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記得。」
「那就對啦,當時你以為應該感激的對象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你都能夠很冷靜的說恩情不能用愛情來回報,決定不會用自己的一輩子來做報恩的代價,何況是其他人。」
「好吧,算你夠了解我!還有嗎?」
「有,但這只是更加證實我的想法而己。」
「是什麼?」
「你為他哭了!請問,你有多久沒哭過了?」
「唔……十年以上有了吧!」
「沒錯,你是有那麼久沒哭過了,最疼你的女乃女乃去世時,你沒哭;得知你爸爸包二女乃時,你也沒哭;你爸媽離婚,你還是沒哭;甚至在你得知罹患那什麼鬼漸凍人癥時,你都沒哭;但你卻為他哭了……」
「也許我是因為太感動了……」
「才怪,我看得出你是為他心痛,不是感動,也不是其他任何情緒;如果是其他情緒,你會難過、你會傷心,但不是心痛;因為他在你心里,所以你才會心痛,才會為他哭。」
「……小慧。」
「嗯?」
「這世上最了解我的人果然非你莫屬!」
「那當然!」
「我愛你!」
「真的?那咱們先來一腿吧!」
「哪一腿?」
「狗腿?」
「不,先來份新東陽火腿吧!」
書房內猝然爆起一陣大笑,而書房外,于修凡背靠在門上,徐緩地闔上雙眼,臉上的表情難以言喻。
原來她是真的愛上他了!
第七章
期末考結束,寒假開始,黃佳慧不再到方家來了,頂多打電話哈啦一下,免得騷擾方靜恩和于修凡的甜蜜兩人世界。
由于于修凡最需要的是休息,因此方靜恩也不會硬拉他出門,兩人幾乎都待在家里,他看書、看電視或睡覺,她則閉關苦練廚功,期望在過年前能練得一身所向無敵,打遍天下無敵手的絕世廚功,要有出門,最多也只是到小鮑園去散散步而已。
然而有時候,當方靜恩在廚房里孤軍奮戰得焦頭爛額,恨不得一把火干掉這間鳥廚房時,一回頭卻看見于修凡倚在門邊,唇畔掛著淺淺的笑,眼底依舊是火焰,但不是烈火,而是溫火,那種細熬慢炖的溫火,燒不死她,卻能夠慢慢的、慢慢的讓她融化成一片柔水。
她知道,他一定是開始相信她了。
「真不上道,老是在我最悲慘的時候來『探望』我!」她不滿的抱怨。
「何必這麼辛苦,隨便煮一下就好了,我並不挑食。」于修凡輕語。
「才怪,你媽媽說你……」噎一下。「呃,我是說,我媽媽說男人沒有不挑食的!」
于修凡瞄一下爐上的炖鍋,裝作沒注意到。「冒出來了!」
「嗄?耶?」方靜恩尖叫著一步跳過去,啪一下關掉火,連掀開蓋子看一眼都不敢,直接仰天悲嘆。「完了、完了,又一鍋陣亡了!」
于修凡緩步過去,拿抹布掀開蓋子看一下。「沒有焦,還是可以吃。」
「真的嗎?」方靜恩可憐兮兮的瞅著他。「不用勉強喔!」
放下蓋子抹布,于修凡溫柔的抹去她額頭上的白色粉狀物。
「你並不適宜下廚房。」
「我知道,可是……」方靜恩抽抽鼻子。「人家想說至少要會一樣你喜歡的餐食嘛!」
于修凡腦袋微傾,認真想了一下。
「焗干貝蔬菜粥,我百吃不厭,我媽媽經常特別做給我吃。」
「OK!」方靜恩眉開眼笑。「我去問……呃,我是說,我去買食譜來看!」
「買食譜啊……」于修凡慢條斯理的轉身,「外面買的一般食譜可能沒有,不過……」走出廚房。「書房里那本食譜應該有。」
書房里的食譜就有?
太好了,那她現在就可以……
咦?請等一下,書房里那本食譜不是于媽媽特別寫給她的嗎?
懊死,他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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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說有努力就有收獲,方靜恩的苦練成果很快就有表現的機會,除夕夜,她大展身手在廚房里忙了整整兩天,好不容易整治出一桌年夜菜,樣樣菜式色香味俱全,光是聞聞香味就教人食指大動。
「唔,快吃吧!」方靜恩喜滋滋的恭請于修凡上座。
「嗯,真不錯!」于修凡剛吃一口便贊不絕口。
「謝謝!謝謝!我的辛苦總算有代價了!」方靜恩得意非凡。
「跟我媽媽做的菜味道好像!」于修凡再加一句。
「是……是嗎?真……真巧!」
「是啊,真巧,連菜色也一樣,我媽媽每年除夕時都是做這些菜。」
所以說,說謊前一定要先打好草稿,還要一再檢查起碼一萬遍以上,看看是不是有矛盾或疏漏的地方,不然就會像她現在這樣……
狽洞在哪里?
不然貓洞也OK啦!
沒有?
老鼠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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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尋找于修凡,上學期,方靜恩盡量選下午的課;到了下學期,人找到了,方靜恩又改變選擇,盡量挑上午的課,才好早早回家陪伴于修凡,雖然他並不需要她陪,但她很喜歡那種兩人在同一棟屋子里的感覺,不是親密——他們離親密還早得很,而是「在一起」,光是那種感覺就夠甜蜜了。
她真的很開心,因為于修凡開始相信她了,只要他肯相信她,什麼都好辦,最怕他打死不信,非得她死給他看不可。
幸好,他開始相信她了,她可以留住這條小命,不用死給他看了。
「他應該在睡午覺了吧?」方靜恩咕噥著拿鑰匙開門。
這天,她下午本來有課,但臨時又被調到下星期,因此上午的課結束後,她就直接回家了,躡手躡足的進門,害怕吵醒于修凡,不料經過起居室時,卻發現于修凡竟還醒著。
「咦?他怎麼還沒睡?」
她正待出聲喚他,又及時吞回去,因為他的神情不太對。
于修凡佇立在落地窗前,一手握拳抵在落地窗緣,另一手扶在玻璃上,神情陰郁,下顎緊繃,臉頰的肌肉一下下的抽搐著。
驀然間,她明白她開心得太早了。
扁是于修凡相信她是不夠的,她忘了他埋藏在心底深處的心傷,那難以磨滅的羞辱。
俱樂部的合約起碼還有希望解決,十億不行就二十億,二十億不行就三十億,再不行,大家拿刀拿槍坐下來談判說條件也可以,總之,只要是書面的東西就一定有辦法解決,但那種丑陋的經歷是永遠消除不去的。
別人或許無所謂,但于修凡是永遠撇不開的。
對他而言,那就有如女人被輪暴,明知不是她的錯,那傷痕卻始終痊愈不了。有一天,女人有了心愛的人,她會認為自己配不上對方,因為自己身上烙印著最骯髒、最污穢的傷疤。
她想向對方吐露實情,希望對方告訴她不在意那種事,卻又不能,因為她恥于讓對方知道自己曾經歷過那種事,那會使她的創傷更沉重。
誰知道都行,就是不能讓她深愛的人知道。
「我不在意!真的不在意啊!」方靜恩咬住下唇在嘴里呢喃。
他听不見。
眼見于修凡痛苦的握緊拳頭猛力捶在牆壁上,一下又一下,又沉又重,捶到牆上都出現了血跡,彷佛淋灕在他心頭上的血,她卻不敢上前去阻止他,只能強抑心痛,默默退開。
她不能讓他知道她早已知道那件事,否則他會立刻消失在她面前,永遠不會再出現了。
但,這件事又該如何解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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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天,乍暖還涼,有人穿毛衣外套,也有人穿短袖T恤,一個不小心很容易就會感冒了,身體不好的人在這種天氣出門實在不太適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