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奇怪,討生活而已!況且若那天我想戀愛了,也許不會介意婚前先上床,只要對方也是第一次。」
原穎人仔細回想自己下筆時的想法——
「我會寫男女主角未婚就先上床,是因為我知道自己會讓他們雙宿雙飛成夫妻,否則不會有那一幕。但之于現實生活,我即使知道與他會有結果,也不願在沒有合法的情況下發生關系。不是怕他負我或什麼的,只是……既然我是少女,就要保有少女的一切,不想先嘗試作少婦的滋味,就這麼點時光了,急什麼?」說到這兒,又想到蕭諾的單身條款了。「倒是你,反正是不婚,難道不會想要找人體驗一下當‘女人’的滋味嗎?」
「才不!」蕭諾很堅決的搖頭。「要是被纏上了怎麼辦?有些男人很不識好歹,自以為是女人的第一個男人就自大得要死,認為自己有責任,賴定了後妄想一沾再沾,直到他倦了,又不必被婚姻縛住。我何必當某男子獵艷名單上的一名?」
說得也是有理。原穎人鄭重的點頭同意。有些男人的確無賴又自大得討厭死人!
不過,可惜呵!蕭諾這麼優良的外表,清秀文靜乖巧得很易讓人動心,不明白她思想的人會想要追來當老婆。不知道以前有沒有人追過她?下場一定很慘。
「奇怪,我們怎能相安無事住了大半年?」原穎人好笑的問著彼此。她們並不是知己,思想與行為皆大大不同,甚至還是競爭對手,努力想在讀者心目中的地位勝過對方,幸好筆風不同,否則如今早有高下之分。誰都知道各人風格既然不同,就不能將兩人的功力放在天秤上稱出高下,也不能以書的銷售量來評斷誰勝誰,只能在共同的讀者口中分出地位了。不過讀者也不笨,一律以「你們都很好」來搪塞兩人,免得被摒棄在「忠實讀者」的大門外。
「因為我不是你的知己。」蕭諾從來不稱是誰的知己,太親昵了!不適用。
「我不需要知己,只需要敵人。」原穎人想起黃耘春那女人,忍不住一肚子不爽。
「是呀!‘知己’總是認為她了解你、明白你要什麼,所以硬是涉入你的生活中、隱私中,妄想主導你的生命。她認為她關心你,所以有資格對你做最好的安排,即使設計你去戀愛、結婚或挖出你所有見不得人的事!我怕那兩個字!」她已經接近嘲弄了。
「沒那麼夸張,但我同意友情定到更深的境界仍要保有一份尊重,有些關心的行為對他人說根本是困擾,但自己卻不自知。有各形各色的朋友是好的,但不必刻意加深親昵,人與人之間還是得有些距離來尊重對方不欲人知的隱私。」所以,她也不列朋友為「知己」。如今朋友群中最令她欣賞的居然是「敵人」蕭諾,會不會太奇怪了?
不過,身為作家有點怪僻是無罪的,不,根本是應該的;全天下的人都會諒解,作家嘛!
「如果你嫁人了,我會想念你的。」蕭諾真心的說。
「我也是,畢竟人生路上朋友易得,而勢均力敵卻又出色的敵人百年難見。」
她們是朋友還是敵人?是那個家伙說過的?最了解你的人,就是你的敵人。
那麼,她們兩人都是幸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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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原穎人與蕭諾一同出現時,所有秦宴儒的同事皆把蕭諾當成是秦宴儒的女朋友,而原穎人成了一個來自都市的嬌麗小姐。直到謎底揭曉後,幾乎所有人都膛目不能成言!
一如原穎人所想過的,蕭諾的外表太嫻淑,是很容易讓單身漢想娶回家相夫教子的那一型。所以當天晚上,原穎人與秦宴儒一同在庭院的大樹下乘涼時,秦宴儒表達了幾位男老師的心意。
「要與蕭諾做進一步的交往?」原穎人好笑的低問。
他拿著蒲扇輕輕替她煽著涼風,愛看她秀發揚起的模樣,再一次問著︰
「她在台北有男朋友了嗎?如果有,我便不提了。」
「她是有幾位朋友是男性沒錯,但沒有交往的情況。我想,蕭諾並不打算在最近交男朋友。」一如蕭諾從不在外人面前談論她,她也不會在蕭諾不在場的情況下揭露她私人的事與其思想的特別。
「那麼,讓他們試探看看可以吧?明天他們幾個決定陪我去孤兒院輔導小朋友,想與蕭諾聊一聊,會不會議她覺得困擾?」
「我問問看好了,希望她不介意。」原穎人幾可料想到那幾位男老師面如死灰的表情——一旦他們明白他們的觀感錯得多離譜之後。
「前幾天,我大學時的系主任打電話給我,如今他已是K大的校長。」
「又是叫你去當副教授的事?」原穎人笑問。
「我拒絕幾次後他不再提了,但這次是邀請我與他一同去參加教育部的座談會,討論國中數學教科書的修改方案。主要的,他想請我當他的助手,因為他正在寫一本書,資料非常繁雜。」他有些深思的停止了動作。
「時間的問題嗎?還是什麼的?」若是每星期南北來回,既耗錢又耗體力。忍不住心疼的輕撫他面頰,他的工作早已填滿了他所有的時間。
「短時間之內的話我不介意,何況北上也可以見到你。但是羅教授有意讓我與他女兒羅素共事,她是數學系的高材生,目前在攻讀碩士,我想……」他有些羞澀了,二、三年來教授的用心他不是不知道,但除了人各有志外,他也沒打算高攀那樣桓赫的人家。
原穎人好奇的問︰
「想將你們湊成一對是嗎?我見過羅京鴻的家人,都長得很體面,他的小妹相當漂亮,相信羅素小姐也不會差到那兒去的。」
「不適合的,齊大非偶。」他握住她一雙小手,包在手心呵護,沒有更真切的明說他對利益婚姻的看法。羅素並不喜歡他,但她卻有意要制造一個天才兒童,她想知道兩個數學高材生生下來的孩子會有多少智商。也許那也是羅教授所好奇的。但他沒有那種野心,他也不要一個天才孩子;他只要一個幸福的家庭,沒有野心的妻與健康成長的孩子。在台灣這種教育體制下,小孩子已有太多壓力了,再刻意去訓練天才,簡直將小孩當白老鼠來實驗,無論如何都是殘忍而不公平的。
原穎人了解的笑了,回想道︰
「你曾問我為何不接受羅京鴻的追求,我想,‘齊大非偶’也是很重要的原因。太好的家世對我是壓力,男人不敢娶富家千金怕不好伺候;我們女人也是的,清醒一點的女人都明白,平凡家世嫁入富家會遭受多少歧視?伺候了一家老小,還不被感激;誰要那種自虐法?」往他肩上一靠,閉著眼汲取他身上的氣息,低問︰「你會不會接受?」指的是助理那工作。
他將她圈住懷中,回答︰
「為期兩個月應該可以接受,有些資料可以請人傳真過來,我不見得要每星期南北跑。不會太累,而且上台北又可以看到你——」
她從他懷中抬頭,盈盈的水波眸光使他失了語尾,什麼聲音也沒有了。
兩人之間的氣息有些凝結,有絲緊張,也有更多綿綿的情意——不知誰移近誰,最後貼上了彼此的唇——
她可以听到他血液奔流的聲音,相信他也听到她打雷似的心跳了!但……多溫馨美好的感覺呀!這吻——才算是真的吻吧?上回羅京鴻的強奪也只有踫上一秒,就立即被她打開了,她什麼感覺也沒有,只感到髒。而此刻……他的吻讓她感到被愛又安全,幾乎想沉溺其中。一輩子不願分開了!大腦昏沉沈又甜蜜密的,只知道她決定將此生托付予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