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傷口癢嗎?」直到進入她房間,管又寒才開口。
「嗯。不過那不是我去找你的原因,那只是我挽你遠離魔掌的藉口。」弄潮低著頭從袖袋中掏出紙張,就要拿給他看。
「喏,你看,上頭有你的名字。」
避又寒沒有跟著看,他先看到的是她小臉上的兩滴墨汁,笑了笑,拉她往床邊的洗臉台走去,替她抹去污漬。
「你看嘛!」她不依地一手摟向他頸子,硬要拉低他的頭。
「不行,我們先談你的行為?」他看也沒看,將她手中的紙沒收放在八仙桌上,然後將她按坐在躺椅上,自己則拉了張椅子坐在她面前。
她將面孔擺出非常天真無辜的模樣︰「什麼?我很好呀。」
「是嗎?」他雙手橫胸,只是吐出這兩個字。
小弄潮惠是他的妻,他要守護一生的女子。以往,他無意管束她行為只因他們之間未有承諾,他沒有資格去干涉她的一舉一動,但,如今已不同了。他不要她可愛的性子有所改變,但也不能再放縱她的我行我素;她善良,她頑皮。她愛捉弄人,以及尚有其它小缺點,其實都無傷大雅的,但因她也些無法無天,尤其在自認為遭受威脅時,既固執又尖刻,那是不可取的。
弄潮在他眼光下有些心虛。可是她立即想到他或許在替慕容惠惠打抱不平,心頭就火大起來︰「舍不得她對不對?我認為她才是該反省的人,亂搶別人的丈夫,她不知羞。」
「我們不要管別人。她的行為我不予置評,我也不關心,你休想顧左右而言它,轉移我的注意。」
哎呀呀,被識破了,還以為可以趁此一哭二鬧三上吊呢!不過她真的不明白他怎麼會突然管起她來了?
「又寒哥哥……她想搶你耶,你教我不戰斗,那沒有道理呀!如果有一個男人成天纏著我,你能忍受嗎?將心比心。也許我對她講的話有些刻薄,但是我不認為我做錯了,難道我該眼睜睜看你被拐嗎??還是你有心三妻四妾?我告訴你哦,管又寒。有了我這個天下第二大美人,就夠你偷笑了,你別想再找其他女人。」
「同樣的‘麻煩’,我不會找第二次。」他點著她小嘴,不讓她嘟著唇。「但是,弄潮,我不要你在每次自以為有敵人接近時,就變成潑婦小野貓似的,到處露出你的尖牙利爪,那樣很丑的。」
「你不要我那樣,那你就得很明白地拒絕她呀!」
「她不是我什麼人,我不會費心理她,那她總會知難而退的。以後,不要動不動就去惡作劇,乖乖地等我娶你入門,好嗎?」
她歪著頭,大眼眨呀眨的︰「我是不是替自己找了個爹爹丈夫?」
「你還有後悔的機會。」他攤著雙手,一副「請便」的大方樣。
弄潮霍地撲入他懷中,不停叫著︰「你休想,你休想,抱也抱了,親也親了,想撇下我,門兒都沒有。我會為了愛你而改掉一些你不喜歡的習性,但是我絕不保證下次再有狐狸精出現時,有保持風度與大方的心情……」
她長串的叫嚷在他掠奪的雙唇中終于無聲——熱戀中的男女,遺忘了所有事情,只急切且沉醉地啜飲共同釀造出的愛情酒……
長吻中,弄潮開心地認知到他打破了自己的承諾,他說未成親前不會在吻她的,但她的思緒也只能考慮這麼多了,接下來炫麗的七彩光華化掉了她,讓她在他懷中癱成一池柔柔的春水——只憑真情的牽引去感受他的熱情,並且絕對不容許這幻夢太快結束,所以努力地讓他不要太快被理智敲醒……愛他呵……好愛好愛……
「哦!老天爺!」
避又寒將額頭抵著她的,閉緊雙眼平復自己的熱情,雙手成拳緊緊平放在自己膝上,不敢踫她,怕再踫到那溫香軟玉便會失去所有自制,對她造成傷害!
但弄潮可不管那麼多,將他按坐回椅子上,然後理所當然地爬到他膝上坐著。雙手摟著他腰,依然輕喘著她未褪的熱情,卻仍堅持開口︰「又寒,我喜歡你這樣對我,而我們是未婚夫妻,為什麼你總是與我保持開來呢?還是你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我們可以去請教——」
「住嘴!」他捂住她的嘴,不知該拿她的天真怎麼辦才好。再度低首輕啄了下她鼻尖,搖頭︰「弄潮,不許去問任何人這種閨房之事,明白嗎?」
她乖乖地點頭。看來是有點習慣被他管了,沒法子,誰叫她剛好要嫁給姓管的人呢?被「管」也是活該。
他點頭,輕輕搖著她,一手小心地撫著她帶傷的背,無限疼愛的嬌寵她;而她就舒服地棲息在他懷中,昏昏欲睡了起來。
避又寒微笑著,眼光不經意地撇到八仙桌上那張紙,看到上頭圈著的字,微微震動了下,蹙起了眉頭——也許,該找個機會告訴她了。他陷入沉思……
再度低頭時,小弄潮已沉睡了,他痴痴地看著她美麗的睡臉,第一次,真切的幸福甘泉緩緩流入荒蕪的心中,注滿了所有的空虛——
她是他的幸福。
※※※
即使管又寒無意這麼快啟程繼續他的行程,弄潮也會想法子磨到他改變主意,她的急切是要隔開所有不安分的女人,管又寒哪有不明白的?
其實他早已打算要走了,萬林縣附近的事早已辦妥,又確定那三道指令純屬玩笑後,已沒有再待下來的理由。他唯一的顧忌是小弄潮兒傷口復原情形,不過,看她活蹦亂跳得連蝦子也自嘆弗如、健康得不得了的情況,看來他似乎是多慮了。
于是,在她辛苦游說了兩天後,他點頭了。不過,他到是好奇她怎麼會知道他的方向是一直南下?事實上他第三個目標的確是應天城,不過得先經過定遠、鳳陽二府才會順著往下走。以他師父留下的圖表指示中可以看得出來,最後一站得到廣西的桂林。好得很,那老頭「好心」地招待他由北游到南,以防他當了井底之蛙,不知道天下之大,真是「用心良苦」啊!至于小弄潮也可以說是神機妙算了。
他在上馬前,問出他的疑問。弄潮一副被侮辱了的表情︰「又寒哥哥,你到底當我多笨。會不知道咱們一直在往南走?打入關以來,雖然有時西邊、東邊地走過一個又一個市集,不過打抵說來都以南下為目標!那,既然一路南下,我們自然會在大城市落腳,好讓你可以去把采來的藥草賣給藥房,或者順便替人看診,賺點銀兩當盤纏。總不會刻意繞過大城市改鄉間小道無人煙的地方吧?如果你還不明白你即將娶到的嬌妻是多麼聰穎的話,我會很樂意一再提醒你的。」
他笑著輕撫她秀發。
「你是很聰穎沒錯,比我還厲害得多。」
「才沒有呢!」她嬌嗔地對他扮鬼臉。
原本一路上該是他們兩個人才對,但很不幸的,突然蹦出一個超級大燈泡。就是那個韓震須羅!
他以很堂皇的理由向父親請示,經批準後決定跟他們一塊南下;他要保護小堂妹的名聲直到她嫁人為止。然而他才沒那麼好心,他只不過為了躲過慕容家「關懷」的眼光罷了!否則十天半個月與慕容大千金共處一處宅院下來,等回到京城恐怕非去下聘不可了,這對一個十九歲的少年而言實在不怎麼人道的,尤其他對那兩位小姐完全沒有意思,而娶妻一事更是陌生得很,他不溜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