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唐允騰沒注意之時自己溜入廚房。唐母正揮汗如雨地東炒西煮,忙得不可開交;她在一旁洗菜,切菜,注意唐母煮的東西,有時會提出一些建議。她跟林媽學得可不含糊,而林媽曾經服務于大飯店的廚房,手藝自是無話可說。唐母驚訝于她的善廚,采用她建議的東西下去煮,味道甘美更多。一個千金小姐怎麼會對廚房的事那麼了解?她甚至還利用現有的隻果、檸檬做了一個派。烤箱在唐家而言向來形同虛設,可是今天總算派上用場了。
這下子唐母心中已有打算要兒子加把勁,娶這小女孩入門了。朱婉明也是殷勤的,唐母也有些喜歡;可是朱婉明不善廚藝,也從不接近廚房。將來兒子到美國了,三餐要如何打理?是個要慎重考慮的大問題。希泰毫無疑問比較適合兒子,個性上也很相投,而兒子的眼光老痴痴放在她身上,又帶她回來,唐母心中當然有了分明。以前她是想,兒子是書呆子,不會理財,又不會照顧自己,有個精明的妻子打理一切很不錯;可是,一個咄咄逼人、現實主義的妻子會讓兒子心中大有壓力,久了問題就會出來。現在,唐母對兒子又有了不同的認知兒子一直很照顧希泰,噓寒問暖,把她當寶貝捧著,為她帶前引後原來兒子也是有體貼的一面,只是以前沒有喜歡的對象才沒有表現出來。
「希泰!」
「呀!」
幾乎是同時的,唐允騰四下找不到她,匆匆跑入廚房,發現她立刻叫出來,嚇著了正在切水果的希泰,刀鋒一個不穩切傷了手指,血滴到砧板上。
唐允騰馬上抓住她手,圈住她身子移到水龍頭沖水。
「疼不疼?疼不疼?媽!快拿藥箱來。」他急急叫著。
疼是不大疼,希泰反倒給他沉重的臉色嚇到了,白著一張臉,淚花亂轉,好像做錯事的小孩,咬著下唇等人家來罵,不敢哭出來。
唐父、唐家老大、老二、媳婦連同抱著的小孫女兒全好奇地探頭到廚房,以為發生什麼大事,就見唐允騰一臉氣急敗壞,希泰一臉泫然欲泣。眾多指責的眼光全瞪向唐家老三唐允騰,齊聲叫︰「允騰!你干什麼欺負楊小姐!」
「沒事,沒事,大家去飯桌坐好,快開飯了!」唐母拿來藥箱,趕蚊子似的,將一票人攆到外邊的客廳,把廚房留給這一對璧人。
唐允騰根本不知道自己會嚇壞希泰,連忙摟住她︰「對不起,希泰,我不是故意要嚇你的!」
「你在生氣!」她臉埋在他懷中,哽咽低語。
他可以感覺到她的恐懼輕顫,唐允騰自責之余,提醒自己以後要控制好自己的心急與口氣。他剛才是嚇到了,以為希泰一個人亂跑出去這附近沒什麼人家,地又廣,樹又多,她會迷路的在遍尋不著後,才會控制不了自己找到她後的釋然與心焦,聲音才大了些。
他將下巴埋在她秀發中,呼吸她的淡淡幽香,一手扶住她腰,一手安撫輕拍她的背。
「我沒有生氣,希泰,我剛才在害怕,害怕你可能走到山上去,會迷路。看到你在這,我太高興了,才會大聲了些。我真怕你會走失不見。」
「你不是在生氣?」她抬起淚眼,怯怯地看他,想要看看他是不是說真的。
他輕拭去她淚水,眼光是心疼與自責,再次保證︰「我沒有生氣,我從來不生氣的,你忘了嗎?」
希泰這才放心地笑了,任由唐允騰替她擦藥,包傷口,她知道他是很好很好的人。她發現自己比先前更喜歡他了,這種感覺該如何稱呼?她一臉疑惑地看他,突然間,好想親他,學他親自己一樣。
「好了!」他抬頭,包好了藥。
不經意間,臉頰給希泰親了下。她雙眼亮晶晶的,雙手圈上他頸項,抬起臉,他應該要回親她的,這是禮貌;所以她很理所當然的期待。
「希泰……」他著迷低呼一聲,掠奪住她那兩片粉紅唇瓣……
苞夢中的感覺一樣!他真的吻了她的唇了!希泰很努力要知道過程中每一個滋味;他的唇很溫柔地貼著她的,輕輕地輾轉吸吮……兩個人都是生手,以往都沒有經驗,可是雙方如此吸引著,情感如此澎湃著,自然而然會藉由一種方式渲泄而唇,正是「溝通」的橋梁,千言萬語,盡在此中訴盡。
他們的雙唇很純潔、很單純的貼住,品嘗彼此的滋味,任奇異的激情在心中滋生……希泰有些昏了……︰過後,他的額貼著她的,兩人都呼吸微促,希泰更是雙頰嫣紅,久久不敢張開雙眼。
「開飯羅!」唐母適時走入廚房。
二人迅速分開,不敢面對唐母了然的眼光。唐母牽住希泰,一手推著兒子。
「走吧!人全到齊了,朱小姐也到了。」
座位安排是唐母決定的。
橢圓形長桌上,唐父、唐母各坐一方對面,左方是唐家老大夫妻與朱婉明,右側是唐允騰與希泰,加上唐家老二。一頓飯吃得很盡興,朱婉明不著痕跡她打量希泰,沒有出口不遜,只一逕夸贊唐母手藝好;豈知,經唐母宣布,才知道全是希泰的功勞,這個外表美麗的洋女圭女圭竟然是廚房高手,朱婉明心中大叫不妙。偏偏烹飪是朱婉明的致命弱點,一心想當女強人的她,不屑在廚房消磨壯志,因此現在,她才會給比了下去。
唐允騰一心全在希泰身上。她只是左手受傷,他卻替她服侍到底挾菜、添飯,魚肉還親自挑去刺才給她吃,吃得太快他還會擔心她噎著。他這行為除了朱婉明看了刺眼外,其他唐家人可是唇邊含笑,眼中充滿喜悅呢。這個最不會照顧自己的老三幾時變得這麼會照顧別人?並且無微不至呢?嗯!佳期不遠了!
夜晚的山上是很寒冷的,即使在山下也是寒意沁人,唐家老大的媳婦特地翻出毛衣借希泰穿;不過,臨出門時,唐允騰又拿了件大外套讓她穿上,他要帶她去看星星。台北的天空太污濁,縱使看得到星辰,也是稀落得可憐;在山上,居高望遠,一片星海與下方的台中市萬家燈火相互輝映,讓人覺得如置身星河中。乘風而去的心境,大抵如此。美麗的夜空,應是黑中帶點深藍,清清冷冷無比艷麗。滿天的星斗,近得像是可以攀摘似的。
希泰與唐允騰坐在工寮屋頂的了望台上,她看得著迷了,雙手伸向天空,天真地希望夜空落下幾點星光,好讓她把玩。
「會有流星嗎?」希泰期待地問他。
「常常有,尤其在山上,望得一片天空盡在眼中。」他笑了笑,小女孩就是迷信許願的事。「你想許什麼願?」
希泰眼光再看向天空,眼中映出星光的燦明。
「我希望……好多,好多。我希望女乃女乃長命百歲,我希望每個人都很快樂地活著我希望……」她低下了頭,不敢說出衷心所盼。
「什麼?」他抬起她的臉,她的臉有些冷,他以雙掌輕撫,柔聲問著。
「我希望……能當你的新娘。」可以嗎?可以這麼想嗎?可以這麼希望嗎?她看著他的眼。突然,在他身後,有一道流星閃過!「流星!」她叫了出來,忙指給他看。
唐允騰由她身後摟住她。是流星;可是,即使沒有流星,他還是娶定她了。此刻,他心中充滿感動與狂喜,她說要當他的新娘,她說出來了!他們的心意是一樣的!
「我」他正要說什麼……
「喲!好親熱哦!師生戀,好偉大!」朱婉明站在門口,極端諷刺地說著,口氣酸得可以。剛才他們出門時,她正好才洗完澡,發現後立即單槍匹馬沿山路走上山;竟看到這一幅讓她差點吐血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