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雅洛藍認為絲朵兒的判斷應該是正確的——莎里耶暫時不敢妄動,席特的軍隊便全數退回南方大地整軍,修戰船、補軍員,等待下次出征;而雅洛藍和絲朵兒自然也搭上他的順風船到南方大地。
天馬雖然方便,但總是太顯眼。
「請問……」嘉肯左邊看,雅洛藍抱著賽克;右邊看,絲朵兒抱著銀妞。「你們是在游山玩水嗎?還帶寵物!」
雅洛藍與絲朵兒相對一眼,聳聳肩,一起把賽克和銀妞放下,四腳剛落地,咻一下,銀妞沒命的逃不見,再咻一下,賽克興奮的追不見,沿路淌下一串口水,看得嘉肯瞠目結舌。
「它們在干什麼?」
「賽克在‘追求’銀妞啊!」雅洛藍忍不住又笑了。
「豬追狐狸?」嘉肯不可思議的瞪著豬和狐狸消失的方向。
「對,很搭吧?」雅洛藍滑稽的擠眉弄眼。
「很搭?」嘉肯的視線慢吞吞的收回來。「果然是你養的寵物,腦袋都不太正常!」
絲朵兒失聲大笑。「那是傳染病,他的寵物都是被他傳染的!」
雅洛藍斜著眼看她。「那你也應該被我傳染上了吧?」
絲朵兒橫肘狠狠的頂他一下。「我很正常!」
雅洛藍齜牙咧嘴直吸氣。「好好好,你最正常,你最正常!」
嘉肯看看雅洛藍,再看看絲朵兒,搖搖頭,回身進屋,雅洛藍和絲朵兒吐吐舌頭,一前一後跟進去,三人分別落座,嘉肯目注雅洛藍,表情格外凝肅。
「說吧,妮貝拉又搞出什麼麻煩來了?」
「她弄巧成拙了……」
半個字也沒有隱瞞,雅洛藍將所有情況與結果告訴嘉肯,令人驚訝的是,嘉肯竟然很冷靜,既沒有生氣,也沒有難過,一直听到最後一個字,他都保持最平靜的態度。
「自從得知妮貝拉竟想謀害絲朵兒那一刻起,我就開始做心理準備了,總有一天,我必須舍棄她,只是沒料到這一天來得這麼快而已。不過……」他泛起淡淡苦笑。「一切都是她自找的,怪不得別人,會發生什麼狀況,你也都警告過她了,她也沒什麼好抱怨的了。」
「嘉肯……」雅洛藍欲言又止,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妮貝拉雖然是養女,但嘉肯一直視若己出,不管他表面上有多平靜,不得不舍棄她,嘉肯一定相當難過。
「不,不要說那種奇怪的話,」嘉肯目光誠摯又親切的望著雅洛藍。「我們兄弟那麼久了,在我心里,你比塔莎和安杰、妮貝拉都來得重要,所以,不用說那種話,我們心里都明白,不是嗎?」
不待雅洛藍回答,他深吸一口氣,毅然把話題轉開。
「現在,請告訴我情勢究竟如何了?」
雅洛藍思索一下。「不,還是由你先來告訴我南方大地現在的情勢如何?」
嘉肯點點頭。「有三股人馬在爭奪統治者之位,列坦尼的表弟安蒙,沙達軍隊的大將軍荷西,以及沙漠游牧民族的亞那酋長,由于我是西方大地的人,不方便插入他們之間的爭奪戰,只好任由他們去打個你死我活。」
「哪一個適合做統治者?」
「一個也沒有,安蒙太自私,荷西太殘暴,亞那缺乏王見,他們哪一個都不適合。不過……」嘉肯若有所思的蹙著眉頭。「我心目中倒是有一個合適人選。」
「誰?」
「殘羅族祭師卡羅的外甥海瑟,一個果斷、能干又不失溫和的人,如今的殘羅族領地交由他在管理,老實說,管理得井井有條,相當令人激賞,最重要的是,他沒有野心,只想讓族民過好日子。」
雅洛藍沉思片刻。
「那就叫他來一趟,我要跟他聊聊,不過不要告訴他為什麼要他來這一趟。」
他想要的就是一個能夠關心人民生活的統治者,但是,海瑟是否能夠一視同仁的對待南方大地各民族所有人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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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達城外的山頂上,雅洛藍與絲朵兒並肩而立,銀妞蹲在絲朵兒腳邊,賽克抱在雅洛藍懷里,四雙眼看的是同一個方向。
他們看的是從禁魔島退回來的沙達軍,由大將軍荷西領軍,駐扎在黑武士軍團營地對面,與黑武士軍團遙遙對峙,看來荷西是打算先趕走黑武士軍團,佔領沙達城為根據地,可是……
四雙眼同時轉向另一邊。
列坦尼的表弟安蒙統領著同樣數量的沙達軍,也想先搶回沙達城,結果兩軍一言不合竟然先打起來,看得黑武士們莫名其妙,最後干脆坐下來啃水果看戲,順便評論一下雙方的戰術與戰力。
如果安蒙和荷西聯手的話,黑武士們肯定不好應付,但他們竟然先自相殘殺起來了,讓人懷疑他們是不是腦袋有問題。
「你打算如何?」絲朵兒問。
「這沒想到。」雅洛藍慢吞吞地說。「我只希望能夠把傷亡減到最低,除非是在闇影之地,或是迫不得已的狀況,否則我不想大開殺戒。」
「那就跟他們兩個人坐下來談判?」
「他們都想成為南方大地的統治者,如何談判?」雅洛藍舉臂指出去。「瞧,他們原本是同一族,卻紅著眼自相殘殺,為的只是領導者的野心,你以為他們誰會肯退讓一步?」
絲朵兒靜默一會兒,忽地噗哧失笑。
「好奇怪!」
「奇怪什麼?」
「你啊,以前的狄修斯不會這樣說話一本正經的。」絲朵兒仰起眸子細細端詳他。「心性不太正常,脾氣不好又懶,不是切身的事就不管,誰惹翻了你就殺,一提起劍來就大開殺戒,管他無辜不無辜,老是躲進自己的世界里要白痴,還有一些令人哭笑不得的怪癖,那才是狄修斯啊!」
「這不都要怪你太多事,沒事叫精靈王在我身上動什麼手腳,明明還記得父母兄弟姊妹的慘死,卻絲毫不受影響,害我正常得不太正常……」雅洛藍俯眸與她相對。「你不喜歡?」
絲朵兒聳聳肩。「無所謂喜不喜歡,不管是以前的你或現在的你,全都是你,只要是你,我全部接受。就好像我,我是安亞,也是絲朵兒,有些地方也跟以前不一樣了,你會不喜歡嗎?」
「當然不會。」
「因為我就是我?」
雅洛藍笑了,頷首。「對。」
絲朵兒甜甜一笑。「那就是啦,只要你是你,我是我,其它都不重要。」
一手仍抱住賽克,另一臂伸出去環住絲朵兒肩頭,雅洛藍俯唇在她鬢角印下一吻。
「起碼我還保留吃香蕉皮的怪癖。」
「原來你也知道那是怪癖!」絲朵兒失笑。「說到這,你知道你為什麼這麼瘦嗎?因為你太挑食了,以後我會親自替你準備餐食,你都要給我吃完,不然就別想踫我!」
雅洛藍哀怨的瞅她一眼,嘆氣。「好嘛!」
絲朵兒滿意的笑了一下,目光再回到前方,「要讓他們屈服,難道非得打輸他們不可?」又回到原來的話題上了。
「用武力奪來的屈服並不可靠,但若非得如此不可,也只有如此了。」
「不可能說服他們嗎?」
「要想說服沙達人民,就得靠沙達人自己,但願意說服他們的人身分力量不夠,有身分力量說服他們的領導者又太自私、野心太大,所以這條路是行不通的。」
「換句話說,非打不可?」
「看來是如此。」
「逃不掉?」
「逃不掉。」
「我打先鋒?」
「……」
說了半天,這才是她真正想問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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