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浮笑,慕容羽段搖搖頭。「不,她並不是故意不搭理人的,而是……」
不一會兒,笑聲接二連三地爆出。
「不會吧?」
「真的?」
「大嫂好好玩喔!」
「嗯嗯,那現在我們知道該怎麼做,她才會搭理我們了。」再晚一些時,大家都各自回房歇息去了,而慕容羽段,他喜歡看書,也只有這時候才有空看書。
「我想看點書,妳先睡吧!」
默硯心看了他一下,臉上依然沒有絲毫表情,卻倒了杯茶放到書案上,然後捧著女紅籃子坐到窗前,他看書,她做女紅。
偶爾,他會不經意地舉眸看看她,然後,她也會抬頭看他,卻誰也沒出聲,兩人只是相對片刻,再分別回到自己的事上,他看他的書,她做她的女紅;又有時,是她先抬頭看他,而他則若有所覺地把目光從書頁上移到她那邊,兩人再次相對片刻,依然無言,然後又分別回到自己的書和女紅上。
他始終沒有說話,她也沒有任何特別的反應。
新婚夫妻如此安靜、如此平淡,就像成親十幾二十年的老夫老妻似的,這實在是有點奇怪。
才新婚第二天,他不應該看書,她也不應該做女紅的。然而,他們之間的氣氛是那麼的自然,空氣中充滿了平和與安詳的寧靜,雖然沒有新婚的喜氣?卻彌漫著一股恬淡的溫暖。
「起更了,我們睡吧!」終于,他擱下了書本,然後,很自然地招呼妻子上床,再很自然地側過身去,
很自然地環住她的嬌軀,又很自然地俯首覆上她的櫻唇,很自然地順便解開她的內衫,最後,很自然地……
新婚夜的「任務」,他們又完成了一次,只是,這次不會痛了。
事後,如同未婚前一樣,她習慣性地側過身子去睡,他則很自然地展臂環住她的腰,將她拉向他,讓她的背貼在他胸前。
然後,兩人闔上眼,睡了。
新婚沒幾天,慕容羽段就覺得默硯心是個很適合他的妻子,因為他不愛說話,而她正好是個啞巴。雖然兩人沒有辦法像平常夫妻一樣用談話聊天來溝通,但不知為何,他總是能夠從她的眼神和肢體動作上,臆測出她的思考和行為;而她,也似乎並不需要他對她說什麼就能夠了解到他的需要,他們之間最好的相處模式,似乎正是!不說話。
然而,杜琴娘卻有不同的想法,兒子和媳婦兒在房里頭是怎樣的,她不清楚,也不好過問,但他們出了房間後,媳婦不說話,沒話講,她是個啞巴嘛,但兒子竟然也跟媳婦說不上幾句話,這就太過分了。
冷眼旁觀半個月後,她終于忍不住了。
「羽兒,來來來,娘有話跟你說。」
這日,晚膳剛過,默硯心和慕容雪到廚房去洗碗,杜琴娘就拉著兒子到屋外去「說話」。
「娘?」慕容羽段有點困惑,是什麼話不能當著大家的面說呢?
「我說羽兒啊,娘知道你不愛說話,可是呢……」杜琴娘拍拍兒子的手。「你得替硯心多想想啊,她一個人嫁到咱們家來,地兒不熟,人又生分,那是很孤單寂寞的,更糟糕的是,她也說不出口。所以啊……」
她朝屋里瞥去一眼。「你得多和硯心說說話,讓她盡快熟悉你、熟悉咱們,你懂嗎?」
慕容羽段很仔細地听完,再認真的想了想,然後反問了一句。「說什麼?」
依然很困惑,他並不覺得他和新婚妻子之間需要特別說什麼呀!
說什麼?竟敢問這種話!拳頭舉起來,差一點點就捶過去了,「當然是跟她說一些咱們家的事呀!」杜琴娘咬牙切齒地說。「盡量讓她多了解一點咱們家,還有咱們家里的人,她才能夠早點把咱們家當作是她的家,把咱們家里的人視為她自己的家人,懂了嗎?」
兩眼盯著那只高高舉在半空中的拳頭,慕容羽段小心翼翼的側移一步,盡量避開娘親的攻擊範圍圈,再認真思考片刻。
「或許……懂了。」
不是很有把握的語氣,令人听了一點信心都沒有,不過,這也表示他至少會試著多和媳婦說說話,那就夠了。
「每天都要說喔!」
「是。」
「很好,那咱們進去吧!」
話落,杜琴娘抬腳就走,慕容羽段連忙闔起甫張開的嘴,快步跟上。
他原想再問問,他應該什麼時候跟妻子「說話」的,現在想想,也許娘是要他自己決定,那就他自己決定吧!
同樣的,晚膳後大家便各自回房休息,而慕容羽段也習慣性地一回房後便坐上書案後的椅子,打開書本,靜下心來看……慢著,不能看!娘要他和硯心多說點話,但他們根本沒什麼時間獨處,算來算去也只有現在,現在再不說,就真的沒什麼機會說了。
可是,他究竟要跟她說什麼呢?
心中暗忖,他的視線下意識往前望,正好他的妻子將茶盅擱上書案,兩雙目光很自然地交會在一起,然後,膠著住了,並不像以往那樣片刻後就分開,因為……
他知道她在等待,等待他跟她說話。
而她也知道他在思索,思索要對她說的話。
所以他們的目光膠著住了,因為他在思索要說什麼,該如何起頭;而她在等待他開口,說清楚究竟是什麼事?這真的是很奇怪的狀況,娘說硯心和他不夠熟悉,他也承認,他和妻子的確相當陌生,畢竟,他們新婚才半個月,可是,他們之間卻毋須言傳便可意會到對方的心思,靠的完全是一種純粹的直覺,而不是對彼此的認識。他對其他任何人都沒有這種直覺,只有對她,幾乎是從第一次在湖畔見到她開始,他就有這種直覺了,而對她的認識愈多,直覺所判斷出來的答案就愈詳細、愈精準,甚至比說出來的話更正確。
嘴里說出來的話有可能是謊言,而隱藏在心里的思緒是再真實不過了。
所以,他實在不認為他還有必要向妻子「介紹」自己,他們確實是很陌生,卻一點也不妨礙他們對彼此的直覺。
那麼就……
「小妹,她都十九歲了,卻沒有適合的對象上門來求過親,因為……」
這就是他思考後的決定,說出他心中的煩惱,不但可以讓她了解家里的狀況,也可以個別了解他的家人,更可以了解他本身的想法。
最重要的是,這也是他尊重她的表示!他在征詢她的意見。
所以,他就一直說一直說一直說,而他的妻子也默默地站在那里一直听一直听一直听……請等一下,她……真的有在听嗎?直覺不對而停下來的慕容羽段,狐疑地審視眼前的妻子,見她表情是不變的漠然,姿勢也毫無二致,尤其她那雙美得令人心痛的瞳眸更是盯著他看得毫不稍瞬,似是很專心在聆听,可是……
「硯心?」
丙然,沒有任何反應。
慕容羽段不由輕嘆,娘說得好像不太正確,他很努力要讓妻子了解他的家、他的家人,她卻根本沒興趣听嘛!
旋即,他又淡然一哂。
可是,這不也正是她最可愛的地方嗎!
于是,他伸長手踫踫她,她那雙直盯著他看的美眸突然睜了睜,他若無其事地收回手翻書頁。
「沒事了。」
然後,他垂眸看他的書,她則抱著女紅籃到窗前做女紅。
以後,他還是會繼續說給她听!娘親的話不能不從,不過,如果是她不想听的話題,他就不會再繼續說下去了。明兒個再換另一個話題吧!
喀嗓!翻身,繼續睡。喀噤!喀嗓!再翻身,再繼續睡。喀噤!喀噤!喀噤!喀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