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女人,你還是很有‘固有美德’的嘛!」湯森笑睨著櫻子。
「去!耙笑我。」櫻子伸腳踢了他一下。
「怎麼樣,可以嗎?」蓮吟問著。
兩個好友同時對她點頭。
「列出你的清單吧!」湯森道。
「在這兒。」
她從皮包中抽出她的設計圖。三人立即陷入討論中,彷如回到八年前的情形。
蓮吟深信自己的顧慮並沒有錯,即使東方磊真的可以保護得她完全不受生命威脅,但身為東方磊兼死神的妻子,怎麼可以柔弱不堪呢?是不是?
就讓公主自己屠龍吧!至于屠龍騎士的工作嘛,就專職當個好丈夫、好爸爸,這已足夠。
近來東方夫婦的生活很像「恩愛」夫妻。其實已經接近了,他對她很好,好得不能挑剔,只是少了一分「愛」來做調味料,就像炒菜忘了放蒜一般──總是少了一味。
不太挑剔的話,他們日子過得比她所能想像的更好。
日子是一連串的發現,她那老公身上藏著許多寶物。原本她是不知道的,因為他那層嚴肅的外表唬人極了,但當她斗膽地悄悄研究他後,發現私底下,他也只不過是個男人而已。
也不是說以前他不是男人啦,只是一向將他神化、刻板化慣了,將他想得與世隔絕高不可攀,而忘了月兌去死神、名律師,以及其它的種種面具;赤果果的他,其實是一個十足十的男人。
如果早先她會以為在公事上精明冷酷的男子,在日常生活中也必是依慣行事的話,那她可真會跌破眼鏡了。或者,是婚姻生活寵壞了男人?丈夫的毛病是妻子縱容出來的?老實說,以前好像沒看過道貌岸然的東方磊會有衣衫不整、渾身泥土的時候,可是如今她每天丟入洗衣機的衣服全被泥巴淹沒到看不出原來的顏色。那是他陪女兒玩陶土的杰作,想當然耳,女兒也不會干淨到哪兒去。
他有些挑食,雖然向來早起,但若睡到一半被吵醒會有起床氣,一張臉蹦得跟什麼似的。
他一向是獨睡的,還不習慣身邊有人,基于多年訓練出的警覺,在睡眠中也會「處理」掉床上的多余重量──她;而她向來是睡到天亮才會醒,只有在第二天醒來,發現一個包,才會回想發生什麼事。因為那家伙永遠比她早醒,總會偷偷地抱她回床上,粉飾太平,讓一切看來無異樣。待她質問時,便可恥地聲稱是她自己滾下床的。她絕對沒那種睡僻,直到昨日比他先起床,看到自己一半身子滑到床下,只剩胸部以上還掙扎地勾在床沿,然後他老兄的一只大腳正大剌剌地橫行于她這方的床位,呈大字形霸住整張床,想也推演得出事實的真相是什麼了。
看來分床睡才是最好的政策。傳統日本夫婦的睡法是分席而睡,各有一方天地,會不會是為防止丈夫踢人而訂下的規矩?如果日本丈夫都有東方磊這種睡僻的話。
不過東方磊並不同意分床,還振振有詞地辯稱他已有改進了;既然已東窗事發,他就全說了。前些天她是完全被踢到床下,但近幾日來已有改善,都只被踢一半而已,相信再過不久,他便會完全習慣她,不會再亂踢人下床了。
听听,這算是人話嗎?
她真是不該對死神先生有太高的幻想。他哪,只不過是一個「丈夫」而已。
再過三天他就得回美國了,連同女兒也會一起「打包」回去,霎時她必然會感到寂寞。突然又成了單身,會讓她無所適從的,而且,這一分離就是兩個月,到時她回美國了,一切的經營不就又得從頭開始了嗎?
時間會造就生疏距離,這幾天的融洽畢竟不夠扎實。沒有愛,什麼都是不確定的。
她趴在床上,了無睡意的雙眼直瞪著天花板;廚房傳來炒飯的香味,蛋炒飯是東方磊唯一拿手的菜。
也只有在星期日,才能好命地在被踢下床後,還可以趁丈夫起床時補眠;老實說她懷疑這些天,她睡地板的時間比睡床多。
由于加上小丹芙參加學校的露營活動,他們夫妻倆才終于看得到新婚的影子。
「蓮吟,吃飯了。」
東方磊的面孔從門口探進來。
「哦,哪一餐?」她笑問。
「早餐兼中餐,恰好省一頓。」他坐在床沿,伸手抓住她雙腕拉了起身,她便順著力道傾入他懷中。
「這是什麼?」
東方磊凝神看向她手腕上的表。原本輕松的眼神轉為銳利,非常仔細地端詳著。
蓮吟訝異地想收回手,卻被他月兌去了手表。
「哎呀,那只是手表罷了。」
「是嗎?」東方磊以一手抓住她作勢要搶回的雙手,另一手對那只手表東模西模,不知在找些什麼。
其實那只手表的外觀沒有什麼特殊的地方,就像一般女孩挺喜愛的那種手鐲表,較精美一些而已。
「這是外婆去法國玩時買回來送我的十七歲生日禮物啦。」
他瞟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地讓蓮吟心驚。
「來,摟住我脖子。」他放開她雙手。
「勒死你嗎?」她雙手仍想伺機搶回。
被他抓住,往頸子上一圈,她的身子貼住他的背,下巴擱在他肩上。
「乖乖的,別動。」他的雙手正要努力找出手表的玄機。
好吧!看看他能找出什麼,她不相信他會對精密的機械在行,但他能看出內含玄機就不簡單了。如果也能找出里頭藏著什麼,那麼,自認機械天才的湯森該去痛哭流涕了。
「你不能拆了它!」她急忙叫著,怕他一時心急,會直接拆成碎片;在他看似有那種行為前,先出聲叫著。
「放心。」他一手伸向身後,拍了拍她的頭。然後又專心研究其中奧秘。
多年的訓練告訴他,其中大有文章。有了孟冠人那種損友,讓他知道,世上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當他的直覺示警時,代表他的想法絕對沒錯,不能讓平凡尋常的外表蒙去心思,當自己多心。
莫約過了三分鐘,他終于找到了嵌在表帶外側一排碎鑽中,某一顆顏色差了些,不仔細看絕對查不出異樣,但只要專注,並且熟知鑽石成色的人,便可看出這一顆的色澤太過晶燦、太過新,不像鑽石。
他輕輕一按,不動,一切如常。改以拇指壓住,往上推了一下,漂亮的表面彈了開來,延伸出一條小天線。這是……這是……
居然是一台起小型的無線電話。
「這不是玩具吧?」他將她摟來身前,讓她坐在他腿上。
「如你所見。」
「你那位一起由研究院出來的天才男子的杰作?」他直接猜到吉勃特。雖不曾見過面,但蓮吟提過一次,他已記住了;當年他挨的那一針,也是拜那小子所賜。
「是的,是他。」
「為什麼做這個?」
「如果臨時需要,可以用呀,挺方便的。而且其中有發訊器,我已與家中的電腦連線了,你哪天突然想找我,絕對不怕找不到。」她收回手表,恢復原樣掛回手腕上。抬頭迎視到丈夫有話要問的眼光。
他接著道︰「他還做了什麼令人想像不到的東西?」
「我們還在研究其它物品改造的可能性,其實失敗作品也不少。」
「由他全權策畫到制作媽?」這樣的人才,恐怕各界都想搶,只窩在學校當教授有些大材小用。
蓮吟搖頭︰「才不,他哪來這種腦子!要有,研究院哪會放人?要有人提出構想,畫出流程,找來零件,他才有法子發揮組合的天分來拼裝改造。湯森在某方面根本少了根筋。」三個臭皮匠的組合可不是沒有原因的,雖然她精于生物學,但她的父母都是物理化學界頗負盛名的科學家,自小耳濡目染,提供一些點子當然不成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