她爹娘都沒他麻煩。
這個鐘尉泱,簡直是莫名其妙得教人火大。
「你——」
「怎樣?」她抬高下巴,一副你奈我何的跩樣,吊兒啷當的站出三七步,只遺憾沒有一根菸可以叼在嘴邊當道具,滅了幾分威風。
「真不曉得你的壞習慣是天生就有,還是為了「配合」我的糾正而變本加厲。」與她斗了近一年,他似乎也有了些領悟。
她心口震了下,連忙啐他︰「嗟!憑你也配?我真慶幸從今以後不必再看到你了!去讀你的大學,去當你的大律師吧!昧著良心替有錢人打官司賺黑心錢,很適合你這種偽君子!」
「偽君子配真太妹不正好?」他似乎也動了氣,但仍然不顯惡聲惡氣。
「好個屁!以後你只會娶那種嬌滴滴又高學歷的千金小姐回家當家庭主婦,偽君子正好配人工美千金。少吃老娘豆腐,我的豆腐你吃不起。」食指用力搓向他胸膛,不曉得為何話題會轉來這里。但一想到優等生日後會娶優等生名媛來「配種」,就不屑又火大,直想從他身上搓出無數個指洞,讓他七孔流血死掉算了。
「他」倏地伸手抓住她爪子,也很防患未然的擒住她閑置的另一支手。這是由多次慘痛經驗里學到的教訓。
「看來你已替我的未來規畫好了,真是感謝。」
她踢出一腳,卻撲了個空。
「去你的!你放開我,想非禮呀?也得看你自己有沒有那個實力!」
「以你此刻鼻青臉腫的情況,我懷疑有誰會想非禮你。」「他」不客氣的指明事實,並躲著她的腿功。
她低吼︰「那你這個蠢貨又在做些什麼呀?這不叫非禮難道是送入洞房呀?智障!」
「原來你這麼想嫁我?」「他」笑得很欠扁。
「我警告你別調戲我。」她冷冷說完,屈起膝就往男人的要害頂去,卻很扼腕的給他閃開了。
她開始後悔為什麼常常要跟他動手動腳,致使他身手愈來愈好,她幾乎要奈何不了他了!
「我沒調戲你。」「他」嚴正的聲明。
「那你放開我呀!」
「然後讓你又逃掉?」
她嗤笑︰「那又怎樣?拜托,你都畢業了,就算我不走,以後你也不會再出現了,我不明白你到底想怎樣。」
似乎說中了「他」的盲點,使「他」沒有立即還口。
「放開啦!」她並沒有太用力的掙扎,低首看著他雙手,心想這是最後一次了,然後近一年來的夢魘終于要結束了,以後不會再有一個呆瓜猛追著她訓誡,畢竟這種不怕死的無聊人並不多。
「你——」「他」沒放手。
「你再握下去找就當你打算娶我了!怎樣?你敢娶我這種沒外表、沒身家的太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