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離南部家鄉來到北部,她不要再被放在lastone的位置上了——即使她的理智了解lastone並不等于就是虛情假意,但下意識里,她還是在兩者之間畫上了等號。
被放在lastone的位置上,是因為對方並不是真心重視她、在意她的,就跟她媽媽一樣。
所以,她和他分手了。
而在林尚文的心底,成績排第一,實驗排第二,教授排第三,同學排第四,家人排第五,至于她,不必懷疑,就是lastone。
于是,她也和他分手了。
如今,她的丈夫,最愛的男人,最起碼,他曾經有過一次把她放在第一的位置上,所以,她決定再給他一次機會。
然而事實證明,她的機會給錯了,在他的生命中,她始終是lastone……
不,不要了,她不要再被放在lastone的位置上了,那是會讓人椎心的痛,痛得讓你覺得害怕,因為害怕,所以決定遠離。
她更不想讓孩子也嘗受到被放在lastone的心痛。
往後,她的生命中只會有孩子,而孩子的生命中也只會有她,他們彼此會是彼此生命中的唯一,不再是lastone,而是……
Onlyone!
想到這里,悄悄地,裴璃抹了一下眼,卻發現手上全是淚水,她苦笑,決定進浴室里去洗把臉,免得被唐書槐發現而起疑心。
就在浴室門關上的那一瞬間,病床上的人也打開了眼。
深邃的眸子盈滿了憐惜,還有無盡的歉意,從不知外表無憂無慮的她,心中竟埋藏著那樣深刻的痛楚,他早就應該察覺到的,但他卻疏忽了那麼久,難怪她要離開他。
打從結婚的第一天開始,他就深深感受到,一個人能受另一個人的影響到什麼程度。
每天清晨,懷抱著小妻子柔軟溫暖的胴體醒來,那種「不再是孤單一人」的領悟,還有「她終于屬于我」的滿足,總是讓他自覺體內的每一顆細胞都充滿了男人的自傲與力量,使他深信可以面對所有的困難,再是天大的挑戰,他都能夠應付得過來。
而傍晚,當他拖著疲憊的腳步回到家里,迎接他的是一張燦爛無比的笑靨,還有一聲親昵又俏皮的招呼,「回來啦,老公!」
而後是關切的詢問;「累嗎?水放好了,你要不要先去泡泡香精浴水?」
不用香精,也不用泡浴,光只那樣溫柔體貼的一句話,剎那間,他就好像被仙女的仙女棒點了一下似的,一切的困倦都消逝了,只剩下滿心的柔情與愛意。
對他來講,她就好像是他生命中的能量源,有她在,他的生命才有活力。
然而,當她毫不吝惜地施予他所有時,他卻自顧自享受她的付出,忽略了她最單純的心理感受,這是他的自私,此刻,他深深懊悔了。
不過,他會糾正過來的。
雖然,幼時的記憶太深刻,當年媽媽怨急的聲音︰「是你,都是你害的!」那尖銳的指責猶仍在腦際迥蕩,就算有那麼多的人告訴他,那不是他的錯,他還是掙扎不出愧疚的伽鎖,始終被綁縛在「他必須還債」的牢籠之中。
可是,現在,為了挽回心愛女人的心,他不能不暫時撇開偏執的意識,認真的思索︰
那,真的是他的錯嗎?
第7章(1)
住院十天後,唐書槐的呼吸終于回復平穩,不再需要氧氣,也能夠自行下床如廁,醫生方才允許他出院,但生活起居上要小心一點,也還不能夠工作,要在一個星期後回診時再視情況如何而定。
「誰打電話來?」
從臥室出來,唐書槐恰好看到裴璃放下話筒,不由納悶他根本沒听到電話鈴聲響,為何她要接電話?
「不是誰打電話來,是我打電話請曹大哥訂幾台除濕機來。」
「喔」……他朝窗外瞄了一下。「今天天氣好像不錯,我可以出去走走嗎?」
「不行!」裴璃斷然道,邊轉入開放式的廚房里。「早上才下過雨。」
「好吧,那就不要出去。」坐到沙發上,他無聊地拿起電視遙控器打開電視。
「你吃過藥了嗎?」裴璃問。
「吃過了。」一台又一台地換過去。
「餓了嗎?」又問。
「呃……」他並不餓,但又怕裴璃擔心……「我想吃稀飯。」
「好,那我煎幾個荷包蛋,再……」頓住。
兩雙視線不約而同移向電話,唐書槐慢吞吞地接起話筒來。
「喂……不行,我還不能出門……不,你自己想辦法吧!」不等對方再多說,他就掛斷電話了。
裴璃詫異地挑了挑眉。「是誰?」
「志昂。」繼續轉台。
「公子又要找你幫他擦啦?」
「嗯。」
「你不打算去?」
「你說我不能出去的不是嗎?」
咦?轉性啦?
裴璃更是驚訝。「你是不是哪里又不舒服了?」
「不是,」唐書槐啼笑皆非。「我只是想為你跟孩子好好保重自己而已。」
「為我……跟孩子?」裴璃自言自語似的喃喃道,為什麼這句話听起來好像影片里的台詞一樣不實在。
「當然,在我的心目中,你跟孩子是最重要的!」
這句話就更虛幻了。
「……是嗎?」
「不然你以為……」話聲忽噤,唐書槐轉頭,再次伸手要去接電話。
「等等!」裴璃大叫,「我來接!」一邊用圍裙擦手,一邊快步走出廚房來到電話幾旁。
「喂……他在睡覺……沒騙你,一听完電話,他就去睡了……他才剛出院,精神還不是很好,自然很快就睡著了……不,我不想叫醒他……那是志昂自己的問題,為什麼要書槐處理……請不要再跟我說那種誰欠誰的話,很煩耶!」
她不耐煩地換手換耳听電話。「好,如果志昂真不想處理自己的問題,那也可以,請他從今天開始包紙尿布,我就去替他處理問題……不包?那我就沒興趣管他的‘鳥’事了,請別再跟我唆了,拜拜!」
鏘一聲丟下電話,轉眼,卻見唐書槐唇角微勾,眸底笑意盎然。
「紙尿布?」
「對啊,他不想自己擦,就得包紙尿布,」她理直氣壯地說,轉身走回廚房。「不包,就麻煩他自己擦!」
唐書槐笑著搖搖頭。「放心,等我能出門,立刻去處理這件事。」
「哪件事?」
「誰欠誰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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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星期後回診,唐書槐還不能工作,但裴璃肯放他出門了,不過,她堅持要跟著他,免得他情緒太激動又發作哮喘。
「你在車上等我好嗎?我想跟媽媽單獨談談。」
裴璃遲疑一下。「好吧,不過你要答應我,一覺得哪里不舒服就馬上出來。」
唐書槐頷首。「我答應你。」
于是,唐書槐單獨一人進入唐家,在後院里見到正在修剪花草的唐媽媽,除了打麻將之外,花草是她唯一的興趣。
「媽。」
「終于肯出來見我們啦!」唐媽媽嘲諷地道,背對著他,手里仍然細心地修剪著珍貴的花花草草。「娶了老婆果然就不一樣了,沒心沒肝忘恩負義,你忘了欠我們多少嗎?」
唐書槐若有所思地注視著唐媽媽的背影片刻。
「媽,你真的認為我欠了你們的嗎?」
「當然,不然你以為是我欠你們的嗎?」
「或許……是。」
不知為何,唐媽媽突然震了震,手上的花剪也抖了一下,喀嚓一聲剪掉一根原該保留的花枝。
「胡……胡說,明明是你欠我們的!」聲音也有幾許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