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死嗎?惹人家貴族學校的學生,人家才不會理你。」一名女生潑冷水。
沒有人會或忘那位陸湛天才恰巧也得到過全中部高中男子組跆拳道第一名的殊榮,如果陸湛愛葉蔚湘更甚于自己生命的傳聞屬實,那他們最好識時務一點,免得因一時好玩而落了個橫躺病床三個月的下場。
沉默了好一晌,一名頭發五顏六色的少女不悅地叫著︰
「沒用!你們那副死樣子,好象陸湛不能惹似的!你們別忘了,我們風神的老大也是很強的,中部的中學生哪一個敢在他面前造反?!」
另一名竹竿女拍拍她的頭︰
「那是不同的啦!我們耿老大很厲害沒錯,但與陸湛根本是不同世界,不能比啦!」
黑與白怎麼比?沒得比。大家一致贊同。
唯一相同的是,這兩個男人都是他們這票小小斑中生眼中高不可仰的人種,只能望之興嘆,在心中偷偷仰慕而已了。
鮑車駛緩了下來,又將載上一批新乘客,未停妥之前,已有人低呼了出來,聲音無比敬畏︰
「呀……是左輔右弼——哎呀,耿老大也在耶!」
低叫完後,不必有人帶頭吆喝,一群風神高中的學生們全自動地站起來,並且騰出三排位子等他們敬畏的人來坐;這是對他們領校老大的尊敬,即使沒有人規範,自動就是會有人那麼做,而且哄鬧的車上瞬間鴉雀無聲。
車上氣氛的丕變,並沒有驚嚇到沉思中的葉蔚湘,直到她不經意的眼光對上了那名正在上車的男子時,心口猛烈撞擊了下。她飛快地閃開眼,看向她左方的窗外,微顫的手棲息在心口,安撫著那一瞬間的震蕩。
她向來不看男子的,尤其不敢去與男人對視,不管是父親的威厲,或是陸湛深沉的溫柔,她都不敢直視,怎麼會不小心與那男人對上了一眼竟那般的心震呢?
呀……那是一雙闃黑得不可思議的眼,也寒冷得讓人害怕,可是……她怎麼會有再看一眼的沖動呢?等等……閉上眼——老天,她今天月兌軌的事已做太多了,不能再放肆。
她感覺到身邊的位子有人生了下來,但沒有投以太多的關注。事實上,她開始為自己今天的「不乖」而懺悔,今天晚上陸湛一定會問她為什麼沒搭校車,而她沒有什麼理由來為自己開月兌。
不一會,已到了她必須下車的站牌,她連忙對司機道︰
「對不起,麻煩前面站牌停一下,我要下車。」
沒有多余可以發呆的時間,她摟住書包正要起身,才愣住了——她身邊坐著的,正是剛才與她對視一眼的男子!
此刻她才真正看清他的容貌。很……有氣勢的一張臉,一雙鷹般的銳目正兀自假寐著,減少了些許嚇人的氣息;他雙手抱胸,隱約看得到他左手臂靠近肩胛處綁著沾血的繃帶,可能是那樣的傷痕使他疲憊,才會有短暫的休憩——哦!老天,她在亂想些什麼?!
又一次,她對上了那雙眼。
他揚起一邊濃眉。
她低下頭︰
「對不起,我要下車。」
他的長腿將腳下的空間全塞滿了,益加顯得局促不已,自然,也沒有容得她走出去的地方。
他看了她一晌,才緩緩起身,退出座位的空間,立于走道上。
她沒敢抬頭直視他壓迫人的身長,略顯急促地走了出來,而司機突兀的煞車讓她整個人跌了出去,低呼聲尚未揚出,一只手臂已橫伸在身前,扶住她肩頭,讓她整個人跌靠在他手臂上得以不出丑。
「謝……謝……」
匆忙謝過,她逃難似的跳下車,頭也不回地小碎步跑向家門的方向而去,沒膽停下來撫平自己狂亂的心跳。
像是一抹馨香飛掠而過……
他不甚在意地跌坐回位子上,又閉上眼。
「謙哥,她是展中的校花,叫——」左輔王正威湊過來要說明。
「閉嘴,讓我休息。」
「是。」王正威訕訕地回坐。美女當前也不心動,看來他這個老大是真的對女人沒興趣了。明明看起來有那麼點譜呀……也許是他自己多心了吧?
展中的校花?耿雄謙扯動唇角。那可不是代表著貴族的另一世界人類嗎?
那樣的香……那樣的柔……雲與泥的差別……
他笑著,眉毛卻擰了起來。
※※※
有過一次私自行動的不乖紀錄之後,好一陣時日陸湛管她管得很嚴,甚至沒讓她單獨回家;有時他要開會,也會留她下來一同關在學生會辦公室內參與會議。
他總是擔心不知人間險惡的她遇上壞人,或遭到任何不測,總以為一旦他沒看住她,她一定會出事。愛上一個人之後就是以佔有來表示嗎?
坐在窗前的平台上,她無心加入那一群校內菁英的談話,徑自看著外邊,也思索著自己不能自主的生命。
「你的洋女圭女圭在不開心哩!」副會長劉雁影托著眼鏡淺笑著閑語了一句,也成功打斷陸湛閱讀紀錄的心思。
他看了一眼,道︰
「你太閑了是嗎?」又埋首回公事,只是那心情已難平靜無波。
劉雁影笑得益加不懷好意︰
「很少看她笑過哩,要不要裝個更好用的電池來控制她的笑感神經?」
「劉同學,你節制一些。」陸湛聲音中加入冰寒,同時也被砸中了痛處。有小聰明而且不時加以招搖的女人最令人厭惡,尤其當那個女人自以為了解一切時。
劉雁影收起笑容,還以相等的冰冷︰
「我只是想提醒你,她是人,即使日後成為你的妻子,她依然是獨立的個體,不是機器人。」
「你會有機會發表高見的,當你三、四十歲成為‘失婚聯盟’盟主那一天。」
他的攻擊向來毫不留情。
「你這一生太順利,所以你狂妄得嚇人,怕是一旦跌倒了,也不會太好看,更別說要求有風度那一類的東西了。」
陸湛冷笑以對︰
「你淨可以數著日子去等我跌倒那一天的到來,每一個失敗者都有這種基本的權利。」
與這種跡近萬能的男人舌戰是何等的不智,難怪他能橫行至今,沒人敢纓其鋒。劉雁影吞下到嘴邊的話,不打算與這人再戰下去,神秘投以一笑,走向佳人所在的窗邊,一手搭上了葉蔚湘的香肩︰
「蔚湘學妹,待在這兒很無聊吧?」
葉蔚湘嚇了一跳,轉頭看向這個三年級的學姊,禮貌回答道︰
「不會。是我打擾你們開會了。」
「你少來煩她。」陸湛抓開她手,口氣森冷,形態上更是全然的佔有。
劉雁影抽回手,嘖嘖咋舌了兩下︰
「當初你們入學時,知道學姊們怎麼形容嗎?一朵溫室名花,與一只狺狺低咆的護花狼大。陸同學,護花犬同時也可以當采花手嗎?」
沒有等回音,她走開了去,自然也明白自己惹惱了陸湛不會有好下場,但她直腸子慣了,對看不順眼的事能隱忍到今天才開口已屬了不起,哪還管其它。
「不要生氣。」她看著他冷怒的眼,輕聲要求。
陸湛看向她時,已回復慣有的溫柔。
「你可以去校園內走一走,但不要走出校門口,知道嗎?再過四十分鐘,我們就可以回家了。」滿坑滿谷的不滿及怒氣全在她眼波下化為繞指柔。他早已知道,她是他生命中注定了要馴服他的人。
葉蔚湘點了點頭,禁不住又道︰
「學姊沒有惡意。」她對劉雁影的好感,來自欽羨她天生敢言敢當的脾性,正好是她沒有卻又渴望的。
「既然你開口,我當然不介意。」他笑。喜歡她對他的要求與依賴,因為太少有,所以更加珍貴可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