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怪!」羅媽媽嗤之以鼻的哼了哼。「交女朋友這種事對那小子來講根本沒有什麼特別意義,只不過為了方便上床而已。他以前的女朋友還跟別的男孩子上床呢,但他發現之後,別說發脾氣了,連不高興的表情都沒有,事實上,他根本不在乎,隨便揮揮手就切了。」
「真的?」曹北琪有點訝異,而且奇怪。「那三哥干嘛那麼在意我和男同學一起出去逛書店?何況我也不是單獨和那個男同學一起去的,秀秀也在嘛!」
「所以我說他吃醋嘛!」
是嗎?羅楚逸真的會為她吃醋嗎?
「三哥……」曹北琪兩眼亮晶晶地眨個不停。「真的吃醋了?」
「對,對,他吃醋了!」羅媽媽放下菜刀,把切好的西紅柿挪到盤子里,再換絲瓜來刨皮。「換句話說,他還是有在意你的。
「是喔!」曹北琪心里開始冒溫泉泡泡,兩邊嘴角很夸張的往上翹。
好神奇,他居然會為了她吃醋耶!
剝完一大盆四季豆之後,曹北琪見羅媽媽正專心剁雞塊,沒空說話,免得一刀順便剁下自己的手指頭加菜,她便躡手躡足悄悄溜之大吉,逃過處理洋蔥的命運。她有比切洋蔥清洗眼楮更重要的事必須先解決。回到羅楚逸房外,她默默撿拾一地被某個脾氣不太好的家伙K出來的東西,再無聲無息的模進房里去把東西一一歸回原位,然後望向書桌前的高背椅,寬大的高背椅背對著她,看不出有沒有人,但她知道,房間的主人就坐在那里。
她至少深呼吸了五分鐘才鼓足勇氣開口,已經做好被分尸的心理準備了。
「呃,三哥,要不要休息一下?第四台正在播‘博物館驚魂夜’,听說很有趣喔!」
語畢,她屏息等待回答,或是另一波攻擊。
良久,良久,雖然某人始終不動如山,好像根本沒听見似的,但她知道他並不是真的沒听見,而是在考慮要如何「收拾」她?殺了她?或者陪她看電視?
不管他打算如何,她都不敢催促他,連多吭一聲都不敢,只能默默等待最終判決,一邊在心里自哀自憐。
嗚嗚嗚,她真的好可憐喔!
她自認不是個溫馴的女孩子,更不懂得忍氣吞聲、逆來順受那一套,雖然平常愛玩愛笑,脾氣好好,但有必要的時候也能夠強悍一下,翻江倒海是不敢說啦,起碼也有雞飛狗跳的功力。總之,她不會去欺負別人,也不容人欺負。
然而一旦遇上羅楚逸,她就破功了。
扁是遠遠瞧見他,她就開始進入備戰狀態,總是戰戰兢兢的唯恐一個字說不對引發某人的殺機,戒慎疑懼、步步為營,連心跳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完完全全變成了另一個不是她的人。
有時候她都懷疑自己是不是有雙重人格。
包可悲的是,雖然對于一面對羅楚逸就萎縮成小螞蟻這件事,她真的超級不甘心,但,沒辦法,她就是愛他咩,只能認命的做一個被虐的小媳婦。幸好,他從沒有打過她,最多拿東西K她,那也沒什麼了不起,她不會躲嗎?話說回來,據她所知,他那些過去式女朋友,各個都挨過他的耳光、嘗過他的名腳,唯有她沒有那份「榮幸」,這是不是有什麼特別意義呢?希望是。
許久、許久之後,終于,寬大的高背椅以緩慢得令人心慌的速度,徐徐地回轉過來,正面對著她。
曹北琪吃力的咽了口唾沬,彷佛臨判的死刑犯,垂首不敢吭聲。
斑背椅中靜靜坐著一個男人,不是灑月兌風趣的帥哥,也不是成熟穩重的熟男;不是脾氣火爆的「大哥」,也不是斯文儒雅的書生;不是嚴酷冷峻的壞男人,也不是溫和穩重的好男人。
不,都不是,而是一個看上去很沒有分量的乞丐男。
說他沒有分量是因為他很瘦,雖然瘦不露骨,但以男人的標準來講,就是很瘦;肌膚更是白皙得近乎慘白,看似弱不禁風,好像隨便一個人對他吹口氣,他就會崩塌成一堆發霉的面包粉了。
而說他是乞丐男,並不是因為他很髒,相反的,他很愛干淨,一天都要洗好幾次澡,說他是乞丐男是因為他很不愛整理自己,散漫又邋遢,不但從不梳理那一頭糾結雜亂的頭發!最多只是用槍皮筋綁成一束小馬尾;穿衣服更是隨便,隨手模到什麼就穿什麼,總是像穿著一身剛擰吧淨的抹布。但最奇特的是他的長相,清奇的五官飄忽淡然、空靈月兌俗,幾分無欲無求的氣息,幾分不食人間煙火的神韻,瞳眸半闔,目光掩覆于長睫之下,顯得有些兒心不在焉。
無論何時何地,他都是這副神游太虛、魂回九天的樣子,宛如游離身軀到處悠蕩的幽魂,恍恍惚惚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人家跟他說話,他也好像听不見,尤其是當他心情不好的時候!譬如現在,就算核子彈貼在他耳朵旁邊爆炸,他都會很用力的給你裝作沒听到。
標準自閉兒癥狀。
毫無疑問,他那些前任女友全都是被他這種仙風道骨的樣子給騙去了,錯以為他是個人畜無傷的清純男人,而事實上,他徹頭徹尾是只沉淪地獄的大惡魔,除了傷人之外沒有其它本事……
包正,除了傷人之外,他還有另一項本事,別看他面白白,郎山比巴,好像肺癌末期快隔屁了,他的床上功夫可是有猛男質量保證的,就算是宇宙第一的女人也要臣服。
自閉兒猛男。曹北琪在心里替某人加了一個封號,一邊膽戰心驚的從睫毛下偷覦他,企圖看出自閉兒猛男的心情如何,可是看了半天什麼也看不出來,只好繼續培養聖人等級的耐性。
又過了幾乎有半世紀之久,他終于開金口出金聲了,如同外表一樣,嗓音輕淡而縹緲,漫不經心的語氣。
「你很閑?」
「呃,也不是很閑啦,是……」
「是你覺得我滿足不了你,所以想換個男人試試看?」
喂喂喂,這樣說太毒了吧?
她只不過是到書店去找上課要用的書,然後不小心被人家舌忝到一點豆腐渣,有沒有那麼嚴重啊?
「我不……」
「閉嘴!」
閉嘴?
喔喔喔,她懂了,某人根本不想听她的任何解釋,只要她乖乖的讓他罵到氣消……
「……」啼笑皆非在心里,不敢再回嘴了。
「或者,你覺得老是同一個男人太枯燥無味了,想來點‘甜點’?」
好吧,好吧,你可以再刻薄一點沒關系。「……」嘆氣在心里,還是不敢回嘴。
「還是說,其實你是個的女人,一個男人滿足不了你的需索無度?」
算你狠!
「……」咬牙切齒在心里,依舊不敢回嘴。
「為什麼不說話?」
她可以說話嗎?
「……」悶氣在心里,就是不敢回嘴。
「心虛?」
心沒有虛,腦袋快虛了!
「……」吐槽在心里,總是不敢回嘴。
「……上床!」
就說吧,他是超級猛男,在床上!
兩個鐘頭後,羅媽媽敲門叫他們吃飯,曹北琪即刻驚醒過來,旋即硬拉起身子靠在床頭,四肢百骸酸痛得好像剛被肢解過又重新縫合起來的尸體。某人很愉快的把怒氣全都發泄在她身上了。
被單覆掩于胸前,她默默看著枕邊人自顧自下床著衣,自顧自開門吃飯去,別說招呼她,連看都不看她一眼,但她反而安心的笑了。
他從不主動找她,除了上床。
她知道,只要他不把他那只「名腳」踢到她身上來,而且還會主動找她上床,他就不會跟她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