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閉了閉眼。「過去兩天里,每當我閉上眼,那絕望的一幕就會浮現在腦海中,然後我就會開始痛恨我自己,不久,你一定能夠在我眼中看見我在你眼中看見的寂寞……」
「不會!你永遠不會寂寞,因為有我在,我還活著呀!」文低沉但有力的否絕她的恐懼。「你怎能說我不懂,我當然懂,所以我明白無論我說什麼都無法讓你忘記那一幕,可是小琪,我告訴你了不是嗎?我在你懷里為我爸爸流下哀悼的淚水了不是嗎?所以,你也可以告訴我,讓我幫你減輕那份痛苦……」
他低低嘆息。「小琪,這份其他人都無法了解的痛苦,唯有我們倆能夠了解、能夠互相撫慰不是嗎?」
他們可以嗎?
司琪自蒙的淚眼中看出去,那張清秀的臉龐雖蒼白,但雙眸清澈明亮,盈滿對她的深情與憐愛,是活生生的,有心跳、有呼吸。
他還活著!
對,這才是最重要的,無論她曾經歷過多麼痛苦的時刻,最後他仍然活著,所以他們可以相互撫慰!
「是的,我可以安慰你,你也可以安慰我,因為我們都了解那種痛苦……」她喃喃道。「我愛你,文,天知道我有多愛你,每當我想起失去你的那一刻,我就好恨好恨我自己……」
「不要恨,」文將手掌貼上她的臉頰。「是你告訴我的不是嗎?必須讓自己從那種痛苦的回憶之中解月兌出來,你也是,因為我還活著,你也還活著,你可以繼續讓我愛你,也可以繼續愛我,這才是現實,你不想抓緊這個美好的現實嗎?你寧願痛苦的回憶成真的嗎?」
「不!」司琪驚恐的將那只貼在她臉頰上的手捉住——好像要捉住那份他所說的現實,依戀的親吻它,珍惜的保有它。「不要,我不要痛苦的回憶,我要活生生的你,文,我們結婚吧……」
她迫不及待的低喊。「現在我才明白,此時此刻才是最重要的,我要緊緊抓住每一時、每一刻的現在,我不要後悔曾讓多少美好的現在溜走,文,我們結婚吧,今天,不,現在,立刻,馬上,我們結婚吧!」
文雙眸驚喜的睜圓了。「你……你是說真的?」
「再真不過了!」她含淚笑了,好美、好美。「往後我再作噩夢醒來,我希望能夠一伸手就確定那只是噩夢,而不是事實。」
文狂喜的一時說不出話來,只能探掌掠來她的腦袋,重重地吻上她的檀口。
「小琪,小琪,我愛你,你絕不會知道我有多愛你!」他在她唇畔低喊。
「不,我知道,我當然知道,當你為我走出那扇地牢門時,我就知道你有多愛我了!」她呢喃,淚水再次滲出眸眶。
「小琪……」
他心疼地吻去她的淚水,溫柔的、細膩的,而後又回到她唇瓣上,再也舍不得離開了。
此刻,言語已是多余的了。
而司琪,她終于明白,生命中最重要的是你抓住了什麼、把握住了什麼,而不是你做了什麼。
第十章
他們並不是在開羅的醫院,而是在倫敦的醫院里結婚的。
在醫院神父的主婚,主治大夫和護士的見證下,他們彼此許下了鐘愛一生的誓言,成為彼此一生的伴侶。
雖然蒼白的病房里只有一束鮮艷的紅玫瑰,既沒有夢幻般的禮服,也沒有熱鬧的賓客和宴席,但對司琪與文而言,這是世上最羅曼蒂克的婚禮,因為婚禮中有他也有她。
曾經,她差點失去他,如今,她終于得到他,此後,她會牢牢捉住他再也不會放開手。
之後,他的家人開始稱呼她為︰阿琪。
「阿琪,你不回家去休息一下嗎?」
司琪嘆氣。「為什麼每次你們叫我的時候,我都覺得是誰在打噴嚏?」
邵風大笑。「我們家的人都是這麼叫的嘛!」
司琪再嘆氣,「算了!」轉進浴室里擰毛巾。「我不回去,在這里休息不也一樣很好!」
「好吧,那我回家拿午餐來給你吃。」
「不用了,我在餐廳吃就可以了。」
「媽說老吃外面的不營養,如果你不回家吃,那就拿來給你吃。」
「可是我不……」司琪走出浴室,「咦?人呢?走啦?嘖,也不說一聲。」眼角瞥見病床上的人在模索,忙過去把病床的控制器交給他,順便幫他擦臉。「七哥剛走,你就醒了。」
「我就是听見他的聲音才醒來的,沒想到還是慢了一步。」文懊惱地嘀咕。
「干嘛,有事找他?」司琪一坐上床沿。
「想叫他幫我拿些紙筆過來,又不讓我出院,真的好無聊!」
「又想畫漫畫?」司琪笑著拉開床邊櫃的抽屜,「說到這,我就想到……」取出一張畫紙,「這張畫……」放在他手上。「我不喜歡!」
文雙眉高揚。「這張還是不喜歡?為什麼?」
「胸部太小,腰太粗了,」司琪一本正經地挑出毛病來。「還有,穿這樣我會熱死!」
「干嘛不說話?」
「干脆你畫給我看好了!」文喃喃咕噥,像小孩子在賭氣。
司琪不禁莞爾,「看你這樣子,真的很難想象你能夠在半分鐘不到的時間里連殺九個人呢!」她拿回畫紙收進抽屜里。「嗯,這張畫我要裱起來掛在房里,提醒你不可以再把我畫成這樣了!」
一提到那件事,文的表情馬上不對起來,「小琪,你……」他悄悄模去她的柔荑握住,神情有點不安。「真的不在意嗎?」
「在意什麼?」
「我……」文吞了一下口水。「殺人。」雖然他們已經結婚了,但他還是不希望她心中存有任何芥蒂。
司琪歪著腦袋注視他片刻。
「你殺的都是壞人吧?」
文猶豫一下。「這要看你對壞人的定義是什麼,一般行動里,我可以肯定我們殺的都是壞人,因為我們會挑選任務。但在戰爭中,敵人是我們必須殺戮的對象,可是他們並不一定是壞人。」
「但你不殺他們,他們就會殺你,不是嗎?」司琪指出重點。「所以那是自衛,就算對方是好人,當他要殺你的時候,你也不可能乖乖讓他殺呀!」
「所以……」文握緊她的手。「你真的不在意?」
「當然不!」司琪說得毫不遲疑。「那天你殺的那九個人,雖然他們的死相超恐怖,但我真的覺得他們是活該,天知道他們強暴過多少女人了!」
文很明顯的松了一大口氣。
「這有,你那天殺人的手法,有一瞬間我還以為是在看電影呢!」司琪贊嘆道。「真是不可思議,就算是套招也要練很久吧?」
「套招?」文哭笑不得。套招給他殺?誰那麼蠢?
「啊,對了,對了!」
司琪突然跳下床跑進浴室里,一會兒出來手上拿了一管牙膏。
「喏,表演給我看,那天我注意到你在用那把刀時,有時候倒握,然後五指張開,那把刀竟然沒有掉下去,還自動在你掌心中繞半圈變成正握,就這樣倒握、正握,正握、倒握來回轉換,好厲害,快,表演給我看!」
瞪著她放到他手上來的牙膏,文簡直想哭。
「快啊!」
「……如果我噴了你一身牙膏,你不會生氣吧?」
牙膏殺不了人,只會噴得人一身,這誰都知道吧?
***獨家制作***bbs.***
文出院後回家休養了一個月,在這一個月里,司琪終于搞清楚他們堂表兄弟姊妹們的排行是怎麼一回事。
雖然不同父母,但只有一種排行,因此出現老大、老二同年,老三、老四和老五同年……這種奇特現象,而且有四個人姓邵,總之,他們十四個人就是十四個親兄弟姊妹,這種關系不是血緣或姓氏能夠分隔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