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匡」巨響,電話底座被連根拔起,徹底的砸碎成殘骸!
唯一幸存的話筒正被驚嚇的方笙摟在懷中。嘩!好粗暴的破壞力。
「……要賠錢的,搞不好明天我就會被飯店掃地出門,你知道……呃……這種五星級的大酒店討厭有暴力傾向的住客——」她吶吶的說著。心中默哀了三分鐘,為著無辜的電話哀泣不已。其實她根不不知道何必生那蠢蛋的電話幾號,只是在作戲而已。
哦喔!效果真是好!接下來他該拂袖而去了吧?
但她畢竟不是女神算,不能事事皆料中。她根本沒想到小小的頑皮會招致這種下場。
在心思翻轉的瞬間,她的身軀已然頭下腳上的被扛上了某人的肩膀,來不及嬌呼出她的驚詫,便被抬放在鐘適的膝上,重心不穩的她只來得及抱住鐘適的一條腿。
然後,「天譴」來了,一只巨擘拍上她圓翹的尊臀工一下接著一下,力道收斂在弄疼她但不會弄傷她的拿捏上。但由于臀部肉多,拍打的面積挺廣,聲音當然是響得像打雷。
老天!他在打她!把她當成頑劣孩童般的教訓!
不會吧?!自她七歲起就沒受過懲罰了!而自幼的懲罰也不過來自口頭的訓誡。從來沒有,從來沒有人對她施行過體罰!
方笙先是嚇呆了,然後開始掙扎,卻掙扎不開女人先天在力道上的弱勢。
直到一聲哽咽逸出喉嚨,她才知道自己居然可恥的哭了出來,然後眼淚泛濫得像豪雨成災,一發不可收拾。
鐘適在听到她的哭泣聲後立即住手,將她身子扶起,摟在臂彎之中,整顆心因她的淚水而揪痛不已。
「別哭。」他拍著她的背。
「你打我——」她指控,抓著他的領帶拭著眼淚鼻涕,災情正在擴散中。
「我不會道歉!」他從梳妝台抓來一盒面紙圍堵洪水泛濫。見她啜泣不止,一顆心原本怒火勃發的,卻仍是被哭軟了心腸,忍不住低問︰「還……痛嗎?」
「你讓我打打看不就知道了!」臭男人!被打如果不會痛就不叫做懲罰了!還敢問她痛不痛!他幼稚園沒畢業呀,問這種白痴問題!
「你不該惹我,一再向我的容忍度挑戰。」
「你說過只要不找鐘迅就可以的。」
「你故意氣我。你明知道我無法眼睜睜看你投入別個男人懷中。」
「那你就要我眼睜睜看你與別個女人共效于飛!鐘適,你並不公平,」她想要掙月兌出他的抱摟,可惜未能如願,他將她摟得很牢。
「是,我不公平。」他蕭索低喃,下巴搓揉著她半濕的秀發。
「那你要我怎麼辦呢?」她嘆息。
沉吟了良久,鐘適咬牙道︰「回台灣,讓我眼不見為淨。」
抑止住的淚水又因傷心而滑落成串,她依然是他選擇中首先放棄的人嗎?那為何又死抱著她不放呢?
「我會恨你的,鐘適。」她在淚眼迷蒙中訴說,而其話語像在發誓。
他不語,只是摟緊她,只是想趁此汲取包多未來可供回味的馨香。
「不要抱著我。如果你不會是我的丈夫,就沒有資格再親近我,放開!」她開始用力掙扎,也成功的跳下他膝蓋,轉身走到小客廳,平復自己的傷痛與憤怒。
鐘適跟了出來,將雙手收放在口袋中,怕自己一個禁不住又想摟她入懷。而。正如方笙所言,他不再有資格擁抱她。他們有過肌膚之親,但她仍是個好人家的女兒,可以與全天下她看順眼的男人上床,就是不與有婦之夫糾纏。而他,已喪失追求她的資格,也是他一再推她往別人懷抱而去她不諒解他,不會原諒他的薄情。明明兩人之間有著難以否認的情愫狂潮,但在他尚不是自由身的時候,沒有資格扯她進來一同受苦……何況感情這東西,太過深陷了反而不好……不是嗎?
他走到窗邊,與方笙並列而站,共同看向窗外。久久,才輕聲陳述一段不為人知的過往。
「在我八歲那一年,曾經絕望的與父親去計畫綁架富家太太來償還地下錢莊的債務,並且期望可以多弄一點錢來治我母親的心髒病。左思右想,腦筋動到老爺子的夫人身上。那時我們是憤世嫉俗的,因為同是有親戚淵源,境遇卻天差地遠;老爺子那種人對窮親戚根本是不屑一顧的,所以我們只好出了下下策,去綁架鐘夫人與鐘迅,心想這樣一來,敲到三百萬港幣不是問題了吧。也應該算是幸運,當天一直聯絡不到老爺子,因為他與重要干部飛去日本洽商,至少要十天才會回來;而鐘家的其他親屬向來各自為政,不理他人死活。尤其那時我才知道鐘夫人並不受寵,然而地下錢莊的人是下等人的,要不到錢就揚言要砍死我們全家。父親與我實在不是當綁匪的料,沒人可勒索,只好放人回家。其實心中是高興的,至少沒犯下大罪。沒料到鐘夫人反而不計較我們的惡行,不僅幫我們償還了債,也付錢讓我母親治病。為了不讓老爺子察覺,她都是用自己表演所得來幫助我們。後來父親死于車禍,也是夫人一再央求老爺子,才使得我們母子被收留入鐘家。老爺子測試了我是可用之人後,便開始了嚴苛的訓練課程。若不是有夫人與鐘迅的溫情,我的母親不會愉快的安渡她最後一年的生命,吃得好,住得好,沒有貧困,沒有挨餓,而我也得到了關愛與良好的栽培。夫人臨終前最擔心的是鐘迅,她央求我照顧鐘迅,別讓老爺子扼殺了他的志趣與天份。」
「所以在鐘老爺子活在世上的一天,你就不會離開「華康」,並且堅持為鐘迅兩肋插刀到底了?」她深吐出一口氣問著,也得到了他肯定的頷首。
「即使花上你一輩子也無所謂?」她又問。
他點頭,眼中難掩痛楚。
「所以不能拖累你,我要不起你。」
方笙看向他,笑得飄忽。
「好,很好。你有一套犧牲奉獻的計畫,那是你的事;但很抱歉,我無心配合。我也有我的劇碼要上檔,咱們就各憑本事吧。」
他皺眉。
「什麼意思?」
「等著看不就知道了。」她不讓他有更多發問時間,又道︰「夜深了,你走吧,我不與有未婚妻的人上床。」
他薄唇緊抿,幾乎忍不住想狠狠的摟住她或捏死她,她這麼說簡直在挑逗他對她衣著的注意力,他堅決收攝心神,往門邊走去。
「不要惹鐘迅。」他再一次說著,並且想得到她的保證。
但她並不如他意,為他打開大門,道︰「我只能承諾不惹你。至于全天下未婚的男人,都有機會成為我的伴,你沒資格反對。」
他狠狠瞪她一眼。終究什麼也沒做、也沒說的揮袖而去。怕自己一個遲疑,就會控制不了自己的身軀,摟住她狂吻難休。直到萬劫不復的深淵湮沒他的神智。
沒有回頭,所以沒看到方笙憐惜的眼神與堅決自信的面孔。
無論如何心傷,她對他依然勢在必得,不擇手段。
***因為不想擔負感情債,所以她與鐘適之間始終沒有機會進行到更深一層的情感交流,去任其波涌出應該會有的深情樂章。
如果愛情為他所敬謝不敏,那麼「方笙」這兩個字對鐘適而言,即是代表著危險。因為她是生來攪弄他自制冷靜的克星,存心要他因抗拒而天翻地覆。
想是那麼想沒錯,堅決的心意也沒有動搖餅分毫,可是心境上的起伏卻是不由人的。否則她那會哭了大半夜,又失眠了另一個下半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