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豆芽咬牙切齒。「仔細看過我沒有?」
「妳好美!」路希毫不猶豫地贊嘆道︰「是我見過最美的女人!」
豆芽申吟,腦袋往前跌進她的酥皮點心里。
「卡露蜜?」
「別叫我卡露蜜!」
「那……那……」
「豆芽,我叫豆芽!」
「豆芽?」路希似乎有點困惑。「呃,好吧!豆芽,妳……還好吧?」
「不好,一點都不好!」豆芽埋在酥皮點心里繼續申吟。「你的眼楮有毛病,而我不知道怎麼搞的陷入這一片混亂,我可能還在作夢,對,我在作夢!」
「豆芽,嫁給我真的這麼不好嗎?」
听出他語氣里的難過,豆芽不覺慢慢抬起頭來,小小的臉蛋抹上一層糊糊的內餡,看上去好像沒發好的面團,還有兩顆葡萄干,可笑極了;但路希只是溫柔地凝視她,體貼地用餐巾拭去她臉上的餡糊。
「如果你跟我一樣,那我也許不會反對和你結婚,畢竟除了你之外,大概也沒有其它人願意和我結婚了。可是……」雙眸悄悄抬起,隨即又自慚形穢地垂下。「你不是,你才是我見過最美麗的男人,又是出身上流社會的……的……」
話聲忽地停頓了幾秒,兩眼再狠狠揚起,自憐的眼神又轉憤怒。
「不,不對,我們根本沒有結婚,該死,我差點上當了!」她用力推開他,猛然起身。「我就說嘛!難怪我一點印象都沒有,告訴你,不管你是為什麼用意要這樣欺騙我,但我是絕不會上當的!」
欺騙?上當?誰跟誰?
路希一臉茫然地看著她怒氣沖沖地跑進浴室里換衣服,門砰一聲關上,他只好貼在門外傾听里面繼續傳出一連串的怒罵。
「該死,你真的很會演戲,我差一點點就被你騙到了!總之,你要是擔心我會因為昨天晚上的事而纏上你,那就不必了,我有自知之明,OK?
「真是該死的該死,我早就該知道上天不會對我這麼寬厚,每當我覺得順遂一點的時候,老天就非插一手進來找我麻煩不可,我還不夠忍耐嗎?我吃的苦還不夠多嗎?到底還要我怎樣?好吧、好吧!盡避來吧!反正我就這麼一個人,隨便你愛怎麼整就怎麼整,來吧!」
里面的怒氣呼嘯到這里,冷不防地,門扇狠狠地被拽開,路希嚇得一路退到露台前;豆芽下巴高昂地快步走出,依然是昨夜的小禮服和皮草大衣,因為沒別的衣服可穿了。
「總之,你不要再來煩我,也不必擔心我會去纏你,OK?」
這回是大門被砰一聲關上,路希滿頭霧水地呆站在原處。
他騙她?
但……他們是真的結婚了呀!
怒氣沖沖地回到公寓里,換下小禮服之後,豆芽才發現小珍珠提包里還放著綠寶耳環和項鏈。
八成不是真的,應該沒有刻意拿去還給他的必要吧?
至于小禮服和皮草大衣,就算還給他他也穿不下,要給他當垃圾不如她留下來充作「預備金」,當有急需時,她就可以賣了它們來度過難關。
對,權充是她的補償金!
而後,先順手將首飾丟進書桌抽屜里,她又匆匆跑出房間去接電話。
「Pronot(喂)?……加班?可以啊……好,我立刻過去……」
十分鐘後,她已準備好要出門,半途又轉回去接電話。
「Pronto?」
「卡……呃,不,豆芽,我沒有騙妳啊!」
豆芽不敢相信地看了一下話筒,懷疑電話是不是接錯線了,再擱回耳旁。「你到底想干嘛?」
「我在教堂,妳不要出門,我立刻過去接妳,神父可以證明我沒有騙妳!」
「不必,他一定和你串通好了!」
「神父不能說謊。」
「那你叫我見的一定是假神父!」
「豆芽……」
「夠了,路希,你想繼續玩下去,可以,但麻煩你找別人玩,我不像你那麼有錢有閑,OK?」
可憐的話筒被狠狠地擲回話機上發出刺耳的哀鳴,不到五秒鐘,又掙扎著申吟起來,豆芽理也不理,徑自按下留言鍵出門去。
「現在沒有人在家,請于嘟聲後留下您的……」
門開,一顆紅茸茸的頭顱探進來。
「路,你在嗎……啊,在!」
沙利葉與羅弗寇先後進入,沙利葉直接走向酒吧,羅弗寇則停在路希旁邊,皺著眉頭打量那個又捧出一副被遺棄小女圭女圭模樣給人看的大男人。
「你又怎麼了?」轉眼望向屏幕,兩道眉毛更是打出好幾個死結。「怎麼又在看這種東西?空難……海難……地震……森林火十個……洪水……母雞集體自殺?這到底是什麼?」
「2000年災難大集合!」沙利葉自酒吧那邊叫過來。
羅弗寇白眼一翻,推了一下眼鏡。「真是夠了,路,能不能告訴我你究竟在想些什麼?」
路希不語,頹喪地把腦袋埋進雙膝里。
「路,你……咦?」羅弗寇本待再追問,雙眼突睜,訝異地盯住路希的左手,即刻忘了前一秒要問的問題。「那個……請問是什麼?」
如果他沒有看錯的話,那應該是結婚戒指,但早在愛蓮和孩子的葬禮結束之後翌日,路希就毫不留戀地把結婚戒指取下來了。更何況……
那好像不是原來那只結婚戒指吧?
路希瞄了一下自己的左手。「我結婚了。」
羅弗寇怔了一秒,旋即張大口欲待失聲驚叫,但就在同一瞬間,酒吧那邊搶先疾射過來一道酒香撲鼻的噴泉,恰好噴在羅弗寇胸口,頓時把羅弗寇那張大大的嘴給噴得凍結住了。
好半天後,他才慢條斯理地闔上嘴巴,面無表情地低頭看了一下胸口,再咬牙切齒地轉向酒吧那頭,沙利葉那張想爆笑又怕惹火他的尷尬表情正對著他。
「該死的你……」
「對……對不起,我……哈哈……」沙利葉打著哈哈,連忙取了一條毛巾跑過來為羅弗寇揩拭胸前。「我也是嚇了一大跳嘛!」
羅弗寇冷哼,憤然搶過來毛巾,並拍開他的手。「我自己來!」
沙利葉聳聳肩,退開坐到路希面前,認真地端詳他片刻。「我說,路,你剛剛說的……呃,我沒有听錯吧?」
「我結婚了。」路希又重復了一次。
「果然沒听錯!」沙利葉喃喃道︰「怎麼這麼快?」
「不快啊!我見到她的那一天,就想和她結婚了!」
沙利葉和羅弗寇相覷一眼,後者立刻丟開毛巾也在一旁落坐。
「她的背景?」羅弗寇很理智地提出最現實的問題。
「不知道,」路希咕噥。「那個不重要。」
不重要才怪!
羅弗寇推了推眼鏡。「是誰先提出要結婚的?」
「她。」
丙然!
羅弗寇又和沙利葉交換一眼,兩雙目光中閃現出同樣的鄙夷和輕視--對那無恥的女人。
「所以你們就結婚了?」
路希沮喪地頷首。
「既然結婚了,你又為什麼是這副樣子?」羅弗寇冷靜地再問︰「因為她提出什麼令你傷心的要求嗎?」譬如關于財產方面的要求之類的。
「不是。」路希搖頭。「她不相信。」
「不相信什麼?」
「不相信我們結婚了。」
羅弗寇呆了呆。「嗄?」
「她不相信我們結婚了。」
結婚就結婚了,有什麼好相不相信的?
羅弗寇揉著太陽穴。「你能不能告訴我們詳細情形?」該死,他的頭又痛了!
路希嘆了口氣,慢條斯理地開始敘述,從耶誕夜到翌日,一五一十全部透露出來,毫不隱瞞。