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怎麼辦?」金日兩手一攤。「總不能要女婿我逢人就說自個兒多少歲數吧?」
袁夫人笑著直搖頭。「肯定不會有人信你!」
金日嘻嘻一笑。「那就甭信,繼續任我騙!」
袁士弼夫婦倆又笑了。
女婿雖然是宗室皇親,卻沒一點架子,又寵愛女兒,除了那張騙人的臉,也實在沒什麼好挑剔的了。
袁士弼夫婦倆相對而視,唇上掛著同樣的笑容,欣慰,寬懷。
他們可以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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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年二月,南海神誕當日,翠袖順利產下一子,在听到娃兒哭聲的那一剎那,金日的眼眶也紅了。
兒于終于哭給他听了!
再見兒子兩只耳垂上果然也各有一顆小小的紅痣,他已無可存疑,肯定算命先生果然沒有說差。
既然有緣,走了也會回來,該他的就是他的!
滿月後,金日為兒子取名永,並異乎尋常的疼愛兒子,一天起碼要抱上三個時辰,常常就那樣抱著他、看著他,痴了。
「爺都忘了小榜格了!」香萍和香月偷偷抱怨。
「男人嘛,總是重男輕女,」翠袖全然不以為杵。「又不只夫君一個人,有什麼氣好生的?」娘早說過了,要傳宗接代就得靠男人,女人只能依附男人的姓氏生存,這是傳統定律,既無力改變,只能順從它。
她倒是想得開,卻不知金日之所以會格外疼惜兒子,這跟孩子是男是女根本無關,而是……
失而復得的寶貝更加珍貴啊!
第七章
「爺,京里來信。」
聞言,金日立刻將孩子交給翠袖,忙不迭自鐵保手中取來信函拆開,滿心希望這回傳來的是好消息。但是……
「見鬼!」才剛看個頭,他就低咒了一聲,看完更是破口大罵。「可惡!」
見狀,翠袖也把孩子交給香萍,湊過來問︰「夫君,出了什麼事嗎?」
「今年是皇上四旬萬壽,太後要大妞兒、玉妞兒留在京里過萬壽節,又說我也得趕回去參加萬壽慶典,」金日氣唬唬地鼓凸了女敕紅的腮幫子。「這根本是在設計我嘛!」
「那我們得趕回去了?」
「不,眼下才五月,我要到最後一刻才趕回去,咱們七月中旬再搭船回京,到時候……」他又伸手將孩子抱回來。永五個月大了,也不會太辛苦。」
話聲剛落,何倫泰也進廳里來了。
「爺,玉公子求見。」
「玉弘明?」金日微微蹙一下眉,再把孩子交還翠袖,「你們待在這兒!」旋即尾隨何倫泰離開花廳。
片刻後,書房里,他親手為玉弘明斟上一杯馨香撲鼻的淡茶。
便州人愛喝茶,早茶、午茶、晚茶,幾乎時刻都在喝,是雷打不動的習慣,在這里住上一段時問,金日也染上了這個習慣,少喝酒,卻不時抱著茶壺喝兩杯。
「說吧,什麼事兒找我?」
難得的,玉弘明欲言又止的說不出話來。
金日聳聳肩。「你還放不下汪姑娘?」
玉弘明無語,默認。
慢條斯理的端起茶盅來,「那麼汪姑娘呢?」金日問。「還是每日到越秀山听弘昱吹笛?」
「風雨無阻。」玉弘明終于出聲了。
「而你也跟著她每日到越秀山報到,真是可笑復可悲!」金日不以為然地搖搖頭。「誰教你要告訴她,弘昱在越秀山吹笛。」
「不是我,是北城的人傳言到南城去,說越秀山有人在吹笛。」
「原來如此,那就不能怪你了。」金日淺啜一口茶,又問︰「那麼,汪夫人呢?放棄了嗎?」
玉弘明鄙夷地哼了一聲。「她成天往北城跑,用盡方法想把女兒推銷給廣東巡撫或廣州將軍,可惜巡撫蘇昌生性不好,廣州將軍雖愛汪姑娘的美,卻受不了汪姑娘的冷,因此她打算到肇慶去,試試兩廣總督那邊是否有希望。」
「不敢相信!」金日呢喃。「她是在賣荔枝還是蓮藕?」
「她是在賣親生女兒!」玉弘明恨恨道,大概是愈想愈有氣,話一說完便端起茶杯來一口猛灌下去,卻差點再一口倒噴出來——竟然不是酒,而是茶,還是近乎滾燙的茶。
「小心燙嘴。」金日慢一步的警告他,眼里充滿揶揄之色。
玉弘明狠瞪他一眼,金日無聲失笑,輕輕放下茶盅,斜睨著他。
「老實說吧,到底找我干嘛?」
玉弘明又猶豫了,遲疑半天後,終于下定決心的猛點一下頭。
「好,我說,我想請你幫個忙。」
「先說說看。」
「汪姑娘說了,只要四阿哥能夠認真的、仔細的看看她,再親口對她說一句︰‘他不喜歡她!’她就會死心。」
她會死心?
不,他不相信她會那麼輕易死心,不然她也不會痴到現在了。想來她只是在利用玉弘明,希望弘昱能在認真的看過她之後喜歡上她,倘若還是不行,她也不可能死心,她會繼續追著他跑,繼續想其他辦法。
真狡滑!
「很抱歉,這種忙我幫不上!」金日毫不猶豫的回絕了。
「為什麼?」玉弘明的嗓門提高了,看得出他很不高興。
「首先,除非打贏弘昱,否則沒有人能夠逼他做任何事。而我……」金日滑稽的咧咧嘴。「我早說過了,他的武功比我高,我打不贏他。」
「但他跟著你來了!」
「那是阿瑪打贏他,又不是我。’金日嘆道。「告訴你,阿瑪可是打得他吐了好幾口血,他才肯听話乖乖的‘保護’我們出京呢!」
玉弘明驚訝的呆了一會兒。
「那……」
「第二,」不給他機會問話,金日搶著又說。「打從出生開始,弘昱就沒吭過半個宇,連阿瑪、額娘都沒叫過,就算阿瑪把他打個半死,他就是不肯叫,我又如何要他對汪姑娘開口說話?」
「他是啞巴?」玉弘明更驚詫。
「誰知道。」金日聳聳肩。「我只記得他嬰兒時的哭聲十分特別,好像剛出生的小貓。」
「會哭出聲來?那應該不是啞巴呀!」
「別跟我說那種事,我又不是大夫。」金日不耐煩地揮揮手。「總之,汪姑娘的要求我辦不到,不是不想,而是無能為力。」
「但汪姑娘說,只要听到他一句話就行了呀!」五弘明喃喃道。
「一個宇都不可能!」金日斷然道。「話說回來,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個兒在干什麼?這麼做又有何意義?你一心希望汪姑娘對弘昱死心,接下來呢?她就會傾心于你了嗎?」
玉弘明臉色悄然陰沉下來,沒吱聲,然後,金日又說出他最不想听的一句話。
「要我說啊,真正該死心的是你吧!」
砰一聲,花架被一掌劈碎,玉弘明的人也飛出書房外。
「不用你管我的事!」
默默地,金日再捧起茶盅來靜靜品嘗,大眼楮微微眯起,眉頭若有所思的打了一個小小的結。
他應該去找汪映藍談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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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七月,正是享用荔枝的最佳時節,這時候不去吃荔枝吃到撐,簡直是太對不起自己了,因此,當金日攜妻帶兒準備搭船回京時,也順便攜上兩大簍荔枝。
會不會拉肚子不管,先吃到爆再說。
天字碼頭上,金日一手抱著親親兒子,一手摟著親親老婆,狀極無聊地看著船夫忙碌地裝卸貨物。
「娘子。」
「……夫君。」
「你又臉紅!」
一說她臉紅,好像在證實他的話似的,翠袖雙頰上的虹彩頓時又加重好幾分。
「你突然叫人家,人家當然會臉紅嘛!」
「要習慣!」金日一本正經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