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她,亦是勢在必得。
「陸湛——」她乞求著。
「蔚湘,就算是死,我也不會讓你走。如果說成為夫妻後,我得到的只是你的軀殼,而不是全部,我也不在乎。我可以放松些許,讓你喘氣,可是終究,你都會是我的人。」他沉聲宣告,吻著她戴銀戒的手指,轉身先走開了去。
留下惶然無助的她倚著樹身發呆。
※※※
對于陸湛,只能以時間來讓他明白兩人的不相屬,漸漸區隔開一些距離。也許他的執著,來自他未曾有機會去探究其它美好女子,只一徑地認為她是唯一。
反正時間對她而言永遠嫌多,陸湛以為她索取自由是為了會心上人,所以派了些眼線在她四周,想探知她心中有誰。他真的很聰明,不是她能瞞得過的。她心中是有了個人,卻是她愛不得、找不起的,否則「他」會輕視得她更徹底,自是不能希望再有見到他的一天。
她只能傾耳聆听同學們對他種種事跡的繪聲繪影,一點一滴地搜集他的消息,放在心中珍惜,為自己執著的單戀黯然神傷。
听說翊揚高職的大姊頭李秋雉在追耿雄謙……
听說耿雄謙與黑道的人火並上了……
听說警方一直很注意他,有意抓他坐牢,免得滋生事端……
許多消息都令人心驚,展中學生會去流傳,是因為那種生活絕不曾出現在他們的世界中,根本是將它當成電影看,所以備加矚目;但她的心卻糾疼不已,他常是一個人,常是傷痕累累如野生動物為生存戰斗。
流了血哪有不痛的?稍為破了皮就有人呼天搶地,而他身上的傷口比起跌跤,何止重上了數十倍?
可是那也是他所選擇的路,即使最為難走。
她懂的,那種人根本不在乎什麼,更甚的是偏要走向最坎坷的路,去跌個頭破血流亦無妨。
她不也雷同嗎?
有陸湛溫暖的懷抱在等候她的棲息,但她反而踟躇不前,寧願是心傷地步入失戀,也不要別人安排好的平坦路。她這乖乖女,其實根本名不副實。
第二次期中考過後,已是十二月底,展中冬季校服亮麗登場,白色大披風既搶眼又美觀保暖。葉蔚湘已許久許久沒再見到耿雄謙了,但擾人的思緒卻怎麼也揮不去。
得到了些許自由,生活依然一成不變地寂寞。
近來已少搭校車,反而總是走過長長的木棉道,守候公車的到來,也許是心中有著隱隱的期待,卻也一一落空。無緣人終難相見,事實一再告訴她要死心。
初戀與單戀向來難以善終,偏她寄托在那樣一名男子身上,希望更為渺茫。
快要走到站牌邊,她探手掏著零錢,不料一同滾落出口袋的,是那枚銀戒。她追了幾步,驀然停住——
賓動的銀戒在溜往下坡方向時,撞上一只布鞋,止住了滾動,被鞋子的主人拾起,仔細打量。
不期而遇,她該用什麼面孔對待?!
雹雄謙身軀倚著木棉樹,立在路的一邊,與她遙望。
葉蔚湘怔忡了許久,思念的酸楚泛濫出淚意,竟又再一次對著他垂淚。而他蹙緊濃眉,像是厭惡,所以她連忙低下頭以衣袖吸干淚水。
當她再抬起頭時,他已立在她身前,戒指攤在他掌心︰
「你的。」
「謝——謝。」
她伸手要拿過,卻在觸到他手心時,讓他盈握而住。她圓瞪大眼看他。
「男人給的?」近些天他才知道她的諸多事跡,尤其她有一名護花使者,被譽為天才的白馬王子般人物。
不該再與她見面的,但洶涌的情緒澎湃,讓他失去冷靜,只想看她,不願去想她屬于其它男人,這女孩……應該屬于他的!
他又將她拉近了些,以另一手圈住她腰身,看到了她的消瘦蒼白︰
「說話。」手勁才轉為輕柔。
「說……什麼呢?」她沒有掙扎,只能以手輕貼他胸膛,不讓距離太過接近,卻又近似貪婪地汲取他身上真實的暖意。
「戒指——」他說著︰「代表某種情意宣告嗎?」
「我不戴它已好些日子了。」
「沒有意義?」他指著銀戒。
她堅定地點頭。.一抹銀光往草叢中飛去,讓她低呼了聲,下意識要奔去拾回,卻讓他摟了個死緊。
「不許留戀。」霸氣的命令像是王者宣告他專屬的城池不容他人進佔侵犯。
「我沒有,只是,那應該還給他,而不是輕賤他的心意,我不能那麼做。」
「除非你依然三心二意,否則就該對一方絕情到底。你明白自己的心意嗎?」
他嚴苛地道,不由分說吻住她唇瓣,不管她心意如何,他霸定她了!
狂熱的情潮再度波動心湖,她虛軟地靠著他,顫抖的嬌軀承受著他的狂烈如火,怯生生的藕臂圈住他腰,為這相屬的一刻暈眩難抑。
「我們……該怎麼辦呢?」埋在他頸項間,她不夾期望地問著。
「你會是我的牽絆困擾——」注視她受傷害的淚眼,他仍是誠實地陳述︰「我的生命不該有你,但……上天總愛開我玩笑,隨時要看我臣服倒地。」
「那你為什麼要來?你……大可像以前一樣走開,嚇跑我,我……反正我沒臉自己送上門。」
她當然知道自己太軟弱,像是那種適合坐享其成、分享伴侶成功的米蟲,而不夠強壯到陪伴侶開疆拓土。也之所以,她知道他不會要她,將她看成累贅自是正常人會下的定論。
可是……難道這樣的她就沒有愛人的權利了嗎?愛情本身為何要扯上那麼多利益上的考量?至少,她可以做到不累贅他的地步呀!
「我知道與你有相同背景的女人更適合你,但是……但是……你……」天生的不善辯駁致使她什麼申訴的話都說不出口,最後只細若蚊吟夾著哽咽出聲︰「你又為什麼來?」
伸出手指拂過她唇,復雜的顏色不斷變幻。如果他知道自己的心思,能理智地評判好壞,他便不會來了。
「沒有什麼女人會適合我。身為一名混混,社會上的敗類,早就不該妄想娶妻生子,免得生下壞胚子,拖著人下地獄。」他冷笑。
察覺又有一波放學人潮即將過來,他拉住她手穿過馬路,往林子中走去。草叢後方放了一輛重型機車,也給了他們充分的隱私。
葉蔚湘憂心地看著他︰
「你真的打算走入黑道?那種生活……」
他冷銳的眼令她不能說更多。
「這就是我不要女人的原因。我會走黑道,也絕不讓自己有弱點成為日後對手攻擊我的要害,而我更不要放一個自詡救世主的女人在身邊,天天要求我改過向善!每個人有他合適的路走,在這一點你最好住嘴!」
「為什麼?難道你受傷不會感到疼嗎?」她低下頭看著他身體,尚有幾處傷口未復原。姑且不論善惡是非,光是打斗必然的流血事件,還不夠教人擔心掛懷嗎?
他為什麼不珍惜自己的生命?.「當然會疼了,否則我怎麼知道自己是不是還活著?」他的手掌眷戀她柔女敕臉蛋的觸感,怎麼也放不開。
他不能有女人、不能有弱點,否則他的步伐會被套住,動彈不得,可是,他的手、他的身體、他的神智,卻獨獨失魂在這女子身上,猶如中邪一般。他們也不過見過幾次面,卻總是糾纏住視線,那時他就知道,有一個萬劫不復的深淵正在等著他陷入!然而他還是打不倒心中的想望,眼睜睜看自己意志被斗倒,奔來這女孩面前,不由分說地宣示強佔,只因听說有那麼一個卓絕不凡的男子早已佔有守護她多年,並且打算擁有她全部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