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話愈說語氣愈平板,沃爾忙道︰「快還清了,真的,這個月是最後一筆,之後就還清了!」
琉璃的眼瞇得更細。「那你怎麼有錢到日本?」
沃爾僵了一下。「那……那是……雪莉、艾莉想去,我……我不能不……」
不必再听下去了,八成是……「跟人家借?」
沃爾張著嘴,一臉尷尬,額上汗水一滴滴冒出來,就是不敢說出話來承認,又不能騙她……
琉璃繼續面無表情的瞇眼盯住他。
沒錯,這家伙真是傻,超傻,傻到令人想活活掐死他!
與沃爾父女三個「同居」了將近兩個月後,琉璃不得不趕回東京去參加畢業典禮,不消說,雪莉、艾莉死纏著不讓她走,她只好發下血誓、毒誓說最多一個星期後就會回來,好不容易得到特赦,旅行袋一提趕緊落跑。
為了趕期限,回到東京參加過畢業典禮之後,她提也沒提半句就開始大肆整理所有的東西,把需要用到的東西全裝箱準備寄到美國去。
「妳在干嘛?」斜倚在紙門旁,好奇的媽咪一邊啃玉米一邊問。
「整理東西寄到美國。」
「為什麼?」
「因為我要到美國去念碩士,南加大那邊已經同意收我了。」
吟倩點點頭,繼續啃玉米。「喔,既然都說定了,那就去念吧,不過……」
媽咪的語氣愈輕松,琉璃愈不敢大意,「怎樣?」她小心翼翼地盯住媽咪,防備那個瘋狂的女人會一口咬過來。
「記住,先結婚後上床,不然我就去閹了沃爾!」吟倩笑咪咪地說。
「媽咪,那不關妳的事好不好!」琉璃哭笑不得︰「再說妳也沒空去美國,別忘了二嫂懷孕了,妳是天底下最好的婆婆,才不會在她生產前丟下她不管!」
所以她一點也不擔心媽咪會去找她的麻煩捉弄她,想到這點她就忍不住要感激一下二哥,如果不是他讓問晴懷孕了,她一定逃不過被媽咪捉弄的噩運,算來三兄妹里就屬她運氣最好了。
「我不能去還有別人可以去啊!」吟倩慢條斯理地說,她的「奴隸們」可是全世界最「听話」的。
「任何人來都比媽咪親自來好解決。」琉璃低低咕噥。
「妳說什麼?」
琉璃偷偷翻了一下眼,「沒有!沒有!我是說……」手里繼續忙著打包。「我不想住比佛利,所以叫喬治幫我買一棟小一點的房子--用我自己的錢。」
喬治是任家的美國財務顧問,負責處理任家所有人的財務,要用錢,找他就對了。
吟倩聳聳肩,再咬一口玉米。「沃爾他們會搬去和妳一起住嗎?」
「媽咪!」琉璃沒好氣的大叫。「請妳別多管閑事好不好?」
「我是關心。」
听她在說,她只是想找理由去捉弄女兒!
「媽咪,就算我讓他們搬去跟我住也是不得已的事,妳都不知道他們住在什麼樣的地方,沃爾又被欺負得有多可憐,我……」
話說一半忽地噎一聲,語句驚恐的中斷,琉璃駭然回眸,果然見到吟倩懶洋洋的身子挺直了,兩眼閃閃發亮,就像是睡著的母老虎被不知死活的獵物喚醒,在伸懶腰,在清牙齒,準備再來一頓新鮮的大餐。
「被欺負?」
完了!完了!她是白痴嗎?居然會不小心說出這個禁忌的字眼!
琉璃苦著臉不知所措。
吟倩最大的毛病就是听不得有人被欺負--尤其是自己人,一旦被她知道這種事,她非大肆報復回去不可,誰也阻止不了她。
「沃爾被欺負?」
「媽……媽咪,妳听我說……」
「他被誰欺負?」
「媽咪啊……」
「快告訴我,不然妳別想離開!」
「……」
第五章
因為一句話說錯,琉璃不得不陪媽咪大人玩了整整兩天的「捉迷藏」,好不容易才逮著機會月兌身逃回美國。
飛機中午十二點半起飛,當天早上七點半到,雖然時差有點混亂,但她總算能夠及時趕回洛杉磯來,正在想說是不是應該跟雙胞胎「討賞」,誰知一到公寓就踫上一出現場演出的動作片。
「他們是哪里來的呀?」
一口氣沖上二樓,剛轉彎,她愕然停步,望著沃爾家門口,那兒圍著幾個一眼看上去就不是好角色的家伙,明擺著是堵在門口不讓人出來,左右鄰居又全都是那種只會掃門前雪的膽小表,各個都只敢從一條條手指細的門縫里瞇眼偷看,連通知警察來處理都不敢,就怕一個下小心被連累。
她皺了一下眉頭,旋即毅然上前去。「對不起,請讓讓。」
守門口的那幾個家伙一起回過頭來看她。「妳是誰?」
琉璃指指沃爾家。「我住在這里。」
那幾個家伙相覷一眼,隨即讓開任由她推門進入,她頓一下腳步,繼續往左邊走去,雙胞胎房門口,沃爾沉著冷靜的擋在前面,她猜想雙胞胎躲在房里頭,至于窗戶旁邊那對滿面驚恐的男女和三個孩子,她根本不認識,不需要理睬。
一見是她,沃爾臉色巨變,冷靜不翼而飛,月兌口便氣急敗壞的吼過來。
「該死,琉璃,妳為什麼要挑這時候回來?」
琉璃沒吭聲,直至並肩站在他身旁,她才問︰「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沃爾張了張嘴,闔上,深深嘆了口氣,用下巴指指那對男女和三個孩子,「那是唐娜和約翰,還有他們的孩子。」再指指門前那三個看上去也不像好蛋的家伙,他們正在和唐娜和約翰說話。「約翰欠他們錢。」
「那關你什麼事?」
「約翰還不出來,只好帶他們來找我。」
哼,就知道他那對姊姊、姊夫一定會再帶來麻煩。
「你也沒錢啊,又能怎樣?」
「我告訴過他們我沒錢了,可是他們不肯走。」
「不會是要你再借錢來替他們還吧?」
沃爾苦笑。「就算要我借,我也借不到那麼一大筆錢啊!」
琉璃狐疑地瞥他一眼。「多少?」
沃爾又嘆氣。「三百萬美金。」
琉璃驚訝地吹了一聲口哨。「怎會欠他們那麼多錢?」
「我也不知道,又是生意失敗吧!」
「生意?」琉璃兩眼凝住門前那三人端詳片刻。「賭。」
「呃?」
琉璃學他用下巴指指中間那個高高瘦瘦的家伙。「我認得他,他是拉斯維加斯金皇賭場的人。」
「賭場的人?」沃爾吃驚的瞄一下那人。「妳認得?妳怎會認得?」
琉璃猶豫一下。「我也去賭過。」
「妳?」沃爾驚叫。
「我……我只輸了十萬,」琉璃吶吶道︰「可沒輸得像他們那麼多。」賭博一定要適可而止,一旦上癮就完蛋了,這點她清楚得很。
「十萬?」沃爾窒息似的低喃,臉色是不可思議的。
「我只去過一次,後來就沒再賭過了!」琉璃忙道︰「我會認得那家伙是因為當時曾踫上他在『處理』一位喝醉酒鬧事的賭客,模樣很可怕,所以我對他的印象相當深。」
沃爾又瞥她一眼,表情有點奇怪。「如果真是賭債,恐怕不容易解決。」
「的確,」琉璃用力點頭。「他們要不到錢是不會放人的。」
沃爾沉默一會兒,側首朝約翰唐娜那邊望過去。「現在只好看他們談判的結果如何再說。」
結果很快就出來了。
「沃爾,」唐娜大聲喊過來,「他們答應再給我們一個月時間籌錢,但……」她咽了口唾沫,兩眼心虛的回開。「你必須把雙胞胎交給他們作抵押……」
把雙胞胎交給他們?
在說什麼鬼話!
兩眼一瞪,琉璃還來不及表現一下她的憤怒,向來脾氣好好,總是懶洋洋的像條冬眠的笨蛇似的沃爾,破天荒首次狂怒的發起飆來,連說話速度也宛如上太緊的發條似的一口氣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