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習慣了她說風是雨的習性,蒙永麗沒把成芸荷的咕噥放在心上,專心的將車子緩緩的駛下飯店前方的回車道。突然,歐式廊柱下闖出個身影,絲毫不打算回避的就這麼大剌剌的出現在車子面前。
她想也不想的當場踩住煞車,嘎──
「永麗,你在干麼,為什麼突然踩煞車?!」成芸荷驚聲大叫,「我的媽呀,我差點撞上擋風玻璃了。」趕緊模著臉,確認自己的花容月貌沒有絲毫損傷。
蒙永麗無暇安撫成芸荷的驚嚇抗議,她驚魂未定的瞪著前方車道上的家伙,當下,真恨不得沖上前去把那個可惡的始作俑者吊起來千刀萬剮。
「誰啊,為什麼突然跑出來?」成芸荷努力眯起大近視眼張望著車道前的人影。
解開安全帶,蒙永麗打開車門氣急敗壞的跑下去,二話不說就往那家伙的胸膛捶去──
「你這個混蛋,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我剛剛差點就撞到你了欸!」連番咒罵。
她嚇死了,萬一她反應不及,沒能及時踩住煞車,這家伙鐵定命喪在車輪底下,到時就算他是九命怪貓也只有去跟閻王哭訴的份兒。
一想到這兒,她氣得眼眶發紅,拳頭不夠宣泄,連腳都跟著來助陣了。
「冷靜下來,听我說,你看清楚,車子跟我還有大段距離呢,而且我的雙腳還站在車道邊,你冷靜下來仔細看看之間的距離。」孫嘉堯指著兩者之間的位置跟距離,理智的說。
蒙永麗在他的提醒下回頭看了看距離,這才松了一大口氣,可她才不承認是自己的反應過當,還是又補了幾拳給他。
「可是你嚇到我了!萬一我錯踩了油門沖上來怎麼辦?」小紅爆沖的紀錄他又不是沒見識過。
他不是想要嚇她,只是在這兒等著她,他以為這樣的距離夠遠,沒想到他的突然出現會嚇到她,這的確是他始料未及的。
孫嘉堯一手拎著西裝外套,一手握住她,心疼她嚇白了臉的慘樣。
「對不起。」他搭著她的肩膀,趕緊將情緒激動的她往懷里拉靠,「沒事的,對不起。」
「你這笨蛋!」
「是,我是笨蛋,你別氣了。」他的手橫過她的肩膀,勾住她的頭頸輕抵前額,不斷的安撫激動的她。
呆坐在車廂里的成芸荷拿出眼鏡觀看著車外的峰回路轉,突然意識到自己似乎不該再逗留了,可若是貿然跑出去打擾了人家,好像又有點不道德。
克制著自己盡可能不往那依偎的身影看去,掙扎半晌,她最終還是推開車門,訥訥的說︰「那個……不好意思打擾一下,永麗,我看,我還是晚點兒跟雪涅一道走好了,你們慢慢繼續,別管我了。」說完,沒等蒙永麗應允,她蹬著高跟鞋急忙的跑回飯店去。
「等等,芸荷,你別走啊!芸荷──」
意識到成芸荷是現場唯一目擊者,蒙永麗臉頰突然爆紅,幾度試圖要將她喚回,偏偏那滑溜的人影已經跑得不見蹤影。
糟了,大嘴巴一定不會放過方才那場好戲的,「她她她……」她想沖上前去攔住成芸荷,可是她的手被緊緊拉住不肯放。
「你還好吧?」孫嘉堯一改平常的率直不羈,低聲問。
「……好得不得了,好得想要把某人打得鼻青臉腫。」望著成芸荷消失的方向,她氣惱的咕噥。
「好,讓你打,隨便你打。」他拍拍她的肩膀,讓她的情緒得以冷靜,半晌才建議,「待會我來開車吧!」
蒙永麗點點頭,沒有拒絕。
他將手中的外套交給了她,她則把掌握方向盤的權利交給了他,拿著他的外套,安靜的坐上副駕駛座。
望著高大的孫嘉堯坐上了駕駛座,原本還覺得無比寬敞的紅色小車突然變得擁擠了起來,瞧他勉強把自己塞在窄小空間里的模樣,還真是難為他了。
「我以為你早走了,婚宴結束好久了不是嗎?」
「說要約會的,你忘了?」
「我又沒答應你什麼,而且我還得工作,今天采訪的稿子跟相片得盡快整理出來,因為接下來幾天還有其他的采訪,我得事先做好萬全的準備才行。」
「為什麼那麼拚命的賺錢?連周末都不肯休息。」
「當然是為了我的夢想。」
「什麼樣的夢想讓你這麼鞠躬盡瘁在所不惜?」
「我希望有一天能搬進信義豪宅,喝著法國進口的干邑白蘭地,雄心壯志的遠眺101大樓,這就是我的夢想。」她要搶錢,把這世上能搶的錢通通搶光光,然後站在高峰看盡美景。
「那我呢?你對我沒有任何夢想嗎?其他女人可是恨不得把我當成她們唯一的夢想欸。」孫嘉堯故意激起她的爭奪。
哼,存心要跟她炫耀他的女人緣,好啊,真那麼念念不忘,他就去擁抱那些把他當做夢想的信徒吧!可惡的男人。
蒙永麗發出一記長長的單音,「喔──那就讓那些女人去爭奪吧!能夠成就大家的夢想,也算是功德一件,我替全天下的女性感恩你的奉獻。」她雙手合十,送給他一記虔誠的參拜。
好樣的,這麼不當他是一回事,就非要往他的男性尊嚴多踩幾下才甘心。
「你不會是忘記了吧?」他側過視線對著她問。
「忘記什麼?」
「美好的愛情很短暫的,如果你不牢牢的抓住,愛情很快就會逃走的。」說話的同時,孫嘉堯的眸子就像兩顆匯聚無數能量的發光體,灼灼的望進她心坎里。
蒙永麗胸口一震,「逃走就逃走,一了百了。」她連忙逞強的別開臉去。
吁……干麼突然那樣瞅著人瞧?
車子在兩人各懷鬼胎的心思下前進。
奇怪,怎麼搞的,車子沒開冷氣嗎?好端端的怎麼突然覺得整個人熱了起來?
會是酒精在作祟嗎?整個晚上她也才淺嘗了兩口紅酒,要有感覺早就有了,怎麼會現在才發作?
她用手朝發燙的臉龐扇了扇風,卻發現溫度沒有緩解,反而有飆高的趨勢,她伸出手想確認冷氣的開關,誰知孫嘉堯也把手伸過去──
「怎麼了?會熱?」說話的同時,他的手不經意的握住了她。
天啊,他的手簡直就像是燙熱的烙鐵,嚇得蒙永麗趕緊縮回手,「沒、沒有!」
這不像是她認識的自己,她怎麼會這麼反常?
不,不是酒精的原因,是這個男人,這是他們第一次在如此狹隘的空間里共處,是他的存在引起了她的反常。
她覺得自己變得好奇怪,竟然如此容易就對一個男人感到心動,甚至對他隨便的一句話就在意不已,她以為,愛情多少是要一步一步循序漸進的,可是,孫嘉堯給的強烈情感卻是跳月兌了一切掌控,勢如破竹且強悍的要在她的心里佔有一席之地。
蒙永麗萬分掙扎,可是,心,卻不自覺的想要往他身邊靠去。
在這當下,她看著他,目光卻無法從他的唇離開,如果她伸手抓住了愛情,這唇會帶給她什麼滋味的吻?
是不是就像那充滿了幸福滋味的水梨,甜甜的充塞她的口?
她突然想要知道真正的感覺。
交通號志燈前,車子停止了前進,她低聲輕喚──
「孫嘉堯……」微弱的,帶有點不知名的情愫。
「嗯?」他別過頭面對著她,不忘慷慨的奉送一抹勾人心魂的淺笑。
她像著了魔似的湊上前去,在孫嘉堯不明所以的瞬間,飛快的在他嘴角落下一個吻。
她以為她可以全身而退的,她只是想要嘗嘗看親吻的滋味,她自信的以為可以順利掌控一切。
但是,蒙永麗徹底低估了這個男人,孫嘉堯怎麼可能容許她用這麼簡單敷衍的方式對他進行「竊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