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很怕上台表演呵!雖然明知道自己表演的方式跟她們並不相同,但一顆懸掛的心就是忍不住靶到惶恐。
只是童玉觀一再告誡自己,不管如何,都不可以怯懦,更不許搞砸尋凶的計劃。如今,她所做的一切,包括把自己打扮得像是只大花貓,露背袒肚的讓自己暴露在幾百個色迷迷的男人面前,讓他們猛吃冰淇淋;這種種的難受和難堪,都只為了那位沒機會認識就已去世,只早她幾分鐘出生的孿生姐姐……
想到那一夜,在看過姐姐最後一眼遺容後,她回到宿舍便蒙被哭到天明。
這就夠了!童玉觀告訴自己,從抹去淚痕的那一刻起,她就必須更堅強,不僅要找出殺死姐姐的凶手為她報仇,更要應付接下來恐怕再也無法平靜的日子。
「安可、安可……」台前熱情的安可歡呼,與大膽吹口哨的舉動,在在證明這一檔上空秀是大受歡迎的。
直到五名下台的月兌衣舞娘,不是很客氣的對還站在布幔後發怔的童玉觀撞身而過,這才真正震醒不知何時又陷入沉思中的童玉觀。
「喂!麗莎,你不長眼呀!吧嘛撞我?」
「什麼?」突如其來的挑釁語氣,讓童玉觀微微一怔。她不懂,明明是她撞自己,怎麼……
「撞了人還不道歉?」斜瞟著童玉觀,夢露的不滿全反應在她綠得邪惡的眼眸中。
「我為什麼要道歉?」童玉觀冷靜的回瞟著明顯沖著她挑釁的女人,淡淡的陳述︰「明明是你撞我——」
「還狡辯!」挺胸、叉腰,再伸出一根涂滿艷紅蔻丹的玉指,夢露分別指著身旁的同伴,「你、你、你,還有你,你們都親眼看到,是她撞我的對不對?」
「對!」數人異口同聲的回答,「我們都看到是麗莎撞你的。」
「你們都瞎了嗎?」平鋪直述的語氣中,難掩童玉觀的輕藐意味。
原來睜眼說瞎話,就是這副德行?
「你敢罵我?」夢露的手指回指著自己的鼻頭,一張五顏六色的花臉就在童玉觀面前驟變猙獰。
「我只是說出實話。」
「哼,你跩!」
「還好!」童玉觀從容的微微頷首,卻仍是不解,這場爭端究竟所為何來?
不過,瞧她們挑釁的態勢,莫非,姐姐跟她們有過節?
「麗莎,別以為楊大老板寵你,你就目中無人!」夢露憤怒的音調不自覺地再揚高三度,相當刺耳難听。「告訴你!你已經完了。」
看著眼前面露得意之色的女人,童玉觀的麗容上反而沒有太多的表情。
初來乍到,反正什麼狀況也搞不清楚,她就靜默的由著這個女人說去;只除了微揚了下眉角,輕現出心中一絲起伏外。
「怎麼不說話?怕了?」雙手交疊環胸,夢露迤著步伐走向童玉觀,臉上的神情是趾高氣揚的。
童玉觀懶得說話,只是輕扯嘴唇成一直線,姑且算是一種回應吧!
只不過自以為是的夢露,卻逕自將她臉上的神情解讀成是抹無奈的苦笑。
也因如此,夢露咧開得意洋洋的笑容。
「說了你可別哭呀!小可憐……!」
好不容易才收住了笑,夢露揚起皓腕,原本想拍拍她顯然因自己的話而苦惱的小臉蛋,來段唱作俱佳且滿足自己虛榮心的戲碼。
孰料童玉觀後退一步,害夢露揮手落空,只落得悻然一途。
不過她很快的重整心緒,只為了還有更精采的重點要說。
「麗莎,我看你還是認命吧!因為,楊大老板現在已經是我夢露一個人的了,換句話說,人家楊大老板他不要你了。」夢露強調的說著,繼而自得且自信的揚高下顎,覷著半天都不說話的人,毫不掩藏其輕鄙之色。
頓了下之後,她又繼續說︰「你知道嗎?你不在的這一段日子里,楊老板天天要我相陪,又夜夜和我歡愛,每一次都吻到我快斷氣,卻又如置身天堂般美妙;還有他在我體內的搔弄,與一次次猛烈的撞擊,到最後滿足的宣泄——說真的,我夢露還不曾遇到過這麼勇猛的男人,不但彼此能契合無間,又能得到滿足……」
「恭喜!」截斷夢露有可能說不盡的長篇大論,童玉觀一副快打呵欠的淡然表情。
「恭喜?麗莎,你——」
原以為她會因此暴跳如雷,要不然也該像一般的棄婦一樣,來個呼天搶地或大聲嚎啕的;再不然來個哀怨心傷,干脆不要活的一頭撞牆而死。哪一種都好,夢露可是瞠大雙眼,滿心的期待著。
誰知道,所有的預期不但全數落空,還得到這不痛不癢的「恭喜」二字。
真是想吐血呀!夢露氣得臉色鐵青。
第1章(2)
「麗莎,上場了,就差你一個,快點!」
驀地,揚聲的催促之後,也不管眼下的情勢是怎地的劍拔弩張,童玉觀便被管場人員給推上了台。
直到她坐上裝飾著滿是鮮花的吊框,也直到吊框被緩緩的拉高,且滑行出了舞台,轉而停格在觀眾席的上方,童玉觀根本毫無所覺,滿滿的心思都還停留在剛剛和夢露的對話之中——
楊大老板?
如果她沒記錯,他的全名應該叫楊瀚,且根據台灣特勤組給她的資料顯示,楊瀚正是樂透天堂夜總會的大老板,只是,他跟麗莎姐姐真有什麼特別的關系嗎?
還有夢露,為什麼她看她的眼神總是充滿妒恨?
莫非,姐姐的死因,正是因為這種難解的三角關系?
是嗎?
「喂!跳呀、跳呀!噓……」
「呃!什麼?」
陷入沉思的童玉觀根本搞不清楚為何騷動起來,直到一頂帽子被不知是哪個沖動派的客人給丟落到她的大腿上,這才將她給驚醒。
只不過驚醒的同時,童玉觀卻也被自己的處境嚇得差點尖叫出聲。
天吶!怎麼會這樣?
她所坐的花框什麼時候已經被操控滑行至觀眾席的上方,而且還低到——恐怕只要客人隨便一個跳高,就能模到她的大腿或臀部的地方,她怎麼都不知道?
她環顧觀眾席上的男客人,乍看之下,幾乎全都是一副蠢蠢欲動且躍躍欲試的樣子,認清自己的處境之後,難怪她會大驚失色了。
「喂!跳啊!般什麼鬼?為什麼不跳?噓——」
尖銳的口哨噓聲,不耐煩且不斷的侵入童玉觀快要不勝負荷的耳朵里;她除了不安的動了動嚇僵了的身軀之外,接下來完全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
真是的!般什麼嘛?到底是哪個特勤組的笨蛋給的資料,上面還洋洋灑灑的特別注明,所謂的空中舞娘,簡單的說就是穿得少少的、打扮得美美的、坐在特制的花框中,隨著專業人員操控滑行在半空中,讓台下舉頭仰望的男人的眼楮吃吃冰淇淋,如此而已。
狽屎!特勤組全都是一群笨蛋。
什麼只有眼楮吃吃冰淇淋而已?
瞧台下那黑壓壓的一片,那一個個抬首仰望且蠢蠢欲動的男人,她是不清楚他們到底在下面喳呼些什麼;但個個一副失去理智得像要將她拖下去的樣,就夠教童玉觀膽戰心驚了。
可惡、可惡!
童玉觀忍不住對給她這份資料的人啐罵數聲之後,潛意識的再縮了縮腳,生怕自己真的會被拖下去。
「噓!跳呀!吧什麼不跳?」
尖銳的口哨再度瘋狂的響起。
喧嚷的觀眾因為就在童玉觀腳下的關系,嘈雜聲顯得特別大聲且駭人,甚至有幾個神情已顯現不耐煩的男人,大有躍站之勢;嚇得還在想像自己會不會被拖下去給怎樣的童玉觀,差一點就跌下花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