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是曉晨?莫家未婚女性很多,為什麼特別對曉晨大費周章?」唐勁與曉晨交往後,才發現她的極受寵幾乎凌駕所有莫家女性。有出子女的莫君安、莫若勝對外甥女比對自己女兒還疼愛。這是極不可思議的。
莫君康想了一下,反問︰
「你呢?你認得的富家千金不只曉晨一人,為什麼獨獨可以為了她克服排斥千金小姐的心結接受她呢?別告訴我是因為曉晨沒有富家小姐的架子。她其實並不平易近人,連表兄妹也不甚親近;她也並不好養,光看單家廚娘一手卓絕的廚藝就知道她挑嘴的程度。詩婷、詩意、詩朗都沒有千金小姐的架子,出國讀書時秉持莫家祖訓,安分的住宿打工,不受一點特別待遇。我記得詩意與你同校,你是明白的。詩意曾經對你示意,只可惜你拒絕了。別家的千金我們不予置評,但我們莫家養出的女兒絕對是平易近人的。相較之下,我想問你,為何你獨獨偏愛曉晨?」三、四年來唐勁拒絕了許多千金名媛的示好,早已不是新聞。何況莫君康手下還有一名大將——何東毅。這何東毅向來以娶千金小姐為職志,自然對各家千金小姐的品性做了一番調查,也如數家珍;因為他可不希望自己娶到的女性驕縱揮霍到教人掩鼻難忍。當然,各家千金的情事問他絕對沒錯。
唐勁思索了好一曾。
「就是喜歡了。她——極特別;很聰明,很自得其樂,很懂得享受周邊的一切。日光、花草、吃食……什麼舉動讓她做起來總是特別的恰當悠閑,讓人光看著她就心滿意足。」
「就是這樣。早年是因為對君怡的移情作用,無不盡心的保護她,憐她是個失恃的孩子。後來她逐漸綻放出自身的光華,總教人不由自主想把最好的一切給她。我們三兄弟是不必說了。曉晨本身又因為我父親的偏愛,造成其他旁支親屬也另眼相待,莫不爭相示好。演變到後來,似乎疼愛她、博她一笑已成了天經地義的事了。你不也是加入其中了嗎?」莫君康微笑結語。
唐勁與他對視而上,非常明白莫君康一長串話語背後的示警
如果有人敢傷害到單曉晨,就要有面對整個莫氏集團、家族傾力圍剿的覺悟。
他極冷然的笑了。
總有一天,那將不會再是莫氏的權利,而是屬于他——唐勁的勢力範圍。
也許他會傾心于單曉晨,正是因為她是他不該沾惹的禁忌。一顆勇于挑戰冒險的心,于是淪陷在由「不能」「不該」的聲討中,執意往「錯誤」行去。
愛上了曉晨,的確來自于——錯。
單家人在單曉晨的生命中並沒有參與太多,也常常被忽略。畢竟單家人並不若莫家有著強大的向心力以及周密的聯絡網絡。忙著爭權奪利都來不及,是沒空對小輩展現溫情的。有閑暇時帶情婦出國度假都賺時間太少,誰會注意到小小的單曉晨?
她的功用也不過是在于吸引莫靖遠以及與莫氏往來的上佳溫情牌。若非如此,她必定如其他單家女眷相同,除了等著嫁人外,根本不被看在眼內。除非你有法子證明自己的「功用」不只于聯姻——例如有極佳的生意手腕。否則沒人會對你看上一眼的。
單憶荷正是一例。她是極少能月兌穎而出的女性;目前任職于單氏集團的人事部內。頗為高傲自負,最是瞧不起米蟲般的女性。
今天陪同單老爺蒞臨單曉晨的住處,其實是頗讓曉晨感到訝異的。單憶荷極是崇拜談笑用兵、能力強大的莫靖遠,卻無比鄙視太過被團團保護的單曉晨。自幼當堂兄妹們拚命對她示好時,只有單憶荷噙著冷笑遠遠睨著她。
佣人送上茶與點心,單曉晨問著祖父︰
「爺爺今日怎麼有空前來?」
「听說你與莫氏的員工在交往,是叫——唐勁是吧?」單老爺威嚴的問著。
曉晨斟了兩杯茶,低垂著的面孔閃過一絲興味。多稀奇!祖父居然知道莫氏有個唐勁,那是否意味著唐勁是個無比受矚目的人才?畢竟祖父的大腦絕不記憶無關緊要的人事物。他連自己有幾個孫女都沒興趣知道。
「有些傳言就是唯恐天下不亂的夸張。」單憶荷輕淡的說著。似乎對這件事謬誤的可能性再肯定不過了。
「他是個挺好的人。」曉晨無波的回應。
「確實是個人才。去年在美國狠狠搶走了你叔叔談了幾乎快成功的生意。我見過他一面,年紀輕輕卻頗有我年輕時的狠勁。」語氣中不無對自己一票太子恨鐵不成鋼的感嘆。
「莫氏培養了不少人才,但到後來都極盡剝削之能力,給人十萬元,索求二十萬元的回報。有時真是替他們不值。」單憶荷滿眼算計的精光。「如果那些人才為我們效力,絕對好過在莫氏,並且可以盡情發揮,也得到他們該得的報酬。尤其是唐勁,我真是替他不值。曉晨,你可別以為我們在說你舅舅他們的壞話,事實勝于雄辯,這是眾所皆知的事情。」
喔,原來是要透過她挖角呢。
「曉晨,我不介意你年紀還小就交男朋友。你是莫家人,也是單家人。自己衡量看看哪邊的發展對唐勁比較好。」他示意單憶荷遞上一封牛皮紙袋,里頭是厚重的機密挖角文件,想必條件極為優厚。「我相信你不至于向『外人』談這種家里瑣事才對。你一向很懂事。」單老爺言有所指的告訴她嘴巴最好收緊一點。
「還有,你哥哥那邊有空聯絡一下。你們父親留下一堆爛攤子,多少要有人收拾一下。叫他打電話給我。他人現在在美國,我們正好有一些生意交給他打理。」正因為自己唯一優秀無匹的孩子為莫氏所用,隱忍多年的氣怒使他再也不顧道義,以高利挖掘人才。
難道單氏就沒人才了嗎?不是的。但人心向來是他人擁有的比較珍貴,自己已有的比糞土還不值。這一點是單氏用人的心態,讓很多人有志難伸。
交代完了大事,老爺子才想到要噓寒問暖的客套幾句。讓隨扈擁出去後,單憶荷才偷得空與堂妹「閑談」幾句,她慢吞吞的收拾公事包。
「你見到了唐勁,就傳達我的問候。半年不見了,怪想他的。」
「好的。」曉晨從善如流的點頭,臉上不見一絲異樣。守在門外的單夜茴拿托盤進來默默的收拾食具。伏低的身形像佣人,實則密切注意這名不速之客的言行。曉晨看了好笑,湊近夜茴,在托盤內拈了顆草莓吃,也嘗了夜茴吃一顆。
單憶荷對堂妹不合宜的舉止皺眉。
「別與佣人玩,不成體統。」
「她是我們的小妹。」曉晨無辜的糾正。「而且很漂亮喔。」
庶出的人與佣人無異。單憶荷不悅的掃過單夜茴特別美麗的面孔,不屑理會。
「你只是個小孩子,一般大人是不會當你是對象的。有時候千萬別太會幻想才好,把別人的友情當愛情去想像,造成別人的困擾。唐勁只當你是妹妹。」話完,長發一甩就要退場。
「啊,真是抱歉!」低頭收拾東西的單夜茴也正要走向門口,兩人撞成一團。
「討厭!走開一點,別弄髒了我的套裝。」新上市的香奈兒春裝可不容別人的髒手踫。她用力推開單夜茴,高傲的走了。
單曉晨走過來,又拿了顆草莓吃,半靠著門框,看著走廊上漸漸走遠的單憶荷,唇邊的笑容愈咧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