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她有那麼見不得人嗎?
「那種事……」宋語白咳了咳,別開眼。「不需要大肆宣揚。」
見他好象很不好意思,兩頰還微微發紅,嫣然有點奇怪,再仔細一想,驀而噗哧笑出來。
「老……老師,你……」愈笑愈大聲。「你不會是怕……怕人家笑你……」
「閉嘴!」宋語白赧然搶回眼鏡,戴上,想推開她,她卻死賴在他腿上大笑。
「老……老師,你……你也差不多一點好不好?」狂笑。「你也不過才……才大我十歲,怎樣也……也輪不到你來當老牛啊!」
「十歲很多了!」宋語白生氣地說。「妳才大我的學生兩、三歲而已!」
「……」笑到沒力了。
「妳……」他想更生氣給她看,不料嘴一張卻跟著笑出聲來,無奈搖頭。「別靠在我身上發抖了!」
兩手揪緊他的睡衣,嫣然繼續埋在他身上卯起來笑到快掛。
沒轍,宋語白只好把她抓起來,用唇堵住她的笑,不過片刻間,她便忘了笑,圈住他的頸子吻到渾然忘我。
好半晌後,他們才氣喘吁吁地分開。
「老師,干脆我們先生個孩子如何?這樣我就不怕你被那些學生搶走了!」嫣然隨口說,純粹只是開個玩笑而已。
宋語白卻听得嚇一大跳,「胡鬧!」真的生氣了。「沒有人因為這種荒唐的理由生孩子,在妳大學畢業之前,我不贊成有孩子,大學畢業之後隨便妳生,但大學畢業之前絕對、絕對不準!」
嫣然被他凶得一呆,旋即滾開去哈哈大笑。
「天哪,天哪,老師,你真的生氣了耶!」
又笑了好一會兒,再滾回來躺在他大腿上。「人家只是開個玩笑說,我自己也不想那麼早生啊,想想,老婆都還沒做夠呢,就要做到老媽去……」她翻了一下白眼。「饒了我吧!」
宋語白松了口氣,臉色放軟了。「妳不會偷偷去拿掉避孕器吧?」
翻身攀著「樹干」往上爬。「那還用說。」
宋語白溫柔地將她納入懷里擁住,唇瓣吻住她的額際。「如妳所說,小女生仰慕老師是很常見的,但很快就會淡然忘卻,妳不用在意那種事。」
是沒錯,多半是那樣,但偶爾總會有一、兩個特別的人出現。
譬如她,打一開始,她就是用最認真的態度去看待這份感情,所以像她這種耐性只能以負數來計量的人,居然也能拿出那種幾近于驚人的毅力去追求他,最後,終于打動了他的心。
若是再出現第二個像她這種人,他……不會又被打動了吧?
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
願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
如果不是夾在聯絡簿里,宋語白一定會以為又是嫣然在搞鬼,但,不是,這是他班上的學藝股長尤可欣寫給他的,一天一張,已經持續三個月了。
他原想就這樣不管她,希望久而久之她會因厭倦而放棄,可是,想到嫣然,他有預感不能不管,于是苦思許久之後,終于給他想到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預計那麼做應該能明白表示出他的回絕之意,也不會傷到她的自尊心。
一個星期後的午餐時間,他把尤可欣叫到辦公室里,交給她一個公文袋。
「老師很忙,希望不會再有了。」
由于太高興終于能得到老師的「響應」,尤可欣興奮得沒注意到宋語白的弦外之意,立刻抱著公文袋跑回教室,連同兩位建議她用這種方法「拐」老師的同學,一個圓臉,一個四方臉,三個人一起跑到圖書館旁的空教室。
「什麼?什麼?那是什麼?看妳那麼興奮!」
「老師給我的!」尤可欣又得意又喜悅的說。
「真的?那還不趕快打開來看看,老師究竟回給妳什麼?」
于是,三個人手忙腳亂的把公文袋里的東西全拿出來,然後,傻住。
「這……這是什麼?」
「……王維之相思,是為思念故國感嘆戰亂所作之詩,也被認為是首情詩,詩中提及的紅豆有人說是相思樹種子,有人認為是雞母珠,但是相思子並不是相思樹的種子,雞母珠雖然也能做飾品卻有劇毒……哇塞,他在給我們上國文課嗎?」
「……長干行,這首詩可以看作是男女相悅的問答詩,恰如民歌中的對唱……我會昏倒,老師不可能那麼遲鈍吧?」
「不,老師是在婉拒。」
四方臉的女同學揮揮一張紙條,其它兩人急忙看過去。
「看,老師寫得很清楚,詩詞的問題應該請教國文老師,寫給他他會很困擾,查這些東西浪費了他很多時問,所以請不要再寫給他了,不然以後他就直接交給國文老師,請國文老師幫忙查應該會快很多。」
無言以對。
趁她們不注意,一朵烏雲偷偷地飄呀飄的飄過來罩在她們頭頂上,幸災樂禍的笑看底下那三個人啼笑皆非地呆望著那些被退回來的詩詞,一大疊,還附上計算機打字詳細批注,說明作者是誰,在什麼情況下寫的詩,寓意為何……唆唆,拉拉雜雜……
「往……往好的一方面想……」圓臉的女同學扁苦嘴硬擠出苦笑,一這……這也算是響應吧?」
「說得……也是,」四方臉同學一邊說一邊咳,好象肺癌末期。「其它同學都得不到任何響應,起碼……起碼老師響應妳了,」如果這也可以叫響應的話。「這……多少有點不同吧?」
前一刻還在苦海里游水的尤可欣雙眼馬上又亮了起來。「妳們這麼認為嗎?」
當然不是!
「大概……是吧!」一點也沒有把握的大概。
「好,那我繼續!」立定志向打死不回頭!
「可是……」四方臉同學咽了口唾沫。「如果老師真的拿給國文老師呢?」
尤可欣愣了愣。「不會吧?」
「會!」圓臉同學狠狠地潑出一大桶洗腳水。
尤可欣歪著腦袋想了一想。「到時候再說吧。」
圓臉與四方臉同學不禁苦笑不已。
好吧,到時候再說就到時候再說,幸好國文老師是女的,人還算不錯,應該不會讓人太難堪。
但,果真被她們說中了,當尤可欣鍥而不舍地再一次把情詩夾在聯絡簿里給宋語白,宋語白竟然真的立刻轉給國文老師,說是學生想請教那首詩的詳細資料,請國文老師抽空向她解釋一下。
于是三個臭皮底只好又湊在一起想想有沒有更好的歪點子……
「龔嫣然!」
嫣然困惑的遲疑一下才回過頭去,愕然傻了眼。
「妳……」
「對不起,」是那位沒事老跟在周人杰後面做小苞班的溫柔女孩。「我……我可以陪妳一道走嗎?」
嫣然雙眉一挑。「妳也要上理學院的課?」
「呃?呃,不不不,我……我是……是……」溫柔女孩漲紅了臉。
嫣然翻翻白眼。「說吧,到底找我什麼事?」
「我……」溫柔女孩尷尬地咳了咳。「我想請問,妳……妳喜歡什麼型的男孩子?」
嫣然眼神奇異,盯住她良久。
「他叫妳來問的?而妳也乖乖的听他的話來問我?」
溫柔女孩唇角抽搐一下,臉上的表情說不出是苦或悲。「我……我……」
真是可憐,她知道這位惹人憐愛的溫柔女孩一進T大就喜歡上周人杰了,可是周人杰一心在別的女孩子身上,溫柔女孩只好象個影子似的傻傻跟在他身後,期待有一日周人杰會注意到她的痴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