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無忌親了她一下。「學你的呀!你早已如此計畫了,我不配合著演,怎麼成?」
她有些疲倦的摟住他的腰,將身子靠著他。
「累了?」他問。
從幾天前開始,幻兒總是非要午睡不可,並且常常容易累。石無忌一直想找冷剛來替幻兒診診看,卻因為大家都忙,倒也忘記了。
「我們睡一下,可好?」她直賴在他懷中不肯起來了。
當她累時,總是特別的黏人。
石無忌托起她的臉,有些擔心的看著她淡淡的眼袋。
「也許這些日子以來,你都太累了;真怕你身子虛弱,得了病。」
「才不會!」她睡眼惺忪的反駁。「我向來不生病的。只是快入冬了,我怕冷,所以才會想鑽進被子中取暖呀。」
「晚上我叫冷剛來給你看看。」他才不信她找的借口;幻兒就和全天下的小孩一樣,不肯看醫生,總以為生了病,多休息就成了,而自恃身強體壯。
幻兒沒有再多說,心想隨他去吧!現在她只想睡覺,等她睡飽了再說。
石無忌想再多叼念她一些話,可是低頭一看,幻兒已經睡著了。他嘆了口氣,輕輕抱起她,望著她細致的容貌——
「小東西!近日來一見我就是這模樣,我真懷疑自己是不是失去魅力了?連多陪我聊一會都不肯,逕自去會周公。你哪!注定是來古代欺負我的。」
當然,這些話石大夫人是听不到的,否則她又會伶牙俐齒的回嘴了。
對于大哥留給他的難題,石無介簡直無計可施得快去撞牆了!
他太過正直,所以不會在哥哥不允許的情況下硬向帳房要銀兩,也不會在家人不祝福的情況下,硬將秋雨娶進來;因為,那樣秋雨勢必會吃苦。
他該怎麼辦?不管如何,首先要做的,就是快些去將秋雨接出來,他才不會讓秋雨留到明日,讓那些急色鬼將他的秋雨生吞活剝。
他也不明白大哥為什麼硬是無法接受這種事?他幾曾怕過外人的閑語來了?而且,秋雨是不是好女孩,他們還會看不出來嗎?
他不想娶一個沒感情的女人來當正室,也不想委屈秋雨當偏房……該死的!一切都是因為石家的名聲。
石家的名聲?如果他不是石家人,如果秋雨不必進傲龍堡,那麼,所有的顧忌是不是都不會有了?石無介雙眸亮了起來——他可以帶秋雨走!對,帶她走!
懷著壯士斷腕的決心,石無介快馬加鞭,往萬花樓而去了。
自從玉石來北方之後,就極少外出。說真的,光一個傲龍堡的地就足夠她暈頭轉向了,哪里還會想要出去見識北國風情?
今日,石無痕就在百忙之中覷了個空,在傍晚時刻帶著玉石到市集去逛,讓她可以放松心情,並且對北方有更多的了解。石無痕心想,近日來玉石的緊張,可能是嫂子所謂的「婚前恐懼癥」吧?玉石一直在找無瑕教她一些女孩子方面的事,尤以縫衣制鞋是她最急切想學的東西。即使石無痕並不需要一個善女紅的妻子,而他也這麼對玉石說過,可是玉石總是不能釋懷。
她希望能為自己的丈夫量制衣服,希望能對石無痕有所回報;況且,在這麼做的同時,也給了她一些當女人的自信,而既然有此效果,石無痕也就不那麼反對了。
放緩馬速,迎著傍晚秋風,涼意陣陣拂面而來。他們今天當然沒有騎那匹驚世駭俗的「雪影」出來,但傲龍堡多得是一流品種的馬兒,騎在大街上,哪有不惹人注目的?而石無痕也不必配戴任何標志,在傲龍堡附近,誰不知道他是石家二少爺?于是路人都主動讓開一條路讓他們通過。
「餓了?」石無痕四下看了會兒,也該是用晚膳時候了,他想帶玉石看一看北方盛行的夜市,看摔角、看斗雞,這是南方較少見的特色,于是也打算在附近解決晚飯。
「還好。」
「我們先去‘天香樓’用餐。」他指著不遠處,一處座落市集中心點的豪華三樓客棧,樓下是絡繹不絕的人潮,一排人由門口排到對街;二樓、三樓全是衣冠楚楚的賓客,並且傳來悠揚的樂聲,而陣陣的食物香味也正從里面飄出來,梁玉石突然感到饑腸轆轆了。「天香樓」不僅規模大,想必食物之精致也是吸引人潮的特點之一。
但是,想吃這一頓,他們得排隊多久?
玉石拉住無痕手臂︰
「換別家吧!這家人太多了。」
石無痕只是淡淡一笑,驅馬前進,在天香樓門前跳下馬,走到她旁邊扶她下馬。
不必他們開口,立即有一個衣著華麗的肥胖中年男子誠惶誠恐的跑了出來,後頭還跟著四個店小二,筆直站在石無痕身邊,恭敬地叫︰
「二少爺。」
「怎麼了?」石無痕問著,對于掌櫃臉上那抹如釋重負的神情感到懷疑。
掌櫃王和謙直拭著臉上的汗水。
「是三少爺!他打一個時辰前來了之後,就拼命的灌酒,並且將三樓王公貴族們專屬的雅房搗了個慘不忍睹。小的又不敢說些什麼,三少爺直叫我們滾;他白干已經喝了好幾埕了!二少爺,您快去看看吧,我們可不敢將這事告知大當家呀!」
不再多問,石無痕牽起玉石的手,飛快上三樓去了。
當石無痕看到小弟無介時,他的頭是埋在酒中的,而原本布置得精致無比的雅房,此時沒有一處是完整的,連瓖玉的紅木桌都給無介砸成了四段。
「無介!你清醒一點!」石無痕搶下無介手中的酒;老天!房內已有四大埕是空的了。而他這個小弟向來不喝酒的,現在居然還沒醉倒,可見他的潛力無限。
「滾——滾開!我要酒!我要我的秋雨——秋雨——」
石無介揮手而來就是力道強猛的一掌,但被石無痕擋掉,自個兒卻往後斜倒在地上了。
石無痕約略可以猜出發生什麼事了——秦秋雨不見了!向來沖動的小弟,不知道有沒有將萬花樓砸爛?現在他可得去萬花樓幫無介善後!他實在想不透,大嫂為什麼偏要整無介?如果仔細回想一下,他與玉石也曾被他那天才大嫂整得很慘。
真的是有必要的嗎?也許是吧!如此由外人眼中看來,才會感覺到石三公子的失意是因秋雨已嫁別人,成了別人的妾,那麼他將來娶回秋雨時,人家也不會將那個萬花樓的名妓想成與他妻子是同一個人;這樣,對大家都好。
秋雨以大家閨秀的身分嫁給無介,就不會有流言了,無介也不會遭人恥笑。
他的大嫂是個天才,只是不怎麼好心而已。
他嘆了口氣。只要結局圓滿,短暫失意又如何?戀愛一事原本就是大悲大喜、起起落落的。
石無痕點了無介的睡穴,將他安置在另一個房間後,與玉石轉向萬花樓去了。
梁玉石在途中有感而發的說道︰
「大嫂究竟是個怎麼樣的女人?」
「我們這時代不該有的女人。」他會告訴她的。
那是個很奇特,又很不可思議,同時又極浪漫的一段故事;不是嗎?
「什麼!無介將人家萬花樓給砸了?」蘇幻兒尖叫出來!這一點是她失算了。天哪!她怎麼對得起朱大娘?要怎麼對人家交代?完蛋了!
一覺醒來就听到這驚天動地的消息,幻兒實在是有點欲哭無淚了。她激動得想將那個醉死在床上的石無介碎尸萬段來向朱大娘賠罪。這個渾小子!總有一天,他得向朱大娘三跪九叩以解感恩與愧疚之心!
「拿水來!」幻兒對佣人吩咐,想潑水讓無介清醒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