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來就很快樂。
「你看你看!豬鼻子!」
「把他手抓放在耳邊,像不像日本的招財貓?」
「把他戴上安全帽就像大同寶寶了。」
「哇──」
忍無可忍的「玩具」終于大哭以示對不人道行為的抗議。
通常這個時候,就會出現正義之師來發出正義之聲︰「好了吧!你們!別再虐待你們兒子了,我答應代你們照顧小毓到你們玩夠本回家帶走寶寶為止,可以了吧?」
辦公室內,端坐在大桌子後方辦公的美麗女主管終于舉白旗投降。不然又能如何?眼睜睜看一雙可惡夫妻玩死自己的兒子嗎?
「我們只是想讓姊姊知道小毓有多麼好玩嘛!」李舉韶萬般無辜地安撫兒子,彷佛兒子會大哭是當姑姑的不對,早早投降不就沒事了嗎?
李舉樂──一個不幸生為李舉韶大姊的女子,絕佳的冷靜工夫向來失效于這個無可救藥的小弟身上。她起身抱過小天使般的佷兒,順手擰了下小弟白皙的面皮。
「兒子是生來玩的嗎?你們夫妻真是沒一點為人父母的樣子。」
「大姊最好了嘛。喏,這是泡好的牛女乃,這是我中午擠的母女乃,這是蔬菜肉泥,還有尿布。」孫束雅將一大袋嬰兒用品放在大桌子上,在吃飽喝足兼把兒子月兌手後,一顆心早已飛到外邊去了。
七手八腳地交付一大堆東西後,兩個身著牛仔褲情侶裝的夫妻便有默契地鞠了個九十度的躬,轉身往外溜去也。
認識他們,且恰巧不幸生為他們親戚的人除了認命外,實無第二條路可以走。
忙碌的星期六下午,身為一名五星級法國餐廳總經理女強人李舉樂,只得偷閑關在辦公室中,努力與小女圭女圭耗上了。
這枚女圭女圭炸彈的威力一向是持續著的,否則不會讓她人仰馬翻到現在,成為小女圭女圭御用女乃媽之一。
「會不會太殘忍了?」搭上公車,孫束雅掏出所剩無幾的良心來反省。
「不會啦,頂多下次找別人托嬰就好了。何況這是可以諒解的呀,你才期中考完,放松一下也是理所當然。而且我也工作得那麼累,難道還不許我們約會一下嗎?要知道,許多離異的夫妻都是因為缺少溝通而走上分手一途的。」
「都有你說的,自己想玩還編藉口。」她認識這位仁兄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所以說夫妻連心嘛。」他嘻皮笑臉地親她一下。
「老公,你身上帶多少錢出來?」
「兩張招待券與兩百塊。」用來買鹵味、可樂,以及坐車回家,恰恰好夠用。
「那晚上去叫大哥請客好不好?」她腦筋動得也快。想到市區恰巧離李舉鵬辦公的地點非常的近。李家大哥呢,一向是她的偶像,沉穩內斂、負責任、有威儀,而且很疼她。
「才不要,要是正好遇到他工作狂的病癥又發作,我可是會被打得滿頭包。」飯可以少吃,小命可一定要顧好。
鮑車已到鬧區的中心點,他拉著她跳下公車。孫束雅才有空回話取笑他︰
「你跟大哥呀,根本是老鼠見到貓。所以才盡可能的不見他,對不對?」
他摟住她腰,順手捏了她粉頰一把︰
「知道就好,說那麼明白做什麼?」他家那個幾近完美的大哥呀,簡直不是人,是超人。否則也不會年紀輕輕就被一家急欲轉型的小家族企業延聘去當管理人,年薪列入極機密,每年分紅也少不了;連企業所有人也得敬他三分。
而李舉韶與其兄相差九歲,可以說是被萬能的兄長帶大的。家事全管,包括管理父母的財物,因為身為務實教師的李氏夫婦除了薪水之外,並無其它理財本事。
如果一個人能家事、財事、外務和功課皆一把罩且輕松自在的話,不叫他超人要叫啥?但這種完人之可怕是在于他認為別人也可以與他相同的完美。可見十九年來李舉韶被操得多辛苦了。
他的吊兒朗當正是大哥眼中容不下的頹廢。愛之深,則揍之切,由李氏兄弟身上十足可以印證。偏偏天性聰穎的李舉韶硬是反骨一身,沒什麼雄心大志,也就不會兢兢業業過日子。
輕松一點嘛!能好好過日子又何必自討苦吃?
看了看時間.還有二十分鐘才開演,孫束雅賴在丈夫身上,抓著他衣袖搖著︰
「我要吃冰淇淋。」
「好,我去買,要是錢用光光了,我看我們就一路乞討回去好了。」小聲戲謔完,他去找冰淇淋買了。
痹乖站在電影院門口等,忍不住左張右望。芸芸眾生相中,她猶如一朵清新小花,惹人不自禁的注目。天真的表情、漂亮的臉蛋,常常不自禁惹來眾多人的痴望,有膽子一點的當然會過來搭訕。
美人永遠不會落單!多麼真切的道理。
所以,在五分鐘之內,已有四個自稱是XX公司星探的男子上前搭訕。管他是真是假,她反正沒興趣,一律以「我的男朋友快來了」、「我沒興趣」回應之。
「小姐──」
又來一個!她今天怎麼突然大走桃花運了?!
「我已有丈夫小孩了,別煩我了行不行?」她火大地直言,然後看向一名西裝革履的好看男子。看來像社會人士,怎麼也學人做不入流的搭訕行為?真是花心得沒格調。
周志深好笑地揚高眉毛︰
「丈夫小孩?小──,謊話編得太破不會有人相信哦!我沒惡意,只是看你十分可愛,想請你喝杯咖啡而已。在下周志深──」
「怎麼了?」討價還價地買來一支超大冰淇淋,回來卻見老婆一臉的不耐煩,想也知道所為何來。
孫束雅接過冰淇淋,勾著他的手!
「沒事,我們找個地方坐。」基本上她不當陌生人一回事,自然也就沒介紹的必要。
妻子都這麼說了,李舉韶也不以為意,張口就咬掉一大球芋頭冰淇淋。
「討厭!人家最愛吃芋頭的,怎麼一口就咬掉?吐出來!」哇哇大叫地抬頭,堅決要分一半回來。
他只好哺渡一半給她,才讓小妻子息怒。兩人躲在無人的角落搶吃得不亦樂乎。但李舉韶的警覺心畢竟比老婆敏銳上那麼好幾點,發現了剛才那個衣冠禽……衣冠正常,並且充滿「$」符號的男人並未放棄跟隨他們,尤其看到他們如此親密之後,臉色沉得像發現老婆偷了人似,不禁令他暗想束雅難不成在嫁他前已先嫁過一次?
答案當然是沒有。那麼那位仁兄一臉大便所為何來?嫉妒人家夫妻恩愛啊?無聊。
「對不起。」冷沉的聲調隱著火氣。
「知道對不起我們就該滾遠一點。」李舉韶也不怎麼客氣。既然人家深知罪孽深重,隨隨便便回應以「沒關系」未免太過敷衍?
「你要干什麼呀?」有老公摟著,她膽子也比較大。
周志深遞出名片,對她道︰
「我只是想知道你的名字而已。窈窕淑女,君子求之,想必這位小弟弟明白這個道理吧?」毛頭小子也敢與他這種成功社會人士較勁嗎?
「是『君子好逑』吧?老伯伯!」孫束雅嫌惡地糾正。
「我想他一定沒讀過『關雎』。」李舉韶以可憐的眼光侮辱衣冠禽獸。
「走了啦,搞不好他是某精神病院通緝中的病人。」好好的一個約會,她才不要浪費掉哩。
李舉韶點頭,任由老婆拉著走,不忘擱下話︰
「她是我老婆,沒你追求的分!」
但太挑釁的話,通常令不懂失敗為何物的天之驕子感到不爽至極。
事情,也就不會這麼算了。
難道是老天懲罰他們拋棄兒子自己跑去玩太不應該嗎?不然為什麼連看場電影也不得安寧?她的要求一點兒也不多,只要夫妻倆安安靜靜看一場「變臉」居然成了奢求,奢求到她比電影中的人更早變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