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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須憐我 第13頁

作者︰席絹

他輕快地由芙蓉軒正門走出去,才跨過門階,立即被一只大掌抓到一邊,要不是他夠警覺,早吃了一記巨拳。

他險險躲過,握住朱追闊又要揍來的手。

「噓!別吵。」他低喝一聲,勒住大老粗的脖子一同探頭看向里頭。這筆帳待會兒再算。

不出韓霽所料,側門那邊的身形在他走後立即閃身飛到亭子內,挾著勃發的怒氣沖天雲淨初正在為韓霽奇怪的轉變失神,無法猜出他的用意,正想嘆息,身子卻被強猛地摟入一具強壯胸膛中;韓霄的氣息罩住了她!

他!從那一夜樂竹居見過,已有四日不曾再見過他,怎麼會來此呢?又……這般不合宜地摟住她。

「韓霄,呀……」

她的低喚很快被他的親吻嚇住!

猶如要吞她下月復似的,他狂野的炙唇先是用力吻住適才給表哥親過的地方,然後直到親得她額心發紅,才轉而細啄而下,終至停留在她溫柔的唇瓣上。

一經圍堵的情感只會潰決得更為徹底,更為激烈!這是誰都無能為力的事。尤其韓霄這種強抑激烈的男子,如颶風一般狂卷得她失魂落魄。韓霄呀……

被他吻得無法喘氣,炙烈的燙在周身狂竄,在情感宣泄的這一刻,第三次教他唇舌相親了去,才得以感受到甜蜜又被愛的滋味。之前都被嚇壞了。可是這一切的背後,都點飾著無望的空白;他們沒有將來……

無力的嚶嚀低喘,讓他終于稍有收斂,移開了唇讓兩人順氣,但並不太久,接下來他暴躁問著︰「為什麼與他那般親近!」

他看到了?可……再親近也比不上他放肆的千分之一吧?而且在身分上,韓霄有絕對的權力。

「他是我的未婚」

「不許說!」他伸手住她唇,額頭抵著她的,咬牙吐出的聲音飽含憤怒與痛苦。他不要听!

她靜靜地任他摟著,任苦澀與激情交織成兩人世界,言語只會破壞這難得而短暫的溫存,她什麼也不想開口了;只是,現實的一切並不會因為不開口,不去想而停止進行。她能把握的,只是現在。

許久,他低喃︰「不要嫁他!」

「那你要我怎麼辦呢?」她問。

是呀!怎麼辦呢?鬧個舉國聞名的大丑聞嗎?成全了兩人,傷了全部的人?這等自私,誰忍心去做?即使那些都可以不想,但是她不能不想自己的殘疾。放縱自己一時,尚可原諒︰拖累他一輩子,就連自己也不會寬宥自己了。

韓霄用力了石柱一拳。

「別這樣。」她柔聲拉過他的手,模索到指節處,小心地揉著。

經她一揉,韓霄才猛然想起適才她與韓霽相處時似乎撞到了左手。他一把拉她坐在欄桿上橫出的坐板上,將她左手拉住,仔細檢查。在手肘處看到些微破皮與青瘀……這麼容易受傷,一如她純潔脆弱的芳心。

他敷了些傷藥在傷口上,輕輕地揉著。

「疼嗎?」這般嬌弱的女子,再小的力道恐怕都令她難以承受吧?

她搖頭,已無力對這種不合宜的接觸抗拒了。而她……正自私地想在僅有的時光中,吸取足以回味一生的溫情。她是不想拒絕的。

小心拉好她的衣袖,不讓她手肘踫到欄桿,而他的手在敷好藥的情況下,依然握住她縴手,坐到她的身邊。

他該避嫌地離去的,不然至少也要站在三尺外以示君子;可是他不能。

流浪江湖十年,自母親去世後,他的心已無著處。這十年浮沉于詭詐譎異的江湖,在那種是不是、非不非,以正義包裝野心的另一種世界中,他找尋的不是真理,而是訴諸逞凶斗猛的一種自我麻痹。讓自己的失落更為徹底,最好是一逕墮落到盲目,什麼也感覺不到;那時,心的依歸,已不再是重要的事了。

但……他畢竟是韓家人,畢竟逃不過對情的渴求,無法醉生夢死地過生活;他知道他要什麼,所以乍見了她,相契的吸引讓他一眼就決定是她。

天生的敏銳讓他完全不加以遲疑就是她!她身上恬靜祥和的溫柔是他多年飄泊所找尋的港灣;而她嬌弱易感的神韻,也在在使他心旌神動,引發他心底的情弦。可是,為什麼是她?

這山莊,打他十年前踏出門,便不再戀棧,也決定了此生不再回來;此次回家,其實也只是為了她,因為她住在這兒。

雖然身分上,他是名正言順的繼承人,但踏月山莊與躍日齋對他而言都不具任何義意了。打他母親死後,也就斷了他所有牽念,不能說是無情,而是韓家流傳的血液中,本就桀鰲不馴;不屑去承繼祖先留下的德庇,萬貫家財只會令他反叛的心更加激昂,寧願自創天地,也不願守成。

無疑的,韓霽本身的安穩特質使他輕易掌握一切,即使尚年少,依然井井有條地打理大片產業。身為兄長,他非常放心讓他處理一切。

那麼,她呢?這個他想要的女子,同時也是弟弟未過門的媳婦,他放得開嗎?

如果能,他早轉身走開了,何須在這些日子以來顛顛倒倒?

從未有這般強烈的佔有欲!強到不惜背叛道統倫常,只要她!他已失去理智了。

這溫柔似水的女子,承受得起他的激烈如火嗎?

「雲兒……」他呢喃著初見時為她取的小名。「我能為你建立另一座城池。」

「別說。」她搖頭。一手準確地蓋住他唇。

他拉住她另一只手也貼上他面孔。

「來,看我。」

「你……逾越了。」她低顫著,為掌下的觸感而心悸。她明白他的意思,也感激他的用語。「看」,多貼切呵!十八年來,她的手就是她的眼,有多少次,她總情難自禁地想將雙手撫上他的臉,抹去那尖銳與風塵……這是不道德的,但她一點也不覺得自己的行為放蕩,他就是令她感到一切都理所當然。他是需要她雙手撫慰的。

「看我。我要你的心底有我。」

像是霸氣的命令,也像是謙卑的乞求;她的雙手開始在他臉上行走。

他的濃眉、他的挺鼻、他鼻下微扎人的皮膚和他的唇,她都緩緩地輕撫而過,心頭也產生一個具像,這是她生命中第一張可以想像的面孔。

也將是她終生的依戀。

不必有太多言語來使彼此更為了解,寧靜的相知相契更為珍貴。只要曾有這麼一段,人生有何所憾?

她只能把握「現在」,什麼也不願多想了。

模索的手滑到他頸子,終因依戀與不舍而緊緊摟住,把淚往他胸膛淌去。不讓他瞧見。

「淨初……」

他珍愛無比地摟緊她,嘆息地喚她——

朱追闊一開始就不打算介入韓家種種牽扯之中。

可是這對兄弟到底在做些什麼呀?!自認不太笨的他怎麼也猜不透、看不出!

他可以冷眼看韓家理不清的恩怨情仇,卻無法坐視結拜大哥為情所困、失意又自殘。他這大哥向來不與女人有牽扯,這種看似無情的男人才是最麻煩,一旦動情就無藥可救了;他還當大哥一輩子都不會有看上眼的女人呢!但,何其不幸!大哥生平第一次心動的對象居然是自己兄弟的未婚妻,教他看了是又急又擔心,但又太了解他這大哥認真到什麼程度。那種天性侵略性強的佔有欲,掙扎于親情手足間,也因此才會傷人又傷己。

在他看來,雲淨初那個失明的大美人兒是生來當大哥妻子的。那骨子里純淨的氣質,溫柔如水,再加上善體人意,與不必言傳便能意會他人內心情緒的靈性,世間怕不會出現第二個了;在這些百年難以一見的特質下,她的美貌反倒是排于末後,不是最先震撼人心的特色了,即使她美得筆墨難以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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