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娘、雪兒,妳倆不要動,保護其它人!」
「知道了!」
杜琴娘和慕容雪一人一把秀鸞刀嚴陣以待,後頭右邊是慕容大夫人和抱著幼兒的周彩兒,左邊是慕容羽段和默硯心。
沒有人注意到,默硯心左臂睡著劭兒,右手水袖內竟隱隱泛著尖銳的冷芒。
大家只注意到,慕容問天神色凝重;相反的,胖老頭卻是一臉彌勒佛般的慈藹笑容,兩人相對而立,誰也不曉得誰會先動手,只隱約感覺到,不管是誰先動手,肯定是一招定生死……
毫無征兆地,一道刺耳的嚎嘯聲驀然響起,人影倏閃,胖老頭急掠向前,手中揮舞著一支怪異的武器!那刺耳的怪嘯聲就是它發出來的;同一時間,慕容問天的身形彷如雷縱電馳般迎上,劍光上下翻飛,帶著隱隱的雷鳴呼號。雙方只一錯身,一切就結束了。胖老頭依然是一臉彌勒佛般慈藹的笑,慕容問天的神色凝重如初,誰也看不出到底是誰贏了。然後,毫無預示的,胖老頭突然往前趴了下去,霎時間,蘇燦和他帶來的人全都嚇得停手了,各個滿臉的駭異,怎麼也沒想到他們賴以為靠山的堂中高手,竟然擋不住慕容問天一招!
難怪當年慕容家能夠成為武林世家之一,果然有兩把刷子。
蘇燦猛一咬牙,「走!」驟然飛身離去,他帶來的人七手八腳扛起胖老頭的尸體,也急急忙忙跟在後頭跑了。
見狀,慕容大夫人頓時松了口氣,整個人差點軟癱在地上。「總算走了!」
慕容問天冷哼。「他們會再回來的!」
慕容大夫人驚喘。「你說什麼?」
「他們會再回來的,而且……」慕容問天徐緩地轉過身去面對慕容大夫人,表情比之前更凝重。「他們會帶更多、更厲害的人手來,這回……」
「怎……怎樣?」慕容大夫人忐忑地問。
「恐怕我們是對付不了了!」
入夜了,往常這時候大家都已各自回房去了,但今夜,慕容家一大群人依舊聚集在前屋里,沒有半個人有絲毫睡意。
「逃!我們要快逃!」慕容大夫人尖銳的呱呱叫。
「逃不了的,他們會派人監視我們,無論我們逃到哪里,他們都會追上來,特別是……」慕容問天環視眾人一圈。「我們之中有些人不會武功,更難以月兌逃。」
她就是「那些人」之一!
慕容大夫人瑟縮一下。「我……我怎知會有今天,否則當年你大哥要教我的時候,我也會認真學的。」
「現在說那些也沒用了!」慕容問天嘆道,「話說回來……」他疑惑地目注慕容月楓。「千仞堂要搶周家的財產,讓他們搶去也就算了,為何一定要殺你滅什麼口呢?」
沒料到慕容問天會重提此疑問,慕容月楓霎時臉色大變,慌亂之下,不住向娘親使眼色求救;後者會意,馬上重重咳了好幾下,再把所有人的注意力拉過來。
「那個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是我們不逃,難道真要讓咱們慕容家斷根嗎?」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他真要犯此「滔天大罪」嗎?
丙然,慕容問天神情一緊,心中的疑問又被塞回箱子底保存了,他撫著下巴沉吟許久。「嗯……全部的人都要逃走……真的不太可能……」
「那就想辦法讓月楓帶妻兒逃走就好了!」慕容大夫人月兌口道。沒見過自私得這麼明目張膽的人,慕容大夫人話一說完,眾人之間頓時刮起一陣狂風暴雨。
「我不管,我也要走!」慕容香抓狂。
「太過分了,為什麼只讓堂哥逃走就好了?」慕容雪刮風。
「麻煩是月楓表哥招來的,他最不應該逃了!」杜嘯風暴怒。
「我要回婆家了,那里再怎麼差勁也比這里安全!」慕容燕嗚嗚咽咽下大雨。
慕容問天面無表情,什麼話也沒說,慕容大夫人以為他也不贊同,便不再多唆,不管別人怎麼說,她自有她的主意。
誰都能死,就是她的寶貝兒子和孫子不能死!
凌晨,黎明將起,夜最漆黑的一刻……
「開門,月楓,快開門!」慕容問天在慕容月楓門前焦急的低聲輕喚,但應聲打開的卻不是慕容月楓的房門,而是隔壁慕容大夫人的房門,更奇怪的是,她依然衣著整齊,竟是清醒白醒地未曾入睡過的模樣。
「不用找他了,他走了!」慕容大夫人若無其事地說,好奇的視線在慕容問天身後的慕容雪和杜嘯風兄弟倆身上來回打量,後者三人眸眶泛紅,神情哀淒,好像狠狠地大哭過一場似的。
「什麼?」慕容問天又驚又怒地大喝。「他什麼時候走的?」
「好久啦,」慕容大夫人得意地道。「子時一過,我就叫他帶著老婆和孩子趁夜逃走了,相信有我們擋在這里,至少要好一陣子之後才會有人去追他們,那時他們早已逃得遠遠的!」
有人在這里為他們擋住追兵,他們一定逃得掉的!
慕容大夫人自信滿滿的這麼以為,全然沒考慮到其它無辜人的生死,那些根本沒放進她心里頭過。
「妳……妳……」慕容問天氣得說不出話來。
「是你不肯幫他們想辦法逃走,我們只好自己想辦法呀!」慕容大夫人根本不認為自己做錯了什麼。
「妳……」慕容問天猛一甩手,驀而回頭。「你們先走,不然來不及了!」
慕容雪和杜嘯風兄弟相對一眼,再看看懷中的襁褓,毅然點頭。
「是!」旋即轉身迅速離去。
「到底找月楓什麼事?」慕容大夫人好奇地問。
「你們真是……真是……」慕容問天已經氣到沒力再氣,只剩下嘆氣。「我和相熟的漁夫說好了,讓他們出船時順便帶人逃走,沒有人會懷疑凌晨出發的漁船,相信他們應該可以順利逃走才是,雖然能帶走的人不多,起碼可以為慕容家和杜家留下條根。想不到你們竟然……」
「你為什麼不早說?」
「沒和他們說好之前,我也不知道他們願不願意冒這個險,怎麼說?」慕容問天反問。
慕容大夫人想了想,而後聳聳肩。「無所謂,反正月楓已經逃走了。」
慕容問天深深注視她一眼,而後回身走人,只丟下一句話。「月楓逃不掉的!」果然,午時不到,慕容月楓就一臉惶然地帶著妻兒灰頭土臉的回來了,周彩兒還抽抽搭搭的哭個不停。「所有能走的路我都試過了,都被堵住了!」
除了水路。
但唯一能走的路卻被他自己錯失了。
慕容大夫人神情慘變,呆了半晌,霍地轉向慕容問天大吼,「快叫漁船帶他們逃走!」
慕容問天無奈搖頭。「沒辦法,凌晨時分,漁船就都出發了!」
「另外想辦法,你一定要想到辦法!」慕容大夫人驚慌失措地大喊。
「搭漁船逃走是唯一的辦法,但月楓自己錯過了。」慕容問天還是搖頭。
「我不管,你非得再另外想出個辦法來不可!」慕容大夫人故態復萌,又擺出野蠻霸道的「風範」來了。「長嫂如母,你不听就是不孝!」
長嫂如母,長嫂如母,她用這四個字壓榨了他們一輩子,還不夠嗎?
「大房和二房已經分家了!」杜琴娘失控地吼回去,「沒有什麼長嫂,也沒有什麼如母,你們是你們,我們是我們!」忍耐到這里,她已經忍耐到了極限,忍無可忍,不想再忍了。
「麻煩是月楓自己招惹來的,你們自己想辦法!」
沒想到杜琴娘會反凶回來,慕容大夫人不禁瑟縮了一下。「但……但月楓是咱們慕容家的根啊!」杜琴娘嗤之以鼻的哼了哼。「那又怎樣?慕容家又不只他一條根,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