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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賴你,怎樣? 第26頁

作者︰席絹

「衍澤,你先走,明天我們再談。我不能放我媽在這里,而且你也該道歉!」她抬頭拍掉他的手,口氣氣急敗壞。

「夕汐,看你惹上什麼流氓!就跟你說這野孩子不要理,你偏偏要!非要我活活被打死才甘心嗎?我的手好痛!叫他走!」常母尖呼不已,躲在女兒背後叫囂。

「媽,別說這種話。他不是流氓,也不是野孩子。」

紀衍澤才不在乎被按上什麼罵名,再度抓住她的手道︰「我們走!」他唯一不能容許的是有人在夕汐耳邊洗腦,他要杜絕這個機會。

「別不講理!」

老天!誰來救救她好嗎?依紀衍澤的蠻性而言,他不在乎她的母親怎麼想、觀感如何,但她要他在乎呀!如果她的父母不能接受他,那麼往後不管兩人過著怎麼好的生活,她都不會快樂的。

由于他對家庭的觀念淡薄,對父母的感情涼薄,因此也不認為必須尊重她的父母。他只在乎她,不允許有人傷了她就連她的家人也不許。這一點她可以諒解,但他不可以要求她與他走,留下母親一人在人生地不熟的台北獨自模路到親戚家呀!

「夕汐,叫他走!叫他別再來煩你了,這種人配不上我們清白的人家!」常母更壯著膽子大叫出來,吃定了這小流氓忌憚夕汐不會動手。

「喲!常太太,你女兒還能說『清白』嗎?」尖酸刻薄的聲音由高太太口中發出,深覺自己被唬弄了。跟小流氓混的壞女孩也妄想成為工程師夫人嗎?太過份了!

「高太太,你話可不能亂說,我們夕汐當然是清白的!你看不上眼沒關系,可別到處亂說話,壞了我女兒的名譽!」

「媽,別說了,我先送你去姨媽家過夜,今天的相親就算了吧,我從來就不想當什麼工程師夫人。」知曉自己母親好斗、絕不輸人的性子,不想法子打住可不行。但,天哪,還有紀衍澤的怒氣待安撫,她一想起來就沒力……

「你得跟我走。」紀衍澤的怒火已在壓抑不住的邊緣了。

「衍澤,拜托!」她哀號了起來。

「阿澤,我們先走吧,我想這位小姐安頓好了伯母,會去找你的。」站在大後方良久的石克勤終于決定插一腳。

「多事!」紀衍澤一點也不領情。

她將他拉到一邊,低聲道︰

「你先走,我會去找你的,明天——不,就今夜吧,我送我媽到親戚家就去找你,好不好?」

「她打你。」他冷生道,一手撫住她臉,痛恨那種自詡親長,便理所當然對小輩動手動腳的人。這種滋味他早已嘗夠,絕不允許心愛的女人也承受。

「她不是有心的,真的。」她踮腳吻了他一下,心悸于他眼中的怒與陰沉,一點也不懷疑他可能會隨時沖去痛毆她的母親——當她臉上的五指印包明顯之後。

見到紀衍澤的朋友也走了過來,她拜托道︰

「你好,麻煩你帶他先走一步好嗎?謝謝你!」這相貌堂堂、衣冠楚楚的男子應是衍澤的朋友吧?

「樂意之至,在下石克勤,有機會再好好自我介紹。」說完,使力架著氣悶卻又不忍為難她太多的紀衍澤走人了。

她看他走出店門,心中的大石終于落了一大半。

「夕汐,你過來!」那邊傳來常母大叫。

而另一半未落的大石,也是不好過的。她嘆氣,不知道今天走什麼運,太歲當頭罩來一顆黑煞星,萬般皆不順。

今天絕對不是黃道吉日。

***

「很少看你生氣。」石克勤發動車子,笑著道。

所謂的很少「看到」,是因為當紀衍澤不爽時,會直接揍人了事,不會太浪費口舌去噴出怒火。現在他更進一步了解了,如果不能揍人,紀衍澤會吼聲如雷的怒火,而這對他而言是極難忍受的事。

或許別人會認為他凶狠的臉色、勃發的怒氣足以嚇死人,但如果他們曾見識過他打起來彷如被索命使者附身的話,也許會覺得他的怒氣只是一種紙老虎的行為而大呼慶幸了。

「是那個小姐令你生氣,卻又不能動手打人吧?」

「羅嗦!」低聲罵了句,沒有搭理的興致。

「很秀氣的女孩,我想你應該與她母親建立好一些的關系,否則她會很為難。」

「不必,等我有錢有地位,關系自然就好了。」他冷哼。

與常家鄰居多年,對常母的認識或許不深,倒是非常清楚她正是公寓內的廣播電台之一。而這種人的性格,向來不會有太大的差別︰怕惡人、羨富人、慕權勢虛榮。挺好打發的,只要他有錢了,她自會改另一副嘴臉對待。

「我想,那位小姐,是你很重視的人吧?」

「你想探什麼?」他不耐煩地問。

石克勤淡淡一笑,盡量挑不會惹他發火的話說著——這實在很重要,因為紀衍澤的怒火正等人生受哩,他千千萬萬不可成為炮灰。

「我只是在猜,一定是她使你決定成為事業有成的人對吧?」

「那又怎樣?」很稀奇嗎?全天下哪一個男人不會為自己重視的人去奮斗、出人頭地?

石克勤笑著搖頭。

「而,應該也是她令你無法往黑道走去吧?我一直覺得你最適合的路是那一條,但在當兵時期,你卻拒絕一些流氓的招攬,寧願與那些惡勢力打斗周旋上二年,也不願加入其中。那時我就在猜原因,因為你不是有是非觀念的人,也不算有什麼正直的心胸,既是如此,想出人頭地,走那一途更快一些。剛才看到那位小姐,發現她必定是個善良溫柔的人,而且非常的道德心重。她牽制住了你,你重視她,所以依了她的道德尺度在做事,我真是佩服她的能耐,全天下沒有第二個人能令你如此了。」

扯出了笑容,紀衍澤瞥了觀察力精銳的未來事業伙伴一眼,淡道︰

「那,你能順便說說她憑什麼讓我重視嗎?」

「一定是她有溫柔的性格,像明亮的陽光照亮你黑暗的生命呀!」文藝腔月兌口而出。愛情不就是來自這些因素嗎?石克勤百般肯定。

紀衍澤仰頭大笑出聲,任石克勤露出一頭霧水的表情,只是搖頭,只是笑,含著輕鄙與嘲弄,幾乎沒笑出眼淚。

「怎麼了?有什麼不對?」石克勤不服地問,他向來最引以為傲的觀察力不容人笑弄。

「只那樣,是不夠的。能令我放在心上的,光溫柔善良是不夠的。」

在他的生命中,有太多「溫柔善良」的人來來去去,一心一意要感化他、匡正他——而他的回報,就是世人所謂的「恩將仇報」。

他不需要施舍,一直以來,他就是不接受別人豐沛的愛心來施舍。那種悲天憫人的面孔,即使是真的帶著誠意,也會令他想吐。

「那麼,她還做了什麼呢?」石克勤非常好奇,追問不已。

而紀衍澤早已陷入回憶中,連冷哼也懶得回他一個。

***

由于「紀衍澤」三個字實在是個大震撼,常夕汐並無法安撫母親的怒意。送母親到姨媽家休息,並且任其叼念了二個小時,終于不支落荒而逃。

希望見到衍澤時,不會遭受另一波的疲勞轟炸,而她更希望他與她母親可以好好相處。

但那實在是難哪!在他眼中只有不順眼與不順眼,不會因某人是長輩而無條件的順服討好,即使是為了她也沒法子。她也不能因為今天是他的女朋友而得寸進尺的要他扭轉態度。

如果一個人本身沒有值得人敬重的特質,他是不會為了誰去另眼相待那人的。漠視以對已算是客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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