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
「媽──媽──」李毓親熱地撲向許久不見──至少有兩個小時不見的母親。
她抱過兒子,親了親。
「老婆,你上去休息一下。各桌的菜都上得差不多了。」李舉韶的憂患意識高張,不想再讓第二頭豬對妻子流口水。
「上來一同吃吧!」李舉鵬扶著母子倆上樓去了。武力方面,由孫琳琳出手;至于「文」攻一事,他也會稍作「表示」的!那頭暴發戶豬,早該因為而受到教訓了。
待他們上去以後,李舉韶才打算走開呢,立即被人叫住
「你……你不是李舉韶嗎?我是你國中同學錢思詩呀!」低頭找黃金許久的人,終于抬頭認友了?!
「哦!是你呀!真巧。」李舉韶也應觀眾要求地回應以「恍然相認」的表情。
四年未見,當年漂亮的小男生,如今已經長成俊美爽朗的面孔,讓她芳心猛烈撞了好幾下
「你怎麼會在這里?我──」
「對不起,我還在上工,不便聊天,很高興遇到你,有機會再聊!」
實在是真的很忙,再加上李舉韶是何等靈敏的人,眼下一瞄已探測到此妹心中可能動什麼念頭。不管她有什麼淒慘的遭遇要找人說,他還是不要當那個傾听者比較好,反正不關他的事嘛,他還有兒子要養,沒有其它心思去付諸別人以憐憫。閃遠一點比較好。
今天是李毓待在孫家「期滿」的日子,等著讓母親接去李家共享天倫。
由于小家伙實在太受寵愛,因此他並沒有非要與父母住在一起的自覺。不知道以後會不會被人拐走?因為他根本是對任何抱他的人都笑呵呵以對。孫束雅看了還真擔心。
不過這種擔心,很快的瓦解掉了。
與錢思詩再次相遇,是她自個找上門來。
「你還記得我吧?我是錢思詩呀!」一身名牌服飾與合宜的淡妝,將她的亮麗完全表現出來。乍然一看,會認為是某公司的高級職員,而非十九歲的學生。
「我記得呀,最近幾年過得如何?」領老同學到後方廚房,翻出冰箱中的點心待客。原本想回小套房的,看來可能會耽擱了。
「還不是那個樣子。你……現在還在讀高中,是因為你懷中那個小孩的關系嗎?」其實今日會來,好奇大過于敘舊的意圖。這小孩長得極像李舉韶,那……他們結婚了嗎?她小心瞄著孫束雅的手指,不見半個戒指。
「是呀!還好生下來之後挺乖巧的,讓每個人疼他疼得半死,相形之下,我便輕松很多,照顧他的時間並不多。」孫束雅擺好點心上桌,坐下來時,兒子站在她膝上,與她相親相愛地臉貼臉,不停叫著他這個月來新理解的辭匯──「媽媽」。
「好可愛,我抱一下──」一時興起,錢思詩著手接過小女圭女圭,結果
「哇──」李毓抗拒地扭動身軀,哭了起來,雙手一直伸向母親那邊。
「啊!對不起,可能他不熟悉你的氣味,怕生。」奇怪,這小子幾時怕生起來了?不過接近錢思詩才發現她身上的香水噴得未免太濃了些,氣味挺嗆人的。可能李毓不喜歡這種味道吧!
討了個沒趣的錢思詩只好又坐回原位。
「恕我冒昧……你與李舉韶有結婚嗎?」
「有呀!不然我哪敢生小孩?」說來也真的頗不好意思。先上車後補票雖然已成常態,但自己也是其中一員總是有點羞赧嘛!
錢思詩真心道︰
「你們還真有勇氣。一般而言,人人都會選擇墮胎來解決問題,出社會的人才會選擇結婚。」
「我曾想過。因為怕受到長輩的指責以及阻礙了求學,第一個念頭當然是拿掉,不過真正要去做了,卻也發現自己下不了手。我想,當年舉韶要是贊成墮胎的話,我也不會肯的。」
「真冒險。年紀輕輕已有小孩,多麼不自由。」雖然孫束雅令人嫉妒得並沒有呈現黃臉婆的面貌,反而清麗一如當年。
鎊人有各人的看法啦!孫束雅當然也是好奇同學的結局︰「你與紀漢林還有在一起嗎?」
「高中時期就差不多要分了。後來他上S大,到南部上學,我考上三專,早已沒有聯絡。人生不就是這麼一回事?小時候的戀情哪做得了準。高中時我們上同一間高中,瞞著家人租屋同居,也是經過一場海誓山盟才會住一起的,可是時間會造就人們的倦怠靶,自然愈走愈遠了。」忍不住開始抽起煙︰「看到有人居然會因小時候的純純之戀而決定廝守一生,真是令人羨慕。」
煙味傳到外邊的藥局,引來了孫母︰
「你們慢聊,我抱小毓上樓洗澡。」不好意思叫初來乍到的朋友禁煙,只好抱著小孩閃人了。
「媽──媽──」李毓目前的認知也只在于男的叫「爸」、女的叫「媽」,但又迷糊于他知道真正的父母是誰,那別人要怎麼叫?
「叫『女乃女乃』,小寶貝。」婆家、娘家的稱謂太復雜,還是從最簡單的教起吧。孫母自有一套計畫引導幼兒的快速成長期。
「噯?」李毓又嘗試擠出一個單音。
「女乃。」祖孫倆一路笑呵呵地上去了。小孩子在這個時期最好玩了,莫怪人人搶著要玩,想多留他住一天都會招致四面八方的抗議。
「不錯嘛,你母親很疼小孩。」
「是呀。」
「是因為婆家的人討厭你,所以不讓你住李家嗎?」
「不,今天寶寶必須住到我婆婆那邊,兩天之後才會回我們夫妻的地方。很難想像一名小女圭女圭必須投注兩家十來口人的照顧吧?我也覺得很好玩。」
錢思詩獨嘗自己的苦澀……太過幸福的人,會令人不由自主想去掠奪她的幸福。
「結婚後,從來沒有失望過嗎?或當有一個更好的男人出現,你不會產生相逢恨晚的心情?」
孫束雅疑惑著她咄咄逼人的問題,似乎非要問出一大串苦水才甘心似的。她哪里招惹到她了嗎?
「也許是我向來樂觀,而且每個人都說我的神經很大條,學不會掛心一些事,或去斤斤計較些什麼,所以有什麼好失望的呢?而且我本身十分平凡,如果今天出現一名富有、才華又出眾的男人來追我,我也不會動心的,因為我高攀不上。與其為了配得上好條件的男人而苦苦改造自己,何不挑一個身家相當的男人來廝守?其實我們夫妻的生活並不寬裕,每個月只有一萬元來應付開銷,這些錢還是舉韶努力賺來的呢!要存創業金、存購屋基金,也要存他大學畢業後兩年兵役期間我們母子的生活費,算來並不輕松,可是我們還是決定把日子過得很快樂。」
「李舉韶是個好丈夫吧?比紀漢林強了百倍不止。」
「你們……不歡而散的嗎?」
「對呀。上了高中還好,到了第三年他交上了其他女朋友,我當然也不甘示弱交其他男朋友。如果不是他先不忠,我哪會變心?」她的煙吐得更急更快。
孫束雅覺得難以置信︰
「這樣對陣……似乎不是解決問題的理想方法。除非不想再要那分感情了。」
真天真!錢思詩捻熄了煙蒂︰
「通常到了那個時候,保護自己的尊嚴比去搖尾乞憐愛人回頭重要多了。絕不給男人囂張自滿的機會是新女性的宗旨。他玩,我也可以玩,男女平等,一切扯平。」
女性主義是這麼解釋的嗎?以沙文主義或女權主義來剝削,到最後愛情本身早已千瘡百孔,不忍卒睹了。這種方式,終究會導致失敗!保護自己是很好,但適度的將心比心不也是人際關系良好互動的基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