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喔,從主臥室看出去只看得見葡萄園,那你只好住後翼的房間了。」
于是,費艾也住下來了,每天和雪儂一起上山下海、跑東跑西,好像她剛到法國那時候,兩人總是膩在一起,不同的是,那時候雪儂的心還在台灣,而此刻,雪儂的心已經在法國生根了。
十天後,兩人正在村子里閑晃,匆听得路旁閑聊的老人家談起晚上會有一場按古舞會,兩人頓時雙眼一亮,不約而同往回跑。
「快,回去換衣服!」
「你有嗎?」
「我沒有,但女主臥的衣櫃里滿滿都是,我試穿過,剛好合身。不過男主臥衣櫃里的衣服你可能不太合適,褲管好像太長了。」
「不要緊,我跟管家的兒子借,他應該有,我相信我們的身材差不了多少。」
因此,一回到城堡之後,兩人就一個往後跑,一個往樓上沖。
雪儂先匆匆洗了個戰斗澡,穿上內褲、後便直接轉入更衣室打開衣櫃的門,旋即瞠眼傻住。
又是什麼狀況?
浴室里依然是霧蒙蒙的水氣,但這回她可以很清楚的看到那個男人,因為他就在她前方兩步處正面對著她,上衣月兌一半,一臉驚訝。
黑褐色的眸子對深黑色的眸子,好半天沒有人有任何動靜,也沒有半點聲音。
然後,他動了,視線,徐徐從上方拉到下面,流連了好一會兒後,再很不情願的緩緩回到她臉上,自他眼中,她可以一清二楚的瞧見兩把熊熊燃燒的欲火——保證可以在三秒鐘之內燒光地球上所有的森林,因此,當他張嘴似乎要說話時,她即刻砰一聲關上門,隨即又打開……
滿滿的泡泡袖長裙。
沒錯,這是衣櫃,她並沒有開錯門,所以,剛剛那是怎麼一回事?那男人又是怎麼一回事?
她呆呆站在衣櫃前面,怎麼想都想不通究竟是怎樣?
雖然她的背脊還是有點毛毛的,但已經沒有第一次見到時那種想落跑的恐懼,也許是因為她看清楚了那男人的模樣,而那男人實在不像鬼。
直到費艾來敲門。「雪儂,還沒好嗎?」
猝然回神,她甩甩頭,硬生生甩開剛剛那件事,隨手拿件衣服穿上,胡亂刷兩下頭發,一邊跳著腳穿鞋,一邊大叫。
「好了、好了,快好了!」
不管是不是真有鬼,這件事絕不能說出去,不然管家一家人一定會落跑得比誰都快。
除非他們先被嚇死!
這天晚上,當雪儂和費艾一起跳舞的時候,腦海里卻只想著為什麼會又踫上那種事了?
還有那個男人,修長挺拔的個子,深沉俊挺的五官,年歲跟費艾差不多,二十六、七歲上下,氣質卻比費艾成熟許多,即使雙眼欲火熊熊,表情依然十分冷峻,還有點嚴酷,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好像在哪里看過他,雖然她對他一點印象都沒有。
他到底是誰?
又為什麼會跑到她的「幻覺」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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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初,陽光已十分燦爛,但雪儂似乎一無所覺,兀自漫步在葡萄園的小徑上,愈走愈遠,好像想一路走到巴黎去。
「雪儂。」
「嗯?」
「你最近似乎有點心不在焉,有什麼心事嗎?」
雪儂瞄費艾一眼,聳聳肩。「沒有啊!」
費艾也是第一次到古堡來,那種事問他也沒用,就算要跟他討論那究竟是什麼狀況,以他那種鐵齒不信邪的個性,恐怕也只會招來他的嘲笑,搞不好他還會認為是這里的環境不適合她,致使她腦筋不正常產生幻覺,下一步可能就要進入發瘋階段了,于是硬要帶她回巴黎,那她不如什麼都不要告訴他。
「真的沒有?」
「沒有,真的沒有。」
「那就好。」
嘴里說好,但費艾的表情並沒有變多好,奇特的眼神駐留在雪儂臉上許久後,他又開口了。
「雪儂。」
「嗯?」雪儂依舊漫不經心的。
「我想告訴你一件事。」
「什麼事?」
「……我喜歡你。」
「我也喜歡你呀!」
就知道會是這種回答。
費艾苦笑。「不,我的意思是,以男人對女人的那種喜歡,我喜歡你。」
「喔。」隨口應了一聲,又繼續走出一大段路後,雪儂才驀然定住腳步,驚駭的回過頭來大叫,「你說什麼?」
「我喜歡你,不是兄妹之間的喜歡,是男人對女人的喜歡。」
「耶?!」雪儂張著嘴,說不出話來了。
「我知道,你很意外,需要時間消化這件事,」費艾慢慢走近她,「我會給你時間,也希望你能夠認真思考一下,能不能拋開妹妹的眼光,用純粹女人的眼光來看我?」話落,他在她額上印下一吻,旋即轉身離去。
雪儂繼續吃驚的站在原地,腦子里已是天下大亂,所有線路全都纏成一團,完全不能理解費艾到底對她說了些什麼。
現在又是什麼狀況?
直到艷陽幾乎將她的頭發全燒焦了,她才轉回城堡的路,一路整理思緒,一路喃喃嘀咕著費艾是不是在捉弄她?
然而一回到城堡,她就知道費艾不是在捉弄她,因為他真的離開了。
「上帝,他是說真的耶!」
她申吟著回到臥室里,決定先泡個澡冷靜一點再來想想該怎麼辦才好?
沒想到她這一泡竟泡得睡著了,直到冷水將她凍醒,她才抖著身子爬出浴白,左右一看,完了,忘了拿浴巾,急忙拉開毛玻璃門要去穿浴袍,但下一刻,她駭然驚喘一聲,低頭看,更是驚叫著砰一下又拉回毛玻璃門。
天哪,他光溜溜的,她也光溜溜的!
閉閉眼,她數到三,再拉開毛玻璃門,果然,沒人了,她馬上沖回臥室里穿上浴袍,再回到浴室里查看一遍,沒有人就是沒有人。
除非真的是鬧鬼,不然無法解釋這種狀況。
可是,他一點都不像鬼,也不可怕,至少她不覺得他可怕,既沒有恐怖的死相,也沒有傷害她的企圖,有什麼好怕的?
事實上,她還覺得他挺好看的,以她的標準來打分數的話,起碼可以打上九十五分,這種幽靈,說真的,實在沒什麼好怕的,等他現出鬼模鬼樣時再來考慮要不要逃命還來得及。
好吧,就算他真的是鬼魂好了,請問他又是哪一位鬼大爺?歷任堡主其中之一嗎?
多半是。
但,是哪一任呢?
想到這里,眼角不經意瞥見那本第一天被她隨手扔在那里的日記本,她即刻確定那家伙應該就是日記本的主人,也就是1847年康帝葡萄園的主人。
別問她為何這麼確定,她也不知道。
于是,她立刻擦干頭發換上T恤、牛仔褲,再騎上腳踏車到村子里四處詢問,一個鐘頭後又回古堡開車到伯恩。
在伯恩的圖書館,她耗了一整個下午,卻只查到1847年時,康帝葡萄園的主人叫埃米爾•裘雷歐瓦,有生辰,沒有忌日,1847年時他才二十七歲,從他父親手里繼承葡萄園不過四年,至于他的生平記錄根本沒有,只簡單一句他曾鬧過一件丑聞帶過去,他的妻子、子女等資料也付之闕如。
就是他在1869年以二十六萬法郎的價格,將康帝葡萄酒園賣給杜奧布羅杰家族的。
他為什麼要賣?因為他沒有子女可繼承嗎?
依然滿月復疑惑,她回到古堡里,晚餐時,用不經意的態度詢問管家,「你知道歷任堡主的事嗎?」
「那種事去問酒莊的人比較清楚。」
也對,釀酒技術是一代代傳下來的,歷任堡主的八卦要傳也一定是由他們傳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