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型男?你也說過張默是型男啊,怎麼我只覺得他跟吸血鬼沒兩樣。」
「不要又扯到張默!」她嚴厲警告。
蒙永麗聳聳肩,趕緊往嘴巴拉上一條隱形拉鏈,免得把姊妹淘惹毛了。
「嘖嘖,真是一整個帥,怎麼張默每次給你的差事都這麼好,不是型男就是涼缺,他結婚沒?有沒有女朋友了?」
「別再嘖嘖嘖了,欸,你要不要吃水梨,冰箱一堆,幫我消耗一點吧!」
「水梨──」成芸荷放下相片,用看怪物的眼神死命的盯著蒙永麗。
「又怎麼啦?你到底吃不吃?」
銳利的眸子鎖定面前的人,狠狠的打量個十來趟,滿是懷疑的猛搖頭,一怪哉、怪哉,打從我認識你以來,你壓根兒不像是會花錢買這種高級水果的人,寧可便秘也不願意花錢買水果的揠門女才是我認識的蒙永麗。」
「夠了喔,干麼說我寧可便秘?」
成芸荷打開了冰箱,頓時被那滿坑滿谷的水梨大軍給嚇住了,「說,哪兒偷搶來的?」
「杰出青年給的,犒賞我千里迢迢的去采訪他。」可能還包括貼補紅色小車車進廠維修的費用,蒙永麗如是猜測。
抓來一顆往身上擦了擦,成芸荷張大嘴巴,毫不客氣的咬了一大口,「我的天啊,這種等級的水果,應該只有殷雪涅那種富貴家庭才吃得起吧!超大、超甜的,我喜歡那個青年農民,夠慷慨!」
沒人格,一顆水梨就被收買了。
「對了,張默找我做啥?他應該知道我在趕稿子的時候最不喜歡被打擾的啊,而且我又不是第一次關機,他干麼生氣?」
「不是張默找你。」
「不然是誰?你不是說張默因為我關機,所以快被我氣死了?」
「有人一整個早上不斷的打電話到寫字樓吵著說要找你,等我抵達的時候,張默已經因為安寧受到打擾而臭著整張臉了。」
「誰?」
她歪頭想了想,「叫什麼孫嘉堯的。」
「啥?!」孫嘉堯的名字就像是魔咒,叫蒙永麗的靈魂與身體瞬間分離,當場被嘴里的豆漿給嗆著了,「咳咳咳……」
騰出空閑的手往蒙永麗背上輕拍,成芸荷嚼著水梨,含糊不清的問︰「他是誰啊?」
她漲紅臉,「貢獻水梨的十大杰出青年農民。」
為什麼打電話給她?有什麼要緊的事嗎?想著想著,蒙永麗好像又听見他在她耳邊嚷著中意……真叫人害羞。
成芸荷瞥她一眼,「你臉干麼那麼紅?」
她瞪大眼楮,「我哪有──」激動否認。
成芸荷放下嘴邊的水梨,古靈精怪的瞅視著蒙永麗臉上的變化,冷不防往臉臉頰掐了一把。
「說,你是不是被水梨給擄獲了?該不會煞到人家了吧?」
「你胡說八道些什麼?我怎麼可能跟受訪者……」
「產生感情!」成芸荷自鼻孔輕哼,「老套的說辭,跟受訪者產生感情有什麼不好的,這也算是一種職場戀愛啊,多好!」
「你別瞎想了。」
「我的第六感很準的,不信,我馬上打電話給雪涅跟緊織,叫她們兩個來看看。」拿起手機就要跟其他兩個姊妹淘告密去。
「住手──」蒙永麗抓住她,試圖搶下成芸荷手中的手機,好阻止她的夸張渲染,「我不準你去大嘴巴!」
「那你自己說,你有沒有心動?」
心動?蒙永麗的心突然失序的跳動,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心動了,可是,不可否認,心口總是會冒出一股微微的酸甜,就像青隻果的滋味。
「快說!有、沒、有?」
蒙永麗豁出去了!!「對啦對啦,我心動了,這樣你滿意了吧?」
「既然心動了,那干麼還不許我說?」她堅持就是要撥號。
「成芸荷,你給我住手啦!」又是一陣拉扯。
鈴……兩人不約而同停下動作,用四只眼楮盯著另一個造次的禍首。
「你的手機響了。」成芸荷提醒。
蒙永麗用眼神警告她不許輕舉妄動,這才轉身接起電話──
「喂,哪位?」
遙遠的彼端傳來了男人的聲音,「親愛的永麗,水梨好吃嗎?」
她歪頭怔愣了好一會兒,「你是孫嘉堯──」驚愕。
「是他對不對?那個陽光男……」成芸荷興奮的撲上來。
蒙永麗趕緊用腳阻擋她,還得分神跟電話彼端的男人周旋,「你打電話來做什麼?」嗓音不自覺的顫抖著,因為又驚又喜。
「這個周末我會上台北一趟,我們來約會吧!」
「啥,約會!」嗓音陡尖。
約會這兩個字就像是點燃引線的火苗,瞬間讓一旁的成芸荷雙眸迸發煙火般的燦爛。
「約會欸,他要找你約會了喔!」成芸荷在一旁興奮的鬼叫,「答應他,快點答應他,你不是對他也頗心動?」
「閉嘴,我哪有?」蒙永麗矢口否認。
為了在場面失控前徹底防堵,她趕緊拉開距離,「抱歉,我、我沒空,我這個周末有工作要采訪。」
搶在最關鍵的一秒,她驚慌失措的掛了電話──
心,卜通卜通的跳著……渾身的細胞像是經歷過一場毀天滅地的大爆破,她有一種虛月兌的感覺。
「可惡,你干麼拒絕人家?」成芸荷大為惋惜,「有個帥男人喜歡你干麼還拿喬,現在趁著行情看漲不趕快把自己出清,難不成你要等到人老珠黃才賤價兜售自己嗎?」
也對,她都幾歲了,別人早都不知道談過幾百次戀愛了,偏偏她蒙永麗一次也沒經歷過,再不好好把握機會,難不成一輩子單身?
茫然的望著惱怒的成芸荷,突地,蒙永麗懊惱的撲向地板,不住的捶胸頓足。「對,我是笨蛋,我竟然拒絕了……」
懊死的,她在那一瞬間心動了,她竟然因為孫嘉堯的邀約而動搖了!
可是,她卻又愚蠢的拒絕了他,哎呀,她真是個笨蛋!
她現在後悔莫及了……
第五章
如果沒有加入默.寫字樓,如果沒有走入特約撰稿的工作行列,蒙永麗絕對不會知道這世界上竟然存在著從事各式各樣工作的人,他們分布在社會的各個階層,為了追求屬于自己的人生努力去討生活,就像她一樣。
今天凌晨,天色猶未破曉的時刻,她千里迢迢的直奔采訪現場,搭著討河人阿輝伯的舢板船一起出河捕紅蟲,在涼風徐徐,四濺水花中,親身體驗著漸趨沒落的紅蟲人生。
為了不讓自己的存在一無是處,她一邊采訪一邊幫著阿輝伯捕紅蟲,看著這些在污泥中找尋生活的老漁人,蒙永麗忘了自己睡眠不足的狼狽跟辛苦,心里唯一的想法就是要把這次的訪談做得完美,讓世人都能看到不一樣的人生。
一整天,她跟著阿輝伯經歷著他們習以為常的儉樸生活,用鏡頭,把每一個淳樸的畫面收藏在相機里,直到夕陽余暉染紅大地……
揮別了阿輝伯的紅蟲人生,她駕著車子緩緩離開河口,沒多久,被遺棄在車上一整天的手機就不甘寂寞的響了。
「永麗,你在哪里?采訪結束了沒?今天是繁織的婚禮,你沒忘記吧?你可千萬不要趕不及啊!」成芸荷急促的說話聲不斷傳來。
尉繁織,大學時代的好姊妹,今天就要披上婚紗嫁入豪門,或許其夫家海達集團的雄厚背景讓不少人對好友投以羨慕,不過真正讓她感動的是好友對愛情的真誠執著。
「這麼重要的日子我怎麼可能會忘,采訪剛結束,我現在就要趕過去了,我絕對不會錯過繁織的捧花,你等著瞧吧!」
看了看時間,再低頭看看自己的裝束,來不及回家梳妝打扮了,反正婚禮上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單身女性肯定很多,不差她一個在那兒爭奇斗艷搶風采,能順利接到繁織的捧花對她來說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