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嘴,你給我閉嘴,你如果是想要說服我去向畢飛宇低頭,我寧可去死。」他霍地轉身離開。
「誰要你跟他低頭了?畢飛平,你絕對不可以找他幫忙!」傅雅妍淡淡的嗓音透著堅決,清晰的自畢飛平身後響起。
愕然回頭,他不解的望著她。
眼前的女人是傅雅妍沒錯吧?她是不是吃錯藥了?以前她那張嘴巴除了會不定期宣揚兄弟同心,其利斷金,死都要他和畢飛宇和平相處的鬼話之外,絕對不會有任何違逆畢飛宇立場的字眼,怎麼才幾年不見,她竟然也學會跟畢飛宇作對了?
「你真的是傅雅妍吧?你不會是卡到陰,所以腦袋不正常吧?」他嚴重懷疑她被附身。
暗雅妍無奈的翻了記白眼,「爽快一點,這點小錢我幫你還。」
這女人不是什麼善良人士,她不把別人的人生搞得天翻地覆就祖宗有靈了,怎麼會突然善心大發的要幫他還錢?等等,她該不會是畢飛宇派來的奸細吧?
戒備,「傅雅妍,我知道你家錢多得數不清,但是你干麼幫我還錢?」質疑。
「飛平,跟我結婚吧!」她一副輕松自若的模樣,活似在說今天天氣真好。
畢飛平頓時瞠目結舌,「啥,你胡說八道些什麼?」
「跟我結婚。」口吻篤定,是命令,不是請求。
他嚴重質疑,「媽的,這該不會是你跟畢飛宇想出來要惡整我的詭計吧?我勸你們省省,要結婚你找畢飛宇去,少跟我開玩笑,就算要為你肚子里的孩子找爸爸,我敢說,十之八九是畢飛宇的責任。」毫不猶豫,畢飛平馬上轉身。
責任,又是責任,這些男人嘴里除了責任,還會有什麼話可以吐出來?
不假思索,傅雅妍抓起手中的春季名牌包往畢飛平後腦勺扔去──
「喂!死大肚婆,你干麼打我?」頓下腳步,他惡狠狠的瞪她。
「我沒懷孕!而且,誰說我跟你開玩笑的,听著,我是認真的。」
「你若不是開玩笑,百分之九十九也是故意捉弄我。」
「我才不捉弄你,要也是捉弄畢飛宇。」捉弄笨蛋有什麼好玩的?傅雅妍在心里嘀咕。
「你要捉弄畢飛宇?」嘿嘿,他有點興趣了。
「沒錯!錢就當作是你幫忙我的工資,我的目標是畢飛宇。」
他微眯起眼楮,「你玩真的?」
「當然。」仰起下顎。她可是舍棄了莎士比亞才回來的。
這下畢飛平毫不猶豫的往回走向傅雅妍,伸出手。
暗雅妍望著他,柔美的唇勾起了彎月般的弧度,堅毅的目光透著驚人的信念,「合作愉快!」
***
鐵灰色的流線外型,渴望殺出重圍的態勢,迫使它不得不以有別于其他車輛的驚人速度,在擁擠的車陣中極為俐落且密集的切換車道。
在引擎的帶領下,原廠的鋁合金鋼圈輪胎把實際效能發揮得淋灕盡致,絕佳的抓地力讓疾速中的車身以著穩固的姿態馳騁在繁忙的台北街道,超凡的模樣宛若一只奔騰的花豹。
盡避所到之處並沒有響起震耳欲聾的引擎噪音,然而看似低調卻又華麗的姿態早已緊緊攫住每個人的目光。
昂責主導這一切的畢飛宇坐在駕駛座上,雙手緊扣著方向盤,銳利的目光中透著幾乎要竄出火苗的焦躁。
好不容易擺月兌壅塞,畢飛宇將車子飛快的駛上回轉車道,不久後一個緊急煞車,神情俊凜的他踏出駕駛座,將手中的鑰匙扔給飯店大門口負責泊車的人員,旋即頭也不回的快步走進飯店那扇金色鏤花大門。
「畢醫生您好!」迎面,飯店的服務人員紛紛對他鞠躬問好。
若是以往,即便再倉卒,畢飛宇還是會禮貌的回以微笑,但是,今天的他說什麼也扯不出丁點笑容來,只見神色凝重的他快步往飯店的中庭花園走去。
半個小時前,他剛從不見天日的外科手術室里出來,耗盡精神的他還來不及喘氣,護士余琬馨便帶著詭異的笑容迎上前──
「畢醫生,你弟弟剛剛打電話來通知,他今天中午要結婚了,請你務必出席。喏,這是婚禮舉行的地址,恭喜嘍!」
「我弟弟?」畢飛宇顯然一時無法意會。
「他說他叫畢飛平,如果你不能確定,要不要打電話問問院長?」
結婚的訊息就像是一顆手榴彈,把措手不及的畢飛宇炸得腦袋一片空白,茫然接過余琬馨遞來的紙條,他無暇顧及其他護士們的好奇目光,匆匆換下手術衣駕車離開醫院,一路上,盤旋霸佔他全部思緒的是想要掐死畢飛平的可怕念頭。
到底幾年了?打從那個大雨的夜晚叛逆離家開始,畢飛平就像是自這世界徹底消失了似的,連通報平安的電話都不曾打回家,他的無情不但傷了爸媽的心,也把整個家搞得烏煙瘴氣。
「好,你有骨氣就一輩子不要回來!」當時的畢飛宇把弟弟痛扁一頓,並撂下這話。
「太好了,我本來就不打算回去。」倔強的畢飛平果然自此不曾踏回家門。
痛心疾首的他是打定主意當作沒那個弟弟了,可沒想到數年後的今天,飛平竟然會主動出現,而且還帶來婚禮的消息!
爸媽前天才出發前往歐洲旅行,如果他們知道飛平是這樣草率完成自己的終身大事,如果他們知道畢家上下連個出席觀禮的人都沒有,可想而知他們會是如何失落。
實在不忍心爸媽再次受到傷害,即便百般不願,身為大哥的畢飛宇還是匆匆趕來現場。
看看手腕上的迫切時間,他推開婚禮會場的大門──
一襲正式的鐵灰色燕尾服,紅毯前方的畢飛平神采奕奕的等候著婚禮開始,幾年不見,盡避他不再像個毛頭小子了,可做事的方法還是一樣瞻前不顧後。
畢飛宇很想要上前訓斥弟弟幾句,然而結婚進行曲卻在這時候激昂響起,滿堂賓客聚精會神的看向紅毯彼端,畢飛宇只好暫時忍住積壓在胸口的話,趕緊為自己覓得一處座位。
畢飛平一眼就看見了大哥畢飛宇,因為那卓爾不凡的氣勢實在叫人很難忽視,再者,他可是今天婚禮的首要目標!錯過他,事情還有什麼搞頭?
他不管傅雅妍和大哥之間的恩怨,總之,只要能整到畢飛宇,他高興都來不及呢!
有別于畢飛宇的嚴肅,身為新郎的畢飛平主動咧開笑容朝多年不見的畢飛宇招手,並做了個手勢,熱絡興奮的非要畢飛宇坐到特地為他保留的觀禮座位不可。
他的熱情主動激起了內心異樣情緒,畢飛宇驚訝之余,順從了弟弟的意思,起身前往他所指定的位子落坐。
他看得出身為新郎官的飛平今天心情極好,瞧他眉開眼笑的模樣,當初兄弟間火爆的爭執仿佛不曾存在似的,只見飛平透過目光,對于他的出席不住的傳達出感激之意。
「大哥,謝謝你。」透過唇形,畢飛平無聲的道謝。
突然,胸口一軟,畢飛宇頓覺五味雜陳。
他以為自己和弟弟再沒有和平相處的一天,沒想到他的出席竟會換來飛平這麼強烈的感激,原來,親人的支持對飛平不是全然沒有影響的,有點感慨、有點感動,掙扎了一會兒──
畢飛宇啞然低笑。唉,再怎麼樣終究是兄弟一場,盡避剛听到消息時很難接受,盡避他還是不能認同當初弟弟過于決裂的做法,然而不可否認的,他心里還是很高興見到弟弟有了人生的伴侶,自家人哪有什麼隔夜仇?
他望著畢飛平,出于本能的握拳朝自己左胸輕捶了兩下,見狀,畢飛平馬上也回應這個舉動,就像小時候的默契那樣,兄弟之情溢于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