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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動沒有道理 第22頁

作者︰席絹

「你會惹得御騁生氣的。」馮馭湍甫抵台灣,便來見她,語重心長地下評語。

「我就是在等他生氣。我想要看他最真實的情緒,而不是永遠用一張訓練有素的臉孔面對我這個母親。」

當她所追求的一切都到了手中時,總會有更深的追求出現,讓她想進一步去掌握,物質、地位、權勢、財富,經營到今日的金字塔頂端,想填滿空虛的渴望更為深切。

「你本身從不曾熱情洋溢,又怎能要求兒子有至情至性,並且形于外的表現呢?千韻,別太奢求,我們做不來這樣的事。你也別對方箏太過苛刻。」他沒來台灣,不代表他什麼都不知道。

風千韻看向與她生了一個兒子的男子。這輩子,親情、愛情,她都擁有過,但因為沒有費心領受與經營,一切都冷淡地產生,並一直平淡地維持著,因為三十多年來,她有太多的事要忙,忙著讓自己佔住一片天空,累積無人可撼動的地位與財富。她知道自己很無情,所以不看重人際關系中的種種;沒有愛馮馭湍愛到傾心相隨,從一而終,事實上近三十年的關系,實質相處的時間不到三年的天數︰至于她的骨血,她是愛著的!御騁是她的兒子、徒弟、手下與賣命的人才;多種身分之中,她永遠把「母子」的身分放在最後。

她擁有他二十二年,從未真正當過一天「母子」;直到他堅決月兌離黑道,將他從不為人知的火山般熱情投注在一名女子身上。

如果……他曾像個純真的孩子依偎在她懷中,軟軟地撒著嬌,也不會到今日是以有禮的面貌,上司下屬凌駕一切的身分相處吧!

御騁當然是愛她的,只是……沒有形于外的熱情;也沒有真實的母子之情。他的愛法,是為她分憂解勞、排除她事業中的種種困難;一如她的母愛表現止于給他一流的身手、完全盡心盡力的栽培。

這種方式,她親手栽培出來的每一位人才都做得到。漸漸的,她有了空間。也空洞地明白她與她最至親的兒子,居然沒有比與孫儷他們多親一分。

加上近幾個月來,她看到兒子明朗的笑、泉涌的熱情、依戀而不掩藏的本性,這才知道,他並非如她,是天生的無情,貧乏得付不出更深的愛。

心中微微有痛,被揍了一拳也似。

御騁居然是這麼熱情,而且這麼快樂,這些是她這個母親從未看過的,也無法讓他展現的真性情。

「我老了,也什麼都有了。當懦弱滋長時,我希望兒子能驅走我的空虛孤寂。為什麼我竟不知道他本性可以這麼快樂熱情呢?」當另一個女人能帶給他快樂,進而嘲諷地影射她的失職時,她才明白她未曾當過一天「母親」。石敬馳的地位都比她還重要;在御騁心中。

馮馭湍搖搖頭︰

「你在冒險。不要破壞御騁好不容易尋得的瑰寶,也許我們可以美其名為試探她的資格,但並不代表我們可以仗著是長輩而任意行動,做出超出範圍的事!」

「我有嗎?」風千韻冷淡地反駁︰「當年我父親讓我接位時,我受的磨練誰比得上?那些,都是為了確保日後我不會輕易遭人暗殺死去。」

「那女孩不是你的手下,也沒有太多機會活在黑道血腥之中。別自欺了,如果你沒有太過分,敬馳就不會要求我來台灣。」馮馭湍坐在落地窗前的躺椅上,拿出菸草裝在煙斗中,打開窗戶一角。吞雲吐霧了起來。六十來歲的年紀,近四十年的舐刀口生涯,人人口中的冷面「馮爺」自有他一套處世原則。在親情上保持一定的溫度便已滿足,硬要去熱情親愛,未免強人所難。本身就不是那樣的人呀!

風千韻微微動容︰

「敬馳通知你來?」

「他向來擅長處‘事’之道,而且他希望你別再出手。孫儷的事讓他相當震怒,所以他弄走孫儷,也讓我來說服你。」在孫儷事件上,馮馭湍也頗不諒解。「你明知道儷兒對御騁有心結,偏要支使她去挑釁。她接受我的指示,也順帶領著你的命令。結果使方小姐又受到一次狙擊。本來是無可厚非,但御騁的出現亂了一切;見到他,儷兒便會失去冷靜的判斷——」

「但也成功地解決了他們的私怨了,不是嗎?」她哪會沒料到這一點呢?

馮馭湍看地微笑的艷容,又問道︰

「你想要什麼結果?」

悠悠低吟,叱 黑道二、三十年的大姊頭,卸下堅強的外貌,輕道︰

「我只是想當一個真正的母親。」以及未來有含飴弄孫的機會去當一個貨真價實的老女乃女乃……

好幾個月沒有打高爾夫球,球技有些生疏了。標準十八洞必須打上二百三十桿,想她去年瘋狂沉迷在推麻之樂時,曾經以一百四十三桿打完十八洞,還是這家俱樂部赫赫有名的高手之一。

沒出來晃還真不知道區區幾個月沒見,她方箏已成了社交界的新聞人物,提供了流行話題供人交流用。

想起來也的確挺精采的,連方箏听在耳中都以為他們談的是某部曠世經典動作片,而忘了主角正是自己;這種過程套在電影上去演,包準會掛出時下最流行的「XX追緝令」之列的名稱,以證明它的刺激性。

因為被黑道大亨的兒子追求,而引來一連串的仇殺、槍擊、企業危機……相形之下,以前方箏得罪人時只被小小的「警告」一下,實在是有天壤之別,又因為她好幾個月沒有出來促進人際關系的交流,所以多事人就把她的結局列為與心上人亡命天涯。

可惜呀可惜!沒有如大家所願,她打破大家的期望,依然又跑出來亮相了,讓大家沒好戲可看。

與表哥林淳棕出來打高爾夫球,結果那些原本來打球的人都停下運動,密切地注意她——這輩子大概就屬此刻最為風光。

「你連談個戀愛也會有事。」林淳棕推完最後一圈,與方箏坐在大樹下的草地上喝礦泉水。雖不太明白表妹的詳細戀情,但多少是知道她過得很「精采」;尤其上回槍擊案,消息雖然得以封鎖。但上流社會的人八成以上知道有這麼一回事。

「轟轟烈烈的過程不也是戀愛的必備條件?」方箏慵懶地回應。

「得了,絕大多數的人在戀情這麼被干擾之下,早就一腳踢開男伴了,你的忍耐力居然這麼好,可真是破天荒地首見。」他一向了解「耐性」不是方箏的優點。

方箏點頭︰

「我確實感到很煩了,所以我那個對我個性了若指掌的男朋友一從綠島回來後,便又開始忙了。他不會讓我有藉口甩掉他。」

「你真的去綠島了?方範告訴我時,我還以為他在開玩笑哩!」他訝然而笑。

「讓他體會一下綠島的滋味,就會明白愛上我之後所做的棄暗投明行動是再正確也沒有的了。嘿!說真的,那邊的確風光不錯,建個別墅在那邊,絕對清幽得不被打擾。不過海風是大了些。」

「咦,他怎麼也來了?」林淳棕看向正走過來的趙衍夫,不覺輕笑了出來,這人不會特地前來自討無趣吧?

「不意外,意外的是今天他怎麼沒有帶保鑣?也沒有美女?老天……他身邊那個化妖怪般的女人是誰?」方箏一反慵懶,興致勃勃地問著。難得又有人跑來給他消遣,人生多麼有趣呀!

林淳棕回頭看她,疑道︰

「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風御騁當過保鑣的那幾個老板,在他離開後。便沒有任何一個混混敢接受他們的聘用了;他不知道用什麼方法讓那些打手拒絕高薪,就是不接受與你有過節那些人的聘請。我還想問你怎麼回事哩!還有,趙公子上個月結婚了。他旁邊的女人是他妻子,大他十歲,也是控有他們家百分之五十股份的大股東。蜜月期間他比較安分,不敢找美人跟在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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