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妮兒。」瑟妮兒以誘惑的口吻堅持要他叫她的名字。
「呃……瑟妮兒。」安垂斯喃喃道,覺得喉嚨有點緊縮。「我是說,你怎能畫出這些畫?」
瑟妮兒撩起一抹優雅的笑,忽地抬手取下發間的鑽石發插,霎時間,原是高挽于頂的烏雲宛若瀑布般泄下,筆直地披灑至渾圓的臀部,看上去猶如黑絲絨般烏黑柔軟。
「你為何來巴黎呢?」她不答反問。
安垂斯眉宇輕蹙又松。「參加朋友的婚禮。」
「是嗎?」瑟妮兒翩然轉身走向畫廊出口。「那麼,需要女伴嗎?」
「我從不帶女伴參加任何聚會。」
「社交宴會呢?」
「我從不帶女伴。」他再次強調。
瑟妮兒在畫廊門口停住,回眸一笑。
「如果你想邀請我陪你參加婚宴,我保證不會拒絕,嗯?」
安垂斯又怔了一下,萬萬沒想到她會這麼說。
然而,原本他應該斷然拒絕的,誰知他竟猶豫了起來,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是好?直至兩人穿過短廊踏出畫廊後,他才開口。
「夫人可願意陪我參加婚宴?」
「瑟妮兒。」
「呃,瑟妮兒。」
「我非常願意。」
***獨家制作***bbs.***
簡直不敢相信,他竟然邀請女人去參加婚宴!
一回到飯店套房里,安垂斯才發現自己緊張得全身都是汗,這對向來嚴肅冷靜的他而言是絕無僅有的事,更別提原因竟是為了一個女人。
無論認不認識他的人都非常清楚,一直以來,他對女人都是抱著敬而遠之的態度,不知有多少女人曾對他表示愛慕之意,甚至明目張膽的追求他,但始終沒有人能夠接近他半分,他早就抱定獨身到死的念頭了。
然而,就在今天,一個東方女人,一出現就打破他保持了十二年的紀錄,更該死的是,她還是別人的老婆!
不,這不能全怪他!
誰教她畫了那麼多幅他的果畫,他不能不搞清楚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而他面對她之所以會如此緊張,也是因為她竟然能夠鉅細靡遺的畫出他的,可見她對他的一切有多清楚。
沒有任何一個男人能夠忍受這種事,她了解他的一切——從里到外,他卻對她全然陌生,一無所知。
是的,他必須搞清楚這一切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想到這里,他立刻拿起電話,撥通德國法蘭克福的家。
「媽媽,我可能會在巴黎多逗留一段時間。」
「巴黎?」電話另一端立刻傳來他母親擔憂的聲音。「出了什麼事嗎?」
一股歉意悄然浮上心頭,他知道,這十二年來,他母親沒有一天不替他擔心,害怕他會再做出類似十二年前那種傻事。
「沒什麼,媽媽,你不用擔心,我只是需要辦點私事。」
「私事?」他母親的聲音更憂慮了,但她並沒有追問。「那麼,何時回來?」
「不一定,所以我想叫阿弗烈和曼卡暫時接一下我的工作,有問題隨時打電話來問我。」
「沒問題,你妹妹曼卡本來就是你的助手,至于你弟弟阿弗烈,相信他也會很高興能讓你輕松一下,就算有什麼事他們應付不了,我想你父親也能幫忙。只不過……」他母親遲疑著不知道能不能問出口。「安垂斯,你……」
「安心吧,媽媽,我保證不會再做出會讓你們把我送進療養院的事,」為了讓母親放心,安垂斯故意用輕松的語氣提起這件十二年來沒有人敢提起的事。「所以,請不要再擔心了,媽媽。」
「安垂斯……」
「媽媽,雖然大夫說我可以不用再按時吃藥了,但我依然隨身攜帶他開給我的藥,我保證稍有不對就會立刻吃藥,好嗎?」
「……你發誓?」
「我發誓。」
「好吧。」
片刻後,他掛斷電話,略一思索,再拿起電話撥通另一個號碼。
「密謝嗎?是我,安垂斯……當然,你的婚禮我怎能不參加……放心,後天上午十點,對吧……不不不,我在飯店里住得很好,是……呃,另外有件事……」他咳了咳,坐正。「我想請問你,你听過歐蒙里特夫人嗎?」
「歐蒙里特夫人?」話筒那頭驚訝的重復了一次。「當然听過,享譽世界的藝術大師艾力伯•歐蒙里特的年輕妻子,華裔天才畫家,她的作品向來是收藏家的最愛之一,每次開畫展,總是在開幕第一天就被訂購一空,而且保證是超高價!」
「那麼……」安垂斯不太自然地頓了一下。「她的丈夫呢?」
「嗯,說到這件事確實非常浪漫,我猜你不知道她的丈夫足足大她五十歲吧?
沒錯,艾力伯是瑟妮兒的指導教授,他們是一見鐘情,彼此都為對方的藝術才能而傾倒,認識兩個月後就結婚了,婚後恩愛異常,我敢保證只有巴黎才會出現如此羅曼蒂克的戀情……」
不知道為什麼,安垂斯愈听愈不舒服。
「很可惜艾力伯在兩年前過世了,留下大筆財產、藝術收藏品和兩家藝廊給瑟妮兒,但瑟妮兒只留下艾力伯的私人畫作,其他藝術品全數捐給博物館,又自掏腰包買下艾力伯的宅子,再用這筆賣宅子的錢加上艾力伯其他財產,以艾力伯的名義在巴黎大學設立獎學金,而那兩家藝廊則提供給無名藝術家免費作展覽……」
原來她的丈夫已過世了。
「在那之後,不知有多少追求者圍繞在瑟妮兒身邊左右,但能夠得到她的青睞的沒有半個,大家都在猜測她尚未忘卻與亡夫的恩愛,只好耐心等待。瞧,她不過才二十八歲,依然十分年輕,想來總有一天會再婚吧?不過,你問這些做什麼呢?難道你看中意她哪一幅作品了?那就……」
「不,密謝,不是。」
「喔?那是什麼呢?」
安垂斯徐徐闔上紫眸。
「瑟妮兒將是陪同我出席婚宴的女伴。」
「什麼?!」
***獨家制作***bbs.***
由于前一夜失眠,安垂斯翌日睡到近午時才醒轉,起身淋過浴,剛穿好衣眼,敲門聲響起,他以為是眼務生送午餐來,誰知打開門一看,眼珠子差點掉出來。
「夫人?!」
「瑟妮兒。」瑟妮兒以警告的語氣再提醒他一遍,然後仿佛回自己家里似的自行從他身邊進入套房內,安垂斯卻仍處于震驚當中。「嗯嗯,你都準備好了嘛!正好,時間差不多,咱們走吧!」
「到哪里?」安垂斯茫然問。
「用午餐啊!」
宛如旋風一般,瑟妮兒在套房里刮一圈又刮出去了,順帶刮走一頭霧水的安垂斯。
現在是什麼狀況?
***獨家制作***bbs.***
天空是淺淺的藍,陽光灑下來會炙人,陰影下卻冷冷的,風也冷冷的,巴黎的六月天仿佛失戀的少女,有些陰陽怪氣的,在這種天候里,漫步在浪漫的塞納河畔實在不太浪漫。
又是一陣冷風吹來,安垂斯當即月兌下休閑外套為瑟妮兒披上。
瑟妮兒瞥他一眼,那眼神竟像是少女般俏皮。「听說從沒有任何女人的名字和你的名字在一起出現過,所以現在你很不自在,因為你不習慣跟女人在一起,但你又相當懂得如何體貼女人,因為你畢竟曾與某個女人在一起,只是沒人知道嗎?」
安垂斯沉默半晌。
「是的,曾有一個女人,不,她不能算是女人,她只是一個不到十六歲的小女孩,跟你一樣來自東方,台灣,或許你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