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相當奇妙的感覺,狂熱的心向來只為求取包高深的武道學問;如今單一的心思分為二,于公仍是專注在武術;于私——即是克制不住她輕易佔領他思維的倩影……
她說二人初次的吻是她的初吻。他眼光流連在她紅潤小巧的唇瓣上,至今仍深深回味著她甜蜜溫潤的觸感。她的家在英國,她的白晰皮膚與月兌俗的氣質是都會型態的,不該埋沒在這小小的鄉鎮中……她的美麗注定該受眾星拱月的呵護,過著貴氣無憂的生活,他給不起這種生活。一顆交戰的心,倒不知該如何是好了!只能守著她,不許她有些許的損傷……她是這麼美好,美麗得不像是真實的人兒。好像天生該是給人保護似的。
他自嘲的笑了笑,背靠在樹干上,仰首看向天空;陽光在樹梢間浮動,一束一束的分散在這一小方天地間。打從他高中就讀這所學校開始,這地方一直是他個人休息的天地;因為離校舍太遠,所以很少有人會涉足這林子,更別說穿過樹林而發覺這片茂密的草地了。所以她乍然出現時不僅嚇了他一跳,無疑的也震動了他整個心湖。
右手忍不住輕撫她柔軟的秀發,輕輕順著。她的秀發微卷而帶點棕色,總是梳理得俐落,放下時更有一股柔美的韻致。嬌憨又逗人。
「嗯……」宋湘郡低吟了聲,緩緩伸了個腰,張開迷蒙的眼,首先看到的是林蔭間亮晃晃的陽光,再來就是感覺到睡得有點僵,草地畢竟不比彈簧床舒服。呀!她真的睡著了!這地方睡起來真舒服,若能放一床被子就更好了。她看到手臂上印著青草的印子,在野地上睡得這麼熟,真要被登徒子看到,豈不被輕薄去了!都怪昨天的晚睡……咦!她的頭枕著什麼?幾時有枕頭來著?她疑惑的轉過頭,望入眼簾的是白悠然那一張溫暖的臉龐。她又驚又喜的倒抽了口氣,連忙起身跪坐在他身邊。
「你什麼時候來的?」
「來一會了。」他雙手忙著替她把黏附在秀發上的草屑給挑出來。
湘郡盯著他的嘴唇看,似乎吻上癮了,有點想吻他;他的胸膛枕起來一定很舒服——是不是該勾引他了?她看了下手表,才一點半;她二點半有課,他呢?
「你什麼時候上課?」
「三點。」
大好了!
「我可不可以吻你?」她睜大雙眼的問他。
卻換來白悠然錯愕的瞪視。「什麼?」
「我喜歡你吻我的感覺。」決定親自試試他胸膛舒適的程度,勾住他頸項吻住他的肩。也沒有想像中困難就是了!棒著薄薄的運動服,她感覺到他肌肉的糾結有力。他身材應當不錯的,像早上那二個巨人就「健美」得太過了!只感覺到霸氣,不覺得力與美——對了!她正要告訴白悠然這件事呀!唔……也許可以再等一下,至少等他們結束這個吻……當他反被動為主動時,她的大腦自動罷工,只憑感官的直覺去回應他綿綿不絕的柔情攻擊。
當深吻轉為節制的輕啄時,她才得以張開眼,對她笑著,如願的躺在他懷中。
「你——有沒有什麼仇人?」
實在是殺風景,但她一定得問。
白悠然攬著她的肩,眉頭打了個結。
「為什麼這麼問?」強抑下想再吻她的沖動。
湘郡將早上看到的那些人對他形容了一次。
白悠然陷入沉思,一雙鐵鉗也似的手臂輕輕環著她縴細的腰交握著。湘郡沒有打擾他的思考,只是好奇的打量著他的面孔與身子。
他是個很愛干淨的人,每天胡子一定刮得干干淨淨,可是用手去模仍能在青湛的下巴上感覺到扎手的觸感。他的頭發屬于比較粗硬型的,所以留著五分頭,更形帥氣了!而且可以完整的看到他性格的面孔。他很好看,全身充滿男子氣概,體格很好卻不嚇人。好奇的拉住他的一只手,與自己的手掌貼合;相較之下,她的手好小好小,而他的手掌大而有力,掌中全是厚繭。輕輕將臉蛋湊上去,摩挲他粗厚的手,感覺得很舒服。
「呃……」他開口,卻不知該如何稱呼。他從沒叫過她的名字,而現在叫宋小姐似乎有些不適合。
「嗯?」她仰頭看他。「你喜歡我嗎?悠然?嗯,我喜歡你的名字,很淡泊,很閑適,又很自得其樂,你可不可以也喜歡我?」她相信自己已經「勾引」他很多了,是不是可以要求一些回饋?
「你的名字也很好。我喜歡。」
「名字喜歡,那人呢?喜不喜歡?」她不放松的問,希望他說實話,又希望他只說喜歡,而不要有別的答案。
「喜歡。」他聲音很輕,卻是很誠懇。
他這麼說,她反倒害羞了。可是他這麼輕易就「喜歡」她是不是代表他也曾這麼對別的女人說過?她討厭這個念頭。
「那……那你喜歡過幾個女孩子?」這麼問有些小心眼,明理的女人不宜問這個的。可是她是個直來直往沖動派的人啊!不問清楚心中會有疙瘩;那麼一旦有解不開的心事時,恐怕回去又要提著水桶用力擦洗屋子了。不行!她要一點點保證。
白悠然捧住她的臉,好笑的看著她計較的小臉。畢竟是個小女娃兒,心中藏不住事情。她好可愛!
「沒有。從沒有女孩問我喜不喜歡的問題。」她總能觸動他心中最柔軟的角落,教他忍不住逾越禮教的對她又愛又憐……
「那如果有人問起呢?你是否也會說‘喜歡’?」
「不,不會。」他的回答像允諾。
不必起誓,不必保證,湘郡相信他是個重信諾的男人,一顆心終于放下了!哦!她真的撿到寶了是不是?如果能讓他愛上她,那麼她會得到他一生的憐愛。哇!她已開始幻想他用這雙誠摯的眼看她一輩子的情形了!她要當他的新娘。
她笑了,甜甜的。那麼現在可以以他女朋友的身分自居了是不是?
「你下午上課上到幾點?」也許他們可以一起去吃個飯什麼的。
「今天會比較晚,到六點左右。」他笑了笑。「到我家吃飯吧。你一個人住在外面很不方便。」
「好!」他會這麼提,是不是代表著某種認同?她這麼開心的回應得到白悠然的凝視。她心中開始有些志忑,是不是她太過于主動而嚇到他了?他會認為她太隨便嗎?不斷想起楓姨的「淑女守則」——好女孩不會對好奇的事窮問不舍。但她可沒有楓姨的歷練與氣質風範,仍沉不住氣的追問︰
「我嚇到你了嗎?你邀我吃飯只是客氣話是不是?」她有中國人的保守思想,所以堅持真心只愛一回;可是畢竟西化教育也影響她很多,不知道中國人常把邀請當客氣話講,也就信以為真了。就像前天晚上,周母說可以一同用餐不必多貼錢,她居然真的大剌剌的下去吃了一頓,後來看其他女老師都送上了小禮物,有的直接交錢打算晚餐與周家人共用,她才明白自己的無禮,連忙事後遞上一份禮物。往後周母再客氣的叫她下去吃飯時。她都連忙應說吃過了!這回白悠然也是客氣而已嗎?
他搖頭。
「我不說客氣話。若沒有心就不必多言了。」
「好,那我在這邊等你下課,好不好?」她的課上到四點半。
「好。」他點頭,不再言語,與她眼波交纏而無法分離,靜靜的交流著真心情意,渾然不知時間的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