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賣力的演說,卻換來丈夫似笑非笑的眼光。他撐著頭,一手撫她臉蛋。
「知道嗎?你另一個大優點是不會忌妒別人,加倍的宣揚別人的好處。天下女子若能個個似你,世間便太平了。女人最丑的不是容貌,是一顆善妒的心,見不得別人好;女人最美的也不在于外表,而是由心中散發出的包容與可愛。」
太深奧了!這男人把美丑講成道理,真有他的!她笑道︰「我只知道,若你今日丑怪又病弱,要與你共處可得花上更久時間才成,要愛上你則加倍困難。」
真坦白!
「那劉大哥可勾走了你的芳心?」他眼中沒有擔心,有的,是一抹自信與自傲!他知道她是他的!這個狂傲的男人。
她笑答︰「太多芳心已使他吃不消了,何需再添我一個?要我說,我會撿一個沒人要的男人來寄托芳心。」
「多謝娘子憐憫了!好善良的心喲!」他大笑,順勢再度侵犯她的唇直到她快喘不過氣了,才放過她嫣紅的心嘴。她又笑又喘的低喃︰「我還以為你很斯文呢!畢竟病弱的人都比較軟弱不是嗎?」
「你又想探我底細了。」
「對于逃避問題重點最有心得的人,豈難得倒?你大可挑一些可以說的回答。」
「我倒比較希望先談談日後你與世昭共事的問題。」他面孔一下子板了起來,表示很看重這問題,甚至正經到泛出一絲醋酸味。
玉湖好奇的瞅著他看。
「不開心嗎?很正常呀!無論如何,讓別的男子來接近自己妻子,身為丈夫的人都該生氣,但為何不直接反駁太君?還是你另有高見?」
「如果我死了,齊家的一切便會落入柯世昭手中;所以四年來,他對商行相當用心,也對別人不擇手段。太君本身也是作風強硬之人,自是對他大大贊賞。若我沒料錯,太君有意在我死後讓他娶你,一同發揚齊家事業。」
「太君會想那麼遠?連我也不放過?」
齊天磊泛了抹冷笑。
「你忘了太君向杜家說過,一旦我死了便放你回杜家?可是太君相當喜愛你,斷然是不會放人了,只好匆匆再為你物色合適人選,以保萬一。」
「那你又被置于何地?」玉湖不平的叫著。
「棺材。」他又笑答︰「一口上好的紫檀木棺材,並且陪葬品之豐富足以入土三天便遭盜墓賊洗劫一空,弄得轟轟烈烈、滿城風雨!」
「天磊!」她捂住他嘴,不許他再說,卻清楚的看見他眼中的悲哀!她眼眶也紅了。「你不會死!」
「當然,我可不打算讓第二個男人瞧見這副曼妙的身子,尤其是柯世昭那登徒子!」他拉下她的手,眼神柔和得醉人。
「你不必擔心我會受那人欺負,我有能力自保。」必要時她會找機會打得他滿地找牙!
「在那之前,咱們先上戴雲山一游吧!」
「戴雲山?」
「泉州西邊的高山,峰頂終年罩著白雲,像戴了帽子似的,上頭的雲氣會隨天色變幻而產生七彩光華,你會喜歡的。咱們去玩個十天,也趁機教會你商行的事。
而且,在外邊,你才有機會更認清我。」
那倒是不錯的事!可是,長輩會允許嗎?
「不怕太君與婆婆會極力阻上?」
「她們不會,只要讓她們想到我來日無多,便不會有所刁難,全順我意了。」
似乎這是「病弱」的唯一好處。玉湖輕聲問他︰「倘若你那日「突然」身體康復,完全沒病沒痛,他人會做何感想——」
不料齊天磊漠然輕語︰「只會多了個真正死去的齊天磊。」
這事非同小可!她幾乎跳了起來。
「什麼意思?莫非──」
「不!我沒暗示什麼。」齊天磊飛快的攫住她的唇瓣,讓急速涌來的熱情吞噬彼此的思維!
明天……玉湖昏昏沉沉的想,無論如何她一定得問清楚他那話中的意思明天這是何等重大的事!他不能不說清楚……齊家果真有古怪!
如齊天磊所料,太君輕易的應允了他的要求,也算是給玉湖加入商行前一段輕松的假期;若能順便懷胎回來就更好了!當然劉若謙這個大夫也需隨行才成。
預計明日啟程。從前院要折回新苑時,齊天磊深知她愛吃甜梅,拉著劉若謙就要去抬個幾桶到新苑放著,準備一同帶上馬車;玉湖只好一個人坐在九曲橋的亭子中等他們了。即使她再三聲明自己的力氣不小,可是他們那兩個大男人完全沒商量余地的不許她跟,要她乖乖等著,在此「把風」;若有佣僕閑人企圖接近地窖,別讓他們接近,畢竟看到少爺變得孔武有力會嚇死人的!而且身為主子,偷偷模模也很難看!
為了她深愛的腌梅子,只好在此把風了。
說真的,那對哥倆好有時並不怎麼像大人,專做些小孩勾當。生長在這豪門深院,出現這種人也算是稀奇了。
無聊的仰首看藍天,耳根才想清靜一番,身子卻立即警戒了起來。收回眼光,瞧見柯世昭揚著一抹流氣耍帥的笑容一步一步欺近她。
恐怕是見她落單,想來調笑一番了!正好!她正想看看這個人會無恥到什麼程度。今天給他一個機會,也給她的心存個底。
她對世家子弟向來沒什麼好感,而這個柯大少正好符合了她所有厭惡的特質。
「表嫂好雅的興致,獨自一人在此賞景!罷才我好像看見劉大夫與表哥很親密的走到另一處,為何獨獨撇下表嫂一人呢?」柯世昭手持扇子做狀斯文的想著,也同樣是一身雪白的打扮,加上本相長得不惡,看來有貴公子的氣息。想必也令一票女子動心不已!
相較之下,喜歡穿白袍的天磊身上有股飄逸清朗的氣質,而這人就做作虛偽得很;再加上閃爍的眼光,顯現出此人心術不正,再怎麼看都是面目可憎了。
玉湖淡淡瞥著他,不想搭理。
柯世昭一手擋住她背靠著的柱子,握扇的手輕佻的在她面前慢動,正好把她圍在死角內,讓她閃避不得。
「你不覺得靠得這般近,非常不合宜嗎?」她冷冷的抬眼看他。
「誰敢多嘴道我是非?昨兒個你可看清楚了,誰才是未來接掌齊家的人?」柯世昭狂傲朝天的回答,不住的汲取她身上的馨香,放肆的更移近她。
「看來你是不把你表哥放在眼底了,連帶也認為我好欺負!」她低頭相準他的手,若他敢更進一步,她打算創造一個意外。
可惜,沒有她施展的余地,在他們背後,突然傳出一個憤怒含嗔的女聲「世昭哥哥!」
柯世昭眼中閃過一抹怒意,但隨即轉了個笑容面孔回過身去面對叫他的女子。
「小巧,怎麼來後院了?」
小巧?方大嬸的長孫女。玉湖雙手橫胸的打量他們,只見柯世昭迎上前去,不知哄那女孩什麼,他們之間的神情很親昵,而且女孩子對男的死心蹋地!沒兩三下,成了女孩子在乞求男子什麼,而柯世昭瞬間顯露大男人威嚴,然後就見方小巧遠遠的看了她一眼,像示威似的,將整個身子投入柯世昭懷中。
耙情方小巧恰是柯世昭褲下拜臣之一?真不幸!但,那示威的眼神代表什麼?
玉湖尚在深思。
不過方小巧的出現倒也使她免于柯世昭的糾纏,只見他又過來屁話兩句,便給方小巧拉走了!
這方家姊妹,一般的神氣,全不將主人放在眼里,倒像是她們才是主人似的。
「玉湖!」
在新苑門口,傳來齊天磊的叫聲;她精神一振,看到丈夫與劉若謙各持兩桶梅子,當下提起裙擺飛也似的跑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