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好啦,我知道你在說什麼啦,你要觸電的感覺,對不對?」
很好,她總算明白了。
「類似。」
「那容易!」
見黃佳慧又煞有其事地板起一副嚴肅得有點滑稽的表情,方靜恩不由半信半疑的眯起了眼。
「容易?」
「聖誕節時叫高秉岳送你一支電擊棒當作禮物,二十萬伏特,保證電到你昏頭!如果還不夠的話,還有一種附帶催淚劑的,不但可以讓你觸電,還可以讓你感動得痛哭流涕哦!」
看,多麼美好的人生、多麼快活的日子,即使是重復又重復的生活,只要能開心的笑出聲來,又有何不好?
誰又會想到,這已經是她單純的少女生命的最後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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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靜最好立刻住院做更詳盡的檢查。」
住院?
一句話惹得方靜恩母女倆一陣錯愕,茫然相對一眼,再望回那位與方家相識近二十年的邱大夫。
「為什麼?」直接告訴她到底缺少哪種維他命不就行了!
「我必須做更進一步的檢驗,以確認小靜所罹患的病癥究竟是肌肉萎縮或是運動神經元萎縮。」
「肌肉萎縮?」方媽媽不解的覆述。
「運動神經元萎縮?」方靜恩疑惑的低喃。
母女倆再度對視一下,異口同聲問︰「那是什麼?」
邱大夫遲疑一下。「我會盡快安排檢驗,快一點的話,明天就會有結果,待確認之後再詳細向你們解釋,我想這樣比較好。」
把人家的心吊在半空中,哪里好了?
不過她們相信這位和方家三口都熟到不能再熟的邱大夫,他會如此建議,定然有他必要的理由。
「好吧,住院就住院,可是,邱伯伯,能不能延到明天?」
「依我的意見,愈快愈好,一分鐘都拖不得。」
「好嘛,現在就現在!」
待辦好住院手績,方靜恩也住進了單人病房之後,她就忙著打手機聯絡黃佳慧和高秉岳以延後生日慶祝會。
不到十分鐘,黃佳慧就趕來了,再過三分鐘,高秉岳也出現了。
毫無疑問的,濃眉大眼的高秉岳是個俊男,也是個帥哥,個性更是爽朗快活,總是笑口常開,猶如陽光般燦爛耀眼,人緣好到不行,不但是校園風雲榜上的常勝軍,後面也永遠都跟著一大票老是尖叫得讓天使從天上摔下來的女孩子。
直至上大學之後,他才逐漸收斂起活躍的性子轉趨穩重,但快活的本質依然不變,與他的「影子」恰好相反。
每個人都有影子,高秉岳自然也有,不過他有兩個影子︰一個是真正的影子,另一個是像影子似的人——一個沉默寡言得近乎陰沉的家伙,原是高秉岳的高中同學,後來又一起考上T大、一起進碩士班。
不知為何,他從大學畢業後就開始如影隨形的跟在高秉岳身後,不惹眼,又不愛說話,如果不是很用力的注意,根本不會有人發現他,因為高秉岳太耀眼,他又太不醒目,所以方靜恩總在背地里戲謔的說他是高秉岳的影子。
既然是高秉岳的影子,這時候自然也緊跟在高秉岳身後,不過方靜恩兀自愉快的和高秉岳打招呼,連看他一眼都沒有。
「小靜,你是怎麼了,為什麼要住院?」
「嗨,阿岳,你來得可真快,用飛的嗎?」
從高秉岳第一次帶他回家一起K書,至今也有四年多了,她卻只記得他姓于,不但連他的樣子都沒仔細看清楚過——因為他老是「躲」在高大的高秉岳後面,不然就是低頭看書,她甚至沒跟他說過幾句話——因為他不喜歡跟她說話。
起初,基于禮貌,她還會主動開口跟他哈啦幾句,他卻總是不情不願的回她幾個單字,然後就掉頭走人。
就算她再大方,一再面對這種待遇也會不爽。
于是,討了幾次沒趣後,再踫面,她的目光就會像設定好的程式一樣自動跳過他,連招呼都懶得跟他打了。
除非他主動跟她說話,不然她絕不會再跟他說話了!
「小靜……」
「啊,對了,禮物先送給你,明天再去好樂迪慶祝。」
「該死,小靜,」見方靜恩老是顧左右而言他,根本不回答他的問題,高秉岳似乎有點生氣了,「快告訴我,你究竟生什麼病,為什麼要住院?」口氣不悅,焦慮的目光卻不斷在方靜恩身上來回巡視。
「放心啦,沒什麼大不了的,」方靜恩輕松的擺擺手。「不過是要檢查一下神經的問題而已,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你確定?」黃佳慧同樣擔憂。
「我保證,OK?」
保證書剛遞交出去,房門上突然又傳來敲門聲,隨即自動打開,第三批出現的探訪者著實引起眾人一片驚愕,方靜恩最訝異。
「你怎麼也來了?」她並沒有通知他呀!
是她的「未婚夫」林品柏,一手捧著一大把玫瑰,另一手拎著個旅行袋。
「你媽媽叫我先把換洗衣物拿來給你,她還要準備其他東西。」
「Shit!」
也許是方媽媽忙著整理,沒考慮太多,可是方靜恩實在受不了林品柏那副自以為是二十一世紀頂級大情聖的姿態,愈看愈想吐給他看,再看下去搞不好會並發胃癌,不到五分鐘她就決定快快打發他們離開——雖然對高秉岳有點過意不去。
「我有點累了,想睡一下。」她一邊說,一邊打了個呵欠,作勢要躺下去。
這麼一來,探病者也不好死賴著臉皮不走,只好告辭離去,除了走在最後的黃佳慧,她又被方靜恩叫回來了。
「就知道你是故意的!」她咕噥著再把放回原先的椅子上。
「那個痞子,真是賽到不行!」方靜恩吐著舌頭承認。
「同感,比高秉岳的影子更差勁。」黃佳慧頓了一頓。「說到高秉岳的影子,你覺不覺得那家伙有點詭異?」
「何止詭異,根本是危險嘛!」方靜恩嗤之以鼻的道,覺得她的評語實在太輕描淡寫了,應該再乘上一百倍才對。「每次一接近那家伙,我就會感受到一股無形的壓迫感,沒來由的升起一股戒心,好像他會對我不利,突然給我一槍什麼的,所以我都盡量避開他遠一點。」
「真的?」黃佳慧的眉心間頓時多出幾道摺痕。「你沒有跟高秉岳提過嗎?」
「早提過啦,可是阿岳不但不信,還反過來嘲笑我太多疑!」
方靜恩無奈的兩手一攤。
「他說那家伙是軍人家庭出身,除了他和他媽媽,全家都是軍人,父親的管教又十分嚴厲,幾個孩子都是在斯巴達式教育下長大的,不準抽菸、不準喝酒、不準看電影、不準上KTV,好像除了呼吸以外,其他都不準許,也難怪那家伙的個性比較閉俗,因此都交不到朋友,總是獨來獨往,阿岳同情他,才主動跟他交上朋友。」
「怪胎!」黃佳慧喃喃道。「希望高秉岳不是引狼入室,那家伙的詭異可不僅僅是閉俗而已啊!」
方靜恩百分之兩千贊同。「的確。」
「所以,你也不喜歡他?」黃佳慧神態認真地問。
「也不是不喜歡啦,他又沒有真的惹到我哪里,只是……」
方靜恩的腦袋也歪了,她仔細思索片刻。
「唔,我想我是不欣賞他那種人吧,阿岳說他不用當兵,不是身體上有什麼毛病,而是靠關系,我啊,最討厭那種愛耍特權的人了!」頓了一下,她反問︰「干嘛,你討厭他?」
「這個嘛……」黃佳慧聳聳肩。「再想想,也許不是討厭他,而是不喜歡他那種好像專門在背後使壞點子害人的奸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