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亞戈似乎也察覺到了這一點,總是躲她躲得遠遠的,到最後,幾乎只有用餐時間才看得到他,其他時間,他就變成了隱形人,看不見就是看不見。
畢安婕也拿他沒轍,一年中就這幾個月采摘期。忙碌是理所當然的。
就這樣,直到翌年一月中,橄欖終于全部采摘完畢,那些來打工采摘橄欖的臨時工人也全都回去了,大家終于可以輕松下來,可就是迪亞戈始終是隱形人。
匆匆走過中庭,步出大門,畢安婕左右一看。一把捉住路過的何塞洛。
「迪亞弋呢?」
何塞洛住橄欖園一指。「那里。」
「麻煩你去叫他一下,我有急事找他,謝謝。」說完,畢安婕又匆匆回到書房去。
不一會兒。迪亞戈就出現了,活生生的,不是隱形人。
「找我有事?」他小心翼翼的問。
畢安婕從一張攤開的橄欖園地界圖上抬起頭來,直接遞給他一張泛黃的文件。
「這是什麼?」
迪亞戈狐疑地接過來一看,兩眼瞪大了,「借貸清償?」再仔細看下去,他更驚訝了。「咦?原來祖父已經把那塊地贖回來了?」
「但我們的橄欖園地界似乎並不包括那塊地。」畢安婕指指地界圖。
「嗯。」迪亞戈頷首,「這是我祖父那時代,為了籌錢買橄欖苗而抵押的地。
我父親說祖父一直想把那塊地贖回來,不然我們的橄欖園總是缺了一個角,」再低眸看一下日期,「看這日期,剛好是祖父心髒病發去世前兩天,看來祖父沒來得及告訴父親,而對方也就裝作沒那一回事了。」
小人!
「你父親沒有設法去把它贖回來嗎?」
「他是想,但當初祖父借貸時,契約上有言明。若七年內未能清償,那塊地就屬于對方的了!」迪亞戈無奈苦笑。「祖父清償的時間剛好是滿七年的前一天。」
「那就買回來呀!」
「對方不肯賣,抵押出去後才發現那塊地生產的橄欖油品質最莊,前年的國際專業橄欖油大獎,就是那塊地生產出來的橄欖油得到的。」
「那麼……」畢安婕瞥一下買賣契約書,「現在你應該可以要回來了吧?」
「應該沒問題,現在是對方的孫子在管理他們的橄欖園,他是我的高中同學,跟我交情很好,」迪亞戈興奮地揮揮那張借貸清償書。「有這張文件,應該馬上就可以要回來了!」
看著迪亞戈興高采烈的跑出去,像個孩子一樣雀躍,畢安婕也很開心,決定要稿賞自己一下。
今天就提早收工吧!
稍微整理一下後,她就走出書房,沒想到迪亞戈迎面又跑回來。
「為了感謝你,找個時間我帶你出去玩,先想想要去哪里,嗯?」話落,人又一陣風似的飆走了。
「呃?」
要帶她出去玩啊?
嗯嗯,要到哪里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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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提到西班牙,人們直覺就想到兩件事︰斗牛和佛郎明哥舞。
斗牛,畢安婕看過了,也沒興趣再看,而佛朗明哥舞,她還沒見識過,所以,當迪亞戈問她想去哪里玩時,她的回答是想去看看佛朗明哥舞。
為此,她還特地穿了一件吊帶裙,不過迪亞戈穿得更特別。
平常時候,他總是和她一樣,襯衫、牛仟褲和球鞋就應付過去了,但這天,他穿了一件絲質白襯衫和黑背心、黑長褲,看起來有點……有點……
狂野!
「干嘛一直看我?」迪亞戈扶著方向盤,困惑地問。
「你……看上去有點不一樣了。」畢安婕喃喃道。
迪亞戈輕笑,「是嗎?」
連笑容看上去也有點狂野!
沒來由的,畢亥婕的心跳莫名其妙的開始加速,還有點喘不過氣來,她慌忙轉開眼望向車窗外,讓沁冷的風吹散她險上的熱氣
可惡。可惡,她到底是怎麼了?
就這樣,往格拉納達一路上,她拼命拉住自己的視線,不讓自己看他;而迪亞戈則不斷困惑地瞄向她,不解她是怎麼了?
「到了,我先帶你在格拉納達城內四處逛逛。」
「咦?不是要去看佛朗明哥舞嗎?」
「城內的佛朗明哥是給觀光客看的,多少摻雜了一點現代舞的味道,是表演,晚上我再帶你出城去看看真正的佛朗明哥舞,那才是跳舞。」
「好……咦?這里好像很多學生呢!」
「這里雖然比塞維爾小,但比塞維爾‘年輕’多了。」
直至晚餐後,迪亞戈才開車帶她到城外郊區一棟建築物前,剛下車就听見里面傳出來的歌聲與吉他聲。
迪亞戈沒有敲門,因為大門是洞開的,他逕自帶她穿過屋內進入中庭,赫然發現中庭里竟然燃燒著一盆火堆,拱廊前擺了一圈椅子,都坐滿了人,還有人干脆席地而坐。
火堆旁,一個穿著傳統吉普賽裝的女人忘我地跳著舞,那女人真叫一個美啊。妖嬈多姿,體態嫵媚。舞姿更是煽情,連身為女人的畢安婕都看得兩眼發直。
迪亞戈頃想帶畢安婕悄悄在後面隨便找個位置坐下,但很不幸的,那女人一舞蹈回身來就看見了迪亞戈,那張美得令人心痛的臉立刻燃起瘋狂的熱情,一整個人狂喜的撲了過來。
「迪亞戈!」
畢安婕不得不承認,那女人不但美得攝人,連聲音都超級有磁性,保證會讓男人連骨頭都酥掉——比鹽酥雞更酥。
「伊莎貝爾,好久不見了。」迪亞戈笑著與她互親雙頰。
那女人,伊莎貝爾,緊抱住他不放,還撒嬌。「好久好久了。迪亞戈,我好想你喔,你都不想我嗎?」
「你是知道的,我一直很忙。」迪亞戈不落痕跡地閃過她想親上來的嘴。
「忙得連想我的時間都沒有嗎?」伊莎貝爾哀怨地瞅著他。
迪亞戈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才好。幸好,現場的人幾乎都認識他,也團團包圍過來了。一個個輪流和他親熱的相互擁抱。
「真的好久不見了,迪亞戈。」
「剛忙完吧?」
「別光顧著工作呀、太不像西班牙人了!」
迪亞戈掛著熱情的笑容,一一和他們打招呼寒暄,好半天後,才有空將畢安婕拉上前。
「這是我朋友的妹妹,潔西卡,她想看看佛朗明哥舞,我就帶她來了。」
伊莎貝爾嬌媚地橫著眼。「原來是小妹妹想看啊!」
小妹妹?
「是啊,老姊姊,是我想看。」畢安婕不清不楚地在嘴里咕噥。
一聲嗆咳,她殺去一眼,迪亞戈嘴角在抽搐。
「可以,不過,你要‘幫忙’。」伊莎貝爾朝三個吉他手其中之一使個眼色,那人立刻把吉他拿給迪亞戈。
畢安婕驚訝地看看吉他,再看迪亞戈。「你會彈吉他?」
迪亞戈莞爾。「會一點。」
第4章(2)
說話間,眾人陸續回座,有人讓出兩張椅子給他們,迪亞戈便偕同畢安婕一道落坐,然後翹起腿,放好吉他,修長的手指輕輕撩撥,熟練地撥弄出一串流暢悅耳的音符。
畢安睫雙眉挑高了。「一點?」
迪亞戈朗聲大笑,用力揉揉她的腦袋,而後轉注伊莎貝爾,後者誘惑地一笑。而後側臉垂首,雙臂後揚,在飄搖不定的火光中,剎那間,他不再是那個嬌媚的美人了,而是一個歷盡滄桑,悲涼的女人。
畢安婕正感驚嘆不已,一串串細膩而感傷的樂音徐緩地揚起。深沉的曲調,悲苦的旋律,那蒼涼而哀傷的音符,將吉普賽人流浪漂泊的靈魂詮釋得淋灕盡致,訴盡了歷盡滄桑的艱辛,生離死別的淒苦,以及受歧視、被壓迫,千年不變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