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被蒙永麗這樣的女孩看,他願意暫時忍受那種不自在,這樣的優惠只有蒙永麗才有喔!誰叫她是他的頭號大粉絲,後援會的會長。
「你、你就是孫嘉堯?」她語氣顫抖的問。
「關于這個問題,你已經問了我十八回了,喏,這是我的身分證,你可以拿去仔細的確認我的身分,注意喔,雖然我的配偶欄上是空白的,還是煩請你不要偷偷寫上自己的名字。」不忘又揶揄了她一回。
這個都市妞兒很有趣,牙尖嘴利的她十足愛面子,可偏偏心思多疑膽子小,光是看著她那吹彈可破的臉龐因為氣憤而鼓脹得像只小河豚,他就不知道在心里竊笑了幾百回。
喏,模樣說有多可愛就有多可愛,簡直比寄接梨穗上綻放的小白花兒還叫人喜愛。
苞那些一看到他就無言傻笑的小姐們相比,眼前的蒙永麗實在是好玩個百來倍,如果女乃女乃推薦的相親對象都像她這麼有趣,他或許可以勉為其難的考慮、考慮。
蒙永麗微眯起滿布殺氣的眼楮,小聲低咒,「這男人可以再自戀一點!」
緊握拳頭,她索性狠狠的閉上眼楮,透過不斷的深呼吸,才能平靜自己的情緒。
她是來采訪的,又不是參加相親,尤其他那張嘴巴根本是無時無刻都在損人,腦子燒壞了的笨蛋才想要在他空白的配偶欄寫上名字!
「你真的不仔細確認看看嗎?」孫嘉堯拚命的想要把身分證遞給她。
許久,被氣得渾身微顫的蒙永麗總算睜開眼楮,勉強擠出笑容──
「不用了,這個報導不是要登在交友雜志上,所以我不需要確認孫先生你是不是真的單身,我今天來是想訪問你關于成立私人農業改良場的幾個想法跟觀點,不介意的話,我們現在馬上開始進行訪談,可、以、嗎?」嚴肅著臉孔,她咬牙切齒的說明來意。
哇,這麼正經!看來是沒得玩了,又得要辦正事了。
孫嘉堯只好收起身分證,兩手往身旁一攤,露出不置可否的表情。
架好了相機、錄音筆,蒙永麗拿出她初步擬好的幾個采訪問題,過程中不忘分神的去拍照並和受訪者積極互動,能夠成為默.寫字樓里的大紅牌,她對工作的認真態度是有目共睹的,當然,前提是受訪者也願意配合。
「請問,是什麼樣的動機,你會想要成立私人農業改良場,可不可以概略的說說改良場里主要是在從事哪方面的研發試驗?」
「我不想說。」孫嘉堯簡單扼要的一句。
她瞠大眼,「啥,為什麼?!」
懊死,什麼叫做不想說?如果他從第一個問題就不想說,那這個采訪還要不要繼續下去?
蒙永麗忍住想沖上前掐死人的沖動,捺著性子意圖誘導她的受訪者,「孫先生,能不能告訴我你為什麼不想說?」兩只眼楮虛偽的笑成了彎月。
她簡直像個幼教老師,循循善誘的哄騙著不配合的小娃兒,只是,眼前這娃兒會不會營養太好,長得太高大了點?
蒙永麗一度覺得自己很蠢,不過這種羞辱,相信之後一定會被到手的豐厚稿酬給撫平的。
「我說了你一定不信。」孫嘉堯把玩著方才采下沒能成熟的生澀果子,意興闌珊。
笑容乍隱,她的語氣忍不住拔尖。「你不說怎麼知道我相不相信?」
「那我問你,你為什麼工作?」
「賺錢。」白痴啊這個家伙,工作首要條件當然就是為了賺錢,如此簡單的問題有什麼好問的?
如果不努力賺錢,她拿什麼鬼東西住進她的信義豪宅?如果她不努力賺錢,她拿什麼去喝她的干邑白蘭地遠眺美麗的101大樓?
「如果錢賺夠了呢?你還會願意繼續工作嗎?你怎麼選擇?」孫嘉堯澄澈的目光十分專注的盯著她。
或許是他眼里的認真感染了她,蒙永麗稍稍中息怒火,認真的思索了好一會兒。
「那就要有非做不可的樂趣。」她以堅定不移的口吻回答。
現代人為什麼不快樂?因為他們找不到有樂趣的工作,因為他們得為了維持生活而工作,不得不做的壓力讓他們陷入痛苦深淵。
原本癱在椅子上的孫嘉堯突然一個起身彈指,「沒錯,就是為了樂趣,方才那個問題你已經幫我回答了,沒有什麼了不起的偉大動機,就只是為了好玩,你真是我的知音啊,不愧是後援會會長的不二人選。欸,要不要來抱一個?」慷慨的張開雙臂。
「不需要!」真是夠了,蒙永麗感覺腦門上有一群烏鴉飛過。
好個淘氣的受訪者,把問題又扔回給她,看來,她蒙永麗得拿出畢生的精力來跟這位孫先生大戰特戰了。
「這里的技術人員大多是怎麼樣的背景?以一個私人機構要從事研發改良的試驗工作有怎樣的難處?你都是怎麼去解決問題的?」
「忘記了。」孫嘉堯手中把玩的東西從方才的果子換成了一只便利商店兌換來的塑膠女圭女圭,突然傾身向前,「蒙小姐,你未婚嗎?」
按著快門的蒙永麗不疑有他,「當然。」下一秒,她愣住了,身子從相機後方采出頭來,「孫先生,這不在我們訪談的範圍里。」
「問問嘛,有問有答不是挺好的。」他一副無辜的表情。
「請回答我,從事這樣的工作有什麼樣的難處?你又是怎麼去克服的?」為了不讓他敷衍了事,她馬上追加但書,「不要跟我說你忘記了。」
「就真的忘記了啊,能有什麼難處?頂多就是試驗失敗,可是過程還是保有了原來的樂趣,不是嗎?」
好吧,臉部顫抖的蒙永麗勉強接受這種說法。
「除了工作的專業領域,可不可以跟大家說說你的家人?他們對于你這一路上的努力有什麼樣的看法?」
「永麗,你家里有哪些人?兄弟姊妹一共是多少人?你家是傳統大家庭還是小家庭?你在家里排行第幾?」孫嘉堯對她的好奇也反應在問題上。
「孫先生,今天是我訪問你,不是你訪問我!」她沒好氣的說。
「有什麼關系,就是大家聊聊嘛!」他又進一步問︰「你有男朋友嗎?喜歡什麼樣的男孩子?」
「孫先生……」怒火在隱隱燃燒。
「叫我嘉堯就可以了,我都稱呼你永麗了,別太見外。」
什麼時候他們已經熟得可以直呼對方名字了?這個家伙到底知不知道他們今天是在干什麼?她在工作,在做人物采訪欸,他以為她在干麼?婆婆媽媽之間的閑話家常嗎?
「說嘛、說嘛,什麼樣的男孩子才能夠贏得你的青睞?如果是我呢?我追求你的話,你願不願意嫁給我?」
什麼,嫁給他?!
她只不過是來采訪,為什麼還要賠上她後半輩子的幸福?這家伙根本是存心來搗蛋的。
啪!一腳踢開面前的阻礙物,顧不得一身優雅的打扮,忍無可忍的蒙永麗把腳豪邁的踩上面前的椅子,毫不猶豫的挺起身子使出河東獅吼的威力──
「孫先生,我不是來相親的。」
響徹雲霄的吶喊不但狠狠的震撼了整棟改良場辦公大樓,也大大的撼動了意圖對她求婚的孫嘉堯。
他沒吭聲,只是充滿玩味的坐回自己的椅子,嘴邊不時閃過詭異的笑容,那口白牙閃耀得讓蒙永麗幾乎要崩潰。
「我投降了!」
***
這是一場失敗的采訪。
月兌序的行程,月兌序的受訪對象,月兌序的訪談內容……一切都是那麼月兌序,就連她這個采訪執行者,也是一整個月兌序。
攪和了大半天,蒙永麗不得不承認自己從孫嘉堯面前徹底敗陣下來的事實,然後沮喪的垂著雙肩草草收拾東西打包回家,要不,她還真不敢保證改良場辦公室里明天會不會多出一具尸體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