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量不錯喔,我請你喝酒,如何?」他兀自點起了香煙,一副自以為瀟灑。
她對抽煙的男人沒啥好感,尤其討厭讓人抽二手煙的家伙,一個口臭男的二手煙,光想,就夠讓人倒盡胃口了。傅雅妍毫不掩飾的皺起了厭惡的眉,鄙夷的不想說話。
有一個人,他不抽煙,身上總是有股干淨爽冽的古龍水味道,很好聞……
想著、想著,她的目光又忍不住瞟了不遠處的畢飛宇一眼。
偏偏,有兩坨花團錦簇的身影擋住了一切。
花枝招展的女人一高一矮的霸佔了畢飛宇的視線,活像是唱雙簧似的不斷在他面前搔首弄姿,那做作的模樣讓傅雅妍心里的不滿徹底發酵。
回頭看看眼前的男人張大嗓門巴拉巴拉的鬼扯個沒完的聒噪,傅雅妍心頭一煩,難道,他就不能安靜一點嗎?
當下,她想也不想的抓起酒杯便朝那男人潑去,強勢的止住了他的搭訕,也順便幫忙熄了他的臭煙。
「臭娘們,你在做什麼?你找死!你知不知道這件衣服有多貴?」男人氣急敗壞的跳腳,心疼的拉拉他的花襯衫。
暗雅妍毫不給面子再潑一杯過去,「多貴?要不要五百塊?低俗的品味。」
面子掛不住,男人發火的作勢就要揮去一巴掌──
驀然,高大的身影護住了傅雅妍,冷峻的臉孔把對方駭退幾步,「我勸你不要想打她,要不然,這代價不是你可以承擔的。」畢飛宇冷凜的警告。
男人憤恨的望著他,盡避不滿,可一時間也不敢輕舉妄動,而酒保不想惹麻煩,出面協調了幾句,這才平息了爭端。
見這不是久留之地,畢飛宇當機立斷一樣不漏的掃過傅雅妍的隨身物品,接著拉住她的手腕,匆匆結帳硬是把她拖出了PUB。
「放開、放開!」她像個任性的孩子,不斷的拍打著畢飛宇宛若鐵臂的手。她打得手發疼,偏偏他一點感覺也沒有,真是氣煞人也。
「酒跑了,舞跳了,你該乖乖回家了。」方才他若是沒有注意,她這巴掌就挨定了!想到這兒,畢飛宇口氣忍不住嚴厲了起來。
「我為什麼要回家?」
「那你還想做什麼?我陪你……」
「誰要你陪!」她狠狠的推開他,咬住下唇賭氣的別過臉。不知怎的,心里就是覺得委屈想哭。
畢飛宇深深的嘆了一口氣,許久,他走上前,「什麼時候回台灣的?為什麼沒有跟我聯絡?」
「無話可說,沒什麼好聯絡的。」她兩句話推拒他的關懷。
「那畢飛平呢?你們什麼時候已經要好得可以互許終身了?」想到她差點嫁給飛平,畢飛宇胸口就脹得發疼。
「我不想跟你說話。」她搶回屬于自己的東西,踉蹌的往前走去。
「傅雅妍──」
「干麼?我都要回家了不行嗎?」
「我們話還沒說完。」
「要說什麼?」
「告訴我為什麼突然消失,告訴我為什麼你會突然決定嫁給飛平?」
她轉過身面對他,「消失是因為不想看見你,結婚是因為飛平說他願意愛我,包括我所有的一切,我想,這就足夠讓我點頭嫁給他了。」
「鬼扯,如果他愛你,怎麼會拋下你選擇跟別人離開?你不要讓你的浪漫沖昏頭好不好!」荒謬的理由。
「浪漫有什麼不對?人生總是充滿了意外,就像我和你不也上了床,沒有什麼規則可言的。」
「我真不懂你到底想要做什麼?把清白給了我,卻要嫁給我的弟弟,你就非要把我玩弄于股掌才甘心嗎?」
若不是自己的耐性一向超乎常人,畢飛宇真怕自己會失手掐死她。
「為什麼你們男人總是比女人還執著于初夜,對我來說,感覺對了就可以,愛情本來就是一個無道德禁區,我就是願意跟我當下喜歡的每個男人上床,可以是你,也可以是飛平,甚至是其他我所不認識的男……」
「啪!」
第五章
畢飛宇的手臂在一瞬間拉起、揮下,迅雷不及掩耳的打向了傅雅妍,阻止了她的口沒遮攔。
她愣了一下,怔怔的望著他,臉上麻辣辣的,就連耳朵都嗡嗡的響著。
畢飛宇神色懊惱,可是巴掌已經打了,收不回來了,他望著她,等待著更大的一場風暴。
未料,他錯估了形勢──
暗雅妍倔強的扯了扯發腫的嘴角,渾然不在意的仰望他懊惱的目光,「你知道嗎,我突然發現你和飛平都有一雙漂亮的手,你是外科醫生,他是發藝設計師,你說,上天是不是很巧妙,都賦予了你們兄弟一雙美麗的手。」她拉起方才打了她一巴掌的手,兀自端詳賞析起來。
她這是什麼意思?看著他的手,難不成心里想的是飛平?
畢飛宇愕然抽回自己的手,「你最好早點忘了他。」
「為什麼?反正你什麼都不知道。」
「這是事實,你得忘了飛平。」他吃味了,跟自己的弟弟吃味。
「你沒權利限制、剝奪我的回憶。」
「對,我沒權利,但是你不該把我當作回憶的工具。」她竟然拉住他的手懷念起畢飛平,該死,他也是個男人,她怎麼可以這樣對他?尤其那個人還是他的弟弟。
「怎麼,你怕了?」
「你以後還是少喝酒。」他不想回應她的挑釁。
「你該不會以為我要引誘你,好當作飛平的替身吧?」
「住口,我不是可以提供慰藉的人。」畢飛宇忍無可忍的咆哮。
她真的激怒他了。這一晚,他們不歡而散,雙雙拂袖而去。
然而比起畢飛宇的自尊受創,傅雅妍也好不到哪里去,像個游魂似的回到租賃的小窩,除了疲憊還有臉頰上的紅腫麻辣刺激著她的知覺。
樓下的工作室是用來制作手工香皂的地方,她的不務正業,不知道被傅哲修罵了多少次,但是傅雅妍總沒有放棄。
她的思緒太亂,唯有投入手工香皂的制作,才可以叫自己暫時平靜下來。她需要一點空間來處理她和畢飛宇的感情,她需要一點時間來說服自己繼續或者放棄,這兒,就是她暫時抽離現實的國度。
開門前,傅雅妍想,身懷六甲的室友應該睡了,所以開門進屋的時候,她刻意放緩手勁,貼心的努力把噪音降到最低──
「雅妍,你總算回來了,怎麼那麼晚?」在客廳親手縫著小女圭女圭衣服的徐賢京見到她回來,總算松了一口氣。
「你還沒睡?」睡眠對孕婦來說可是很重要的。
賢京是她在英國最要好的朋友,傻大姊的率直個性讓她一大學畢業就被拐去閃電結婚,陰錯陽差,她們同時在身心俱疲的時候悄悄選擇回到台灣,听到雅妍想要投入手工香皂的制作,她就這樣留下來了。
這個周末,撥雲見日的賢京就要和老公一同返回英國,這里的租約也即將到期,在傅雅妍思考何去何從的時候,真正叫她感到棘手的反而是畢飛宇。
「睡不著。怎麼樣?今天見到他了嗎?」賢京興奮的問。
從頭到尾,賢京是唯一知情的人,包括她和畢飛平的協議,還包括這場黑色的婚禮,賢京期待所有的事情就像計劃般美好。
計劃的目的只有一個,傅雅妍想要迫使畢飛宇清楚的知道對她的感情,如果真的愛她,就阻止這一切,她希望他像個騎士般無畏的阻止這場婚禮,而不是被責任壓垮的八股家伙。
不要把她當作責任,只要單純的愛著她,傅雅妍要的浪漫就是這樣純粹。
「見到了。」跌坐在地板上,她語氣茫然的說。
「然後呢?他阻止了嗎?他奪回你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