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男孩……」尼可用力咳兩下。「呃,是我。」
他?
茫然數秒,而後愕然,「你說什麼?」溫婉驚叫。
低著眸子,尼可仍然不敢看她。「那年我十二歲,老爸頭一回帶我出去見習他的工作,起初我很興奮,但老爸一直嘮叨個不停,煩得我不想再跟著他到處跑了。然後……」
他偷瞄她一下。「我看到了一個小女孩,跪在窗口那麼虔誠的許願,我就跟老爸說我要陪小女孩玩,不想再听他唆……」
「聖誕夜還要工作?」溫婉同情的低喃。「難怪你不喜歡接你爸爸的工作。」
尼可聳聳肩。「總之,老爸留下我陪那小女孩玩,一直到老爸回頭來接我。」
歪著腦袋,溫婉睜圓眸子注視他好半晌。
「所以,你是真的忘記我了?」
尼可尷尬的咧咧嘴。「忘了。不過,妳知道我很怕熱,但去年我逃家之後就直接往夏威夷這兒來了,我想我下意識里還是記得妳的吧?」
「是嗎?」溫婉柔柔一笑。「其實我也沒資格責怪你忘了我,因為我也忘了你的樣子,不然你的模樣這麼特別,我應該早就可以認出你了!」
「那麼……」尼可小心翼翼的環住她的肩。「不生氣?」
溫婉眨眨眼。「有什麼氣好生的?那時候我們都是小孩子,你能要求小孩子多少呢?」
尼可嘆息,攬緊她。「上帝,我真愛妳!」
貼上他胸前,她俏皮的皺了一下鼻子,「如果你真愛我,就請不要再懷疑聖誕老公公的存在了。事實上,我相信就連你也是聖誕老公公送來給我的禮物呢!」聖誕夜她許願,聖誕節他就出現了,不是聖誕老公公送來的禮物又是什麼呢?
他是禮物?
他身上哪里綁著蝴蝶結嗎?
尼可啼笑皆非的靜默幾秒,又嘆氣。「好吧,相信就相信!」
唉,老婆至上,他能說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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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可總說自己除了畫畫之外沒其他本事,但事實上,他那驚人的語言才能就足以令人瞠目結舌,連大學語言學系的教授都透過溫大姊來請他去作研究,意圖弄明白尼可究竟是如何學得那許多種語言?
謗據教授們表示,到目前為止,最高的紀錄是某位語言學家在有生之年學得一百多種語言,但也無法使用得很流暢,更別提口音和習慣用語上的問題。
而依照教授們的測試,他們懷疑尼可精通這世上所有的語言,而且每一種語言他都可以使用得非常流暢,標準口音,用詞無懈可擊,仿佛他是一出生就使用那種語言似的。
「誰教你的?」
「沒人教我。」
「那你怎麼學會的?」
「不用學,我天生就會。」
這種回答誰會相信?
連溫婉都不信!
「尼可,教授問你可不可以跟他們一起到非洲一趟,他們想……」
「不必去了!」尼可心不在焉地說︰心神專注在櫃台上的新娘禮服雜志上。「我會,全都會,不管是多偏僻的非洲土語,我全都會,可以了吧?」
「我保證不會耽誤你多少時間的,去一趟吧?」溫大姊好言相勸。
「不要!」他是壞小孩,不想听勸。「我會在那里融化,不,蒸發!」
溫婉噗哧失笑,溫大姊直翻白眼。
「真是搞不懂,小妹怕冷不怕熱,你是怕熱不怕冷,你們究竟是如何湊在一起的呢?」
「床上夠合不就好了咩!」尼可喃喃自語。
「尼可!」溫婉雙頰赧紅,恨恨地捶他一拳。
溫大姊哭笑不得的搖搖頭,「真奇怪爸爸怎麼沒有把你扔進火山口里!」她喃喃嘀咕著轉身離開。
「尼可,不準你再說那種話了!」溫婉兩頰仍是紅通通的。
「是,未來老婆!」尼可隨口應付一下,順手把她扯過來。「看,這件是不是比前天決定的那件好?」
「不管好不好,前天我們已經決定了不是嗎?」說是這麼說啦,溫婉還是探頭看過去。「前前後後我們已經變更過六回了,再變更,說不定人家就不肯幫我們縫制了!」
「一輩子穿一次的新娘禮服,自然應該挑最完美的嘛!」尼可不服氣的咕噥。
世上絕沒有最完美的衣服,不然設計師都要回家吃自己了。
「前天那件已經夠好了啦!」
一雙銀色的眉毛仿佛兩條銀色毛毛蟲似的扭了一下,「听妳的口氣,妳也覺得這件比前天那件好對不對?好,我馬上打電話去變更!」話落,他即刻側身去抓電話筒。
溫婉知道阻止不了,只好任由他去。
片刻後,尼可打完電話,恰好瞧見哈卡拉的媽媽離開。「客人有問題嗎?」
「不是,」溫婉搖頭。「她是來告訴我,婚禮那天的花環和花冠,她會親手為我準備,我想她仍在為去年的事而對我感到抱歉吧!」
「他們夫妻倆都是好人。」尼可若有所思地說。
「嗯,他們都是大好人。」溫婉哀心贊同。
「不過哈卡拉的妹妹就……」頓了一下,話題轉變。「小妹,如果哈卡拉突然跑回來,說去年的事是無奈,其實他真正心愛的女人是妳,妳會怎麼辦?」
溫婉怔了一下,又失笑。「不可能啦,就算真的發生那種事,哈卡拉和我的婚約也早已是過去式了,更何況,我不愛他呀!」
「妳不會因可憐他、同情他而做出奇怪的決定吧?」尼可小心翼翼地再問。
溫婉搖搖頭。「富有同情心是美德,媽媽說的,但同情心也不能濫用,不然有時候反而會害了彼此,那更不好。」
輕輕吁出一口氣,「那就好。」他放心了。
溫婉奇怪的瞥他一下,「你好奇怪喔,」漫不經心地繼續翻閱雜志。「說得好像他就要回來了似的!」
「早晚要回來的!」尼可低喃。
「嗯?」
「沒什麼,啊,大姊又來了,她還想干嘛呀?」
「尼可,教授請你去一趟。」溫大姊一邊說一邊走來。
「現在?」
「現在。」
尼可嘆氣,「去就去!」起身離開櫃台。「幫我看著小妹,別讓奇怪的歐吉桑來把她拐跑了!」
溫婉失笑,溫大姊一副莫可奈何的樣子。
「最可能來拐她的人就是你!」她對著尼可的背影嘟囔,側身進入櫃台坐到尼可的位子上。「人都被你拐走了還敢說這種話,真是拿他沒辦法!」
「但你們還是不討厭他,對不對?」溫婉笑得很滿足。
「誰能討厭他?」溫大姐喃喃自問。「更可惡的是,他都把妳吃掉了,我們居然還是很相信他,真不明白他身上到底有什麼魔力?」
魔力?
嗯,說得真好,她也覺得他身上有某種魔力呢!
溫婉輕笑下語,片刻後,突然想起尼可提到的事。「啊,姊,妳知道哈卡拉現在過得如何嗎?」
「不清楚,只知道他每兩、三個月會打電話回家一次,除了報平安之外其他什麼也沒說。」溫大姊狐疑地斜睨著小妹。「干嘛提到他,別忘了不到兩個月後妳就要和尼可結婚了,可別現在給我三心兩意喔!」
「姊,妳在說什麼呀?」溫婉嬌瞋的橫去一眼。「這是尼可提到的,不然我也不會想到那麼多呀!」
「尼可?他說什麼?」
「他說哈卡拉早晚會回來。」
「哈卡拉會回來?」溫大姊喃喃重復,旋又斷然否決。「不可能,他不可能回來,除非……」話聲驀然中斷,雙眼發直的呆住。
溫婉不由疑惑的順著她的視線望去,頓時也窒了一下,兩眼傻了。
一個剛跨過旅館大門的年輕人正大步朝櫃台走來,一個典型的夏威夷原住民,黝黑的肌膚,健壯的身軀泛著原始叢林的味道,濃眉黑眼,頭發有點卷曲,淳樸的五官清楚的顯現出他忠厚老實的個性,沒有人會懷疑他的可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