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更改。」她豈怕人笑?她只是不要讓屈陘活著而已。「第二種不會消失功力,是吧?」
「是的,甚至更可以恢復回七成左右的功力,但……但那會使你的貞節蒙上污點,為師做不來!」
貞節?那種東西于她何妨?她冷笑了下。猜測︰「是要與男人交媾嗎?難道我中的竟是婬毒?」
「不是!盼融,你是女孩子,應知道那是女人第二生命,不該輕賤笑弄。」
「如果有天我在不能自主的情況下失去清白,我不以為我該以死謝罪于世人。要是我能自主,並且決定失去它,又怎麼能因為可笑的未嫁身分而自縊?不,那不是女人的第二生命。生命只有一種,活下去才是唯一的名稱。」她很少說這麼多,結尾之後輕問︰「師父會以為我如果失去清白必須死去,才不算辱沒您嗎?」
「不!」他急切地回應︰「為師只是陳述世人的看法。盼融,你可以不在意,卻不可以因此而糟踢自己,明白嗎?」
她點頭,不以為意地道︰「說說第二種吧!我明白不是與男子交媾,那還會有什麼?」
「服用冰蓮珠果,在一個時辰內將毒逼在周身各穴。為了不使功力散盡,只能以唇去吸出每一個穴道內的毒汁,而壓住外在的功力;每吸出一穴道之毒便灌入真氣,直到完全吸盡之後,為師再運功迫使穴道內的真氣會合入你丹田,行走十二天,便功德圓滿。如無誤差,你可以恢復七成功力以上。」
「那就用這方法,如果不耗損師父功力——」
「不妨的,世人皆知為師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書生。」他不會告訴她,到時剩三成功力的人會是他,而且必須調理半年才會完全復原。如何使愛徒明日克敵致勝,才是他此刻唯一關切的。
「何時開始?」
「此刻吧!因為師父還有一些解毒的知識要教你,再遲就沒時間了。」他從袖袋中抽出白布巾,塢住雙眼綁起來,深吸了口氣︰「把衣服全月兌了。」
「是。」不期然的一抹心悸,蕩漾了整片心湖,這不是她會允許自己產生的感覺。猛然吐納了幾次,才平定了心思,將衣物全月兌光,盤腿坐在師父身前。
「吃下冰蓮珠果。」他平穩而溫暖的大手平貼于她的肩背間,直到感覺她已吃下。他使出力道,緩緩引導藥物發生作用,並且一一指導︰「氣蘊丹田,別施力,讓為師逼出毒使成。」
每一個穴道的點觸皆精準而快速,不去思考自己手指下觸撫的是一具十八歲豐澤晶潤的嬌軀。在游走周身各大穴時,許多該踫的與不該觸踫的地方,此時全然不該有男女之防的顧忌;然而,真正令雙方難堪的,是下一個步驟——他必須吸吮出她穴道中的毒汁。
將她翻轉過身,雙掌推向她胸,逼她吐出第一口毒血。汗水氤氳成霧氣,籠罩住兩人身形,身下的坐墊與衣物全然如同由水中撈上似的。熱!無比的熱阻隔了初春時節應有的霜寒之氣;他們獨有的小世界中,充滿了各種燥熱之氣。
葉盼融極力抱元守神,不讓一絲雜念入侵自己腦海中。雖閉住雙眼,但仍是明白師父的療傷動作已進行到男女不能交觸的階段……不知為何,她潛意識開始強迫自己默念武功口訣,讓自己滿身滿腦子想的都是口訣;那樣一來,她便不會有月兌的思緒產生了。
但……她知道師父放平了她,知道兩片溫柔的唇由她頭頂的穴道開始吸吮出毒汁,知道了他的右掌正護佐她胸口的心脈,不讓她歪了心神……
她的全身上下,里里外外全是他的身形與味道。為何這個認知令她無法平靜?掙扎要被胸口而出的源何而來?她的心在奔騰什麼?熱血因何而狂沸?她想要些什麼?又是什麼令她這般沖動?
不!不——千萬不要想下去!她驀地明白自己絕對不會喜歡狂亂心思所匯聚成的方向,那昭然若揭的某一個不願被揭穿的答案。
但……他的手、他的唇、他的氣息……那是早已不可或缺的,屬于她的生命之源呀……
汗水流得更急,兩方的喘息聲不知來自不同的因素,或相同力持的心境……這樣的肌膚相親,是何等的磨難呀!
如果今天受傷的是別個女子,他會做出這種事嗎?
這個疑問同時跳入兩人的心湖中,卻,都相同地沒有再探索下去的勇氣。
一切,早就該這麼著的,切切不可探出明確的答案,因為沒有人準備去承受。
一切,就這麼著吧……
治療的過程直到四更天,葉盼融匯聚真氣行走十二周天,吐納完畢才算功德圓滿。但接下來的時間,並不代表她可以充分地去思考天亮之後的比武,因為白煦凝重的神色,表示出他要以師父的身分和她詳談了。
他向來不是一個嚴厲的師父,更可以說是溫柔得天下少見的男人。但當他繃起臉時,則代表他出于憂心忡忡,實在坐視不下去,才會出口訓誡他人。
而截至目前為止,白煦這輩子唯一訓誡過的人,便只有令他擔心叉疼愛的小女徒了。
葉盼融吃著師父調理的藥膳,靜坐在一旁。面對著世間她唯一在意的人,縱有再多冷漠看世情的心,不願浪費一分一毫的時間在無意義的事情上,卻仍是安坐一邊,等著師父訓示。
「盼融,是為師教得不好。」思索著種種訓辭,終究不舍嚴辭以對。何況,徒弟有難,自是師父不濟,才會令徒兒遭受危險。如果他更盡心盡力去教她更多事,今日她也不會受宵小暗算。若他沒有恰巧與她同一路途,此刻的情況便糟了。
「師父早知道徒兒對醫術不在行。」她擰起秀眉,不願師父自責。他總是先怪自己,再關懷別人,她寧願他別這麼做,因為,這種方式比懲罰更令她難受。
「但身為江湖人,對毒的認知應有一定的程度。為師對此並不深諳,莫怪你容易遭人以毒暗算。」
「徒兒不愛听這個。」她別開頭,頰邊滑落一撮不馴的青絲,映得她蜜色的肌膚更形出色;但頸間的泛白疤痕,卻也折損了些許女性的美麗。
他瞧著了,只能嘆了下。適才療她身上的毒,才發現衣物遮蔽下的玉體可是充滿了難數的細碎傷痕啊!這孩子知道他不愛她身上有痕跡,同時也不耐煩照顧自己,便用在他看得到的地方耐心地抹藥,看不到的全然不在意,任其傷痕化為疤,永遠存在身上做輝煌的紀錄。唉……
真要訓斥也訓不出什麼嚴厲的話,他只能轉口道︰「除去了屈陘,你有其它計畫嗎?」
「沒有。」她向來漫無目標地南行或西行,冬至時再北上,路過不平再臨時行動,從不會有所刻意。
白煦沉吟了下︰「那這樣如何?為師正要回開陽‘追風山莊’,你與為師一同前往如何?」
「為什麼?」
「因為我近日會研習毒物方面的醫書,並且在開陽有一名解毒名醫可以請益。直到為師調制好更上佳的解毒藥品讓你傍身,你再與我分開。這樣一來,我才能稍稍放心。」
葉盼融擰著眉,靜默地看著師父溫柔而憂心的俊臉。她總是麻煩師父,令他擔心的。雖不喜歡見師父因她而煩擾,卻又明白這樣源源不絕的關懷、永不止境的付出,是她賴以維生的泉源。如果她尚覺得人世間有一點點可愛,必是因為世上有白煦這麼一個人。
「我會在追風山莊與師父會合,但不一同走。」她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